自打那日後,薑芙的日子沒有那麼難過了,崔枕安時常偷偷塞給她一些銀票,他知薑芙過得苦,可現在仍是身不由己的年歲,他受製於人,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好一些的生活。
兩個人走得近了些,外頭也開始有人閒言碎語起來。
說是薑芙與那北境世子不清不楚。
若是擱著從前的薑芙,她一定為此惶恐不已,可自打知道了心上人與她心境一樣之後,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早些年便打定了主意,如今既是雙向奔赴,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然,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
突有一日,外頭傳來消息,說崔枕安與眾皇子出外圍獵的時候摔成重傷,昏迷不醒。
得知此事,薑芙嚇得幾日都沒吃下飯食,想要去看他,卻又不知該去哪裡,該如何找。
又過了沒幾日,薑芙又聽說,為了給那昏迷不醒的北境世子衝喜,皇上已經選定了人選,那便是沈氏女.......
傳言到了沈府那日,薑芙連一口水都咽不下,心情跌到穀底的當夜,誰知很少踏足她院子的姑母竟突然來了,並且破天荒的給她帶了許多首飾。
“芙兒最近越發瘦了,瞧你這身子骨,需得好生補養才是。”姑母拉著她的手坐下,難得關切。
薑芙不明她突然來此是何用意,這般突兀的關切讓人心慌,瞧她笑容滿麵,倒瞧不出正在為女兒的婚事發愁。
“芙兒這些年出落的越發漂亮了,你那兩位姐姐容貌已是上乘,卻比不得你一臉的貴相。你自小就在沈家長大,雖你那兩個姐姐脾氣直了些,可府裡的親長還都是疼你的。”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薑芙隻是垂著眼不應,手也任由她拉著,她知道姑母還會有下文的,她惴惴等待。
見薑芙不應,姑母又道:“這兩日我心算著,你年歲也不小了,總惦記著給你尋個好婆家,也能讓你父母的在天之靈安息,我也算是有個交待。”
一聽事關親事,薑芙心中咯噔一下,手下意識的想要自她掌中抽離出來,卻被姑母攥得更緊。
“咱們沈府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找的親事自然也要門當戶對,隻高不低,若不然豈不委屈了你。”
這話薑芙是萬萬不肯信的,這些年姑母和兩位表姐眼珠子瞪得比天上放的孔明燈還要亮,時刻覓著高門旺族裡的公子後生,在她們眼中,自己連撿邊角料都不配,又怎麼可能隻高不低。
聽姑母這般講話,薑芙越發怕了。
見她仍不言,姑母隻當她不敢發聲,於是又放肆了些,“眼下還正有一門好親事,北境世子崔枕安你聽說過吧?”
聽到這個名字,薑芙眼睫一顫,驀地抬眼,蒲扇似的睫毛於鼻梁處投下兩道影。
姑母知道她是個好拿捏的,乾脆開門見山道:“你父母去世的早,這麼多年,我和你姑父一直想著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咱們沈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總不
能虧了你。”
“北境世子崔枕安,雖是以質子身份上京,可他是北境王的獨子,往後回歸北境那不就是北境王,你若嫁了他,不就是北境王妃了?”
說的好聽,若真有這種好事,她如何不讓自己女兒去,偏偏上頭已經選定了衝喜的人選,卻要與她多費口舌。
這件事對旁人來說或是災難當頭,皇上對北境一直十分忌憚,既讓他讓京,便再不會輕易放回,對崔枕安來講,最好的結果便是在京城關上一輩子。
薑芙已經聽懂了姑母言中深意,這是讓她替了沈氏女去嫁給崔枕安。
她甘之如飴。
她不在乎什麼世子妃位,不在乎什麼北境王妃,她在乎的,隻有崔枕安那個人。
“姑母是想讓我替大姐?”
“如何?”來時沈薑氏也心中也打鼓,雖說薑芙好拿捏卻不代表她是個傻子。
“我願意。”誰知薑芙連猶豫都沒有,一口應下。
如此,薑芙成了北境世子崔枕安的新婦。
嫁給他那日,瑞雪積園,她一身紅妝入了破舊的府邸,卻是奔向她心中所愛,義無反顧。
自這刻起,她想,她不必再受人白眼,她不必想將來,隻要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因是衝喜,二來聖上並不將崔枕安放在眼中,因而這場婚禮並不算隆重。
入了新房那一刻,薑芙一眼便看到榻上閉眼躺著的人,雖著一身喜服,麵容蒼白,麵上有些小小的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