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寬敞的射擊場內隻剩下了他和厲褚英。
晏渡舉起槍,那雙骨架勻稱的手近看,更是漂亮,厲褚英的目光落在他那雙手上,晏渡又放了下來,漆黑的槍在手中靈活的轉了一圈,“啪”的一聲被他放在了托盤上。
厲褚英問他怎麼不繼續了。
“手酸了,不打了。”晏渡說。
“這就手酸了。”厲褚英嗤笑道,“你怎麼長大的?”
晏渡拉著懶洋洋的調子道:“吃飯長大的。”
他轉了轉手腕:“人都跑了,厲總不追上去哄哄?”
厲褚英眉頭高挑:“你讓我哄人?”
厲褚英這被伺候慣了的樣子,大抵沒哄過誰。
晏渡挑眉:“難不成……我哄?”
厲褚英:“……”
“想玩就玩——這話,是厲總你說的吧?”晏渡散漫道,“玩玩而已,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較真兒。”
厲褚英明白過來,晏渡最初問那句話,就是盤算著放開了手去玩,他這性子,要是得輸,估計打從一開始就不玩了,怎麼可能會因為被迫嘴硬的應下。
晏渡:“厲總你不會生氣吧?”
厲褚英:“我是那種人?”
晏渡垂眸看了他半晌,沒說話,厲褚英被他看得氣笑了,抬手掐住他下巴。
“我還沒這麼不講道理。”
晏渡舔了下唇,舌尖濕潤了薄唇。
這不是講不講道理的事兒,而是厲褚英這個人本身的“護短”,但晏渡沒把這話說出口,他輕輕靠在牆上:“我沒說你不講道理。”
“那你看什麼呢?”厲褚英手指感覺到他舌尖掃過時呼吸,似被羽毛掃過般,一路癢到了心口。
晏渡:“你長得好看。”
這誇讚的話坦然又直白,從他嘴裡說出來平添了幾分輕佻。
“……”厲褚英放下了手,光潔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指印。
他也沒多用力。
厲褚英指尖摩挲了兩下,看向了遠處的靶心穿孔的洞,事後算賬,“你會玩?”
“我沒說過我不會。”晏渡說,下巴上殘留著厲褚英指尖溫熱的溫度,他輕輕擦拭了下。
厲褚英恰好看到他這動作。
“你也沒說你會。”
“那又怎麼辦呢?”晏渡倚在邊上,歪著腦袋一笑,伸出右手,“你報警抓我吧。”
厲褚英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想起方才這隻手動作老練,握住槍的模樣,熟稔中透著令人心癢的,想要蹂.躪把玩的衝動。
他眸子一眯,抬手便扣住了他手腕,一拉,將他拉到了身前:“你是真不害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你想對我做什麼?”晏渡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你又能對我做什麼?”
厲褚英嗓音低沉:“我能對你做的,那多了去了。”
有恃無恐的問出這種話,男大學生多少還是單純。
他要想讓一個普通男大學
生無路可走,那是有很多的法子。
晏渡似被他的話嚇著了,半天沒敢吱聲,隻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眸子清透得似含了一汪蕩漾的水。
“厲總。”晏渡的手腕被他扣著,也沒掙紮,凝望片刻,悠悠出聲道,“強.奸犯法。”
厲褚英:“……”
拐了好幾個彎,厲褚英才和小金絲雀的腦回路對上。
“我要睡你,犯得著強?”厲褚英抬了抬他的臉,重新把指尖按在了他下巴上,“我隻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躺我床上。”
“哦……”晏渡笑了聲,“是嗎?”
“不信?”
“不是不信。”晏渡頓了頓,道,“厲總,你真要和我在這兒討論睡不睡我的事兒?”
被他這麼一點,厲褚英陡然驚醒方才說了什麼,話已出口,那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有損自己的形象。
小金絲雀滿腦子這事兒,小心思也這麼多。
“心眼兒還不少。”他道。
晏渡:“不然,怎麼留在你身邊。”
他這話語焉不詳的曖昧,留在厲褚英身邊,是當諸葛亮幫他出謀劃策,這話卻說得好似為了留在他身邊,才有的前一出一般。
一句話換個說法變得動聽又順耳。
厲褚英:“這嘴倒是能說會道。”
有工作人員進來收拾,兩人一道往外走,旁邊便有休息室。
晏渡雙手揣兜,腳下邁出門:“厲總你什麼都不和我說,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兒,也沒處使兒。”
“黃了。”
厲褚英簡潔的扔出了兩個字。
這片回廊外的人不多,兩人並肩走著。
晏渡反應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之前他問的“給個方向”的問題,腳下一頓,看著厲褚英推門進了一間休息室。
“還愣著乾什麼?”厲褚英回頭催促道。
他跟著走了進去。
厲褚英似不想多聊那個事。
晏渡理解,大多數的人,或多或少不喜歡彆人侵入自己的隱私區域,這個結果對厲褚英來說可能有點糟糕,卻也稱得上一個不錯的開頭。
貴賓休息室內,室內寬敞,角落擺放著自動售賣機,晏渡拎著一罐酒往沙發上一坐。
“你很高興?”厲褚英突然問。
晏渡:“沒有啊。”
“沒有你笑什麼?”
“我隻是在想,厲總你好像,在感情上沒那麼擅長。”晏渡勾著易拉罐的環,打開了罐子,仰頭喝了口潤潤嗓子。
“什麼意思?”厲褚英的語氣含著些許的危險。
晏渡食指勾著環,輕輕敲擊易拉罐,問他和喜歡的人約會,一般會做什麼準備。
厲褚英睨了他一眼:“還要做準備?”
晏渡:“穿著,香水,約會地址,這都是有講究的。”
他陸續說了些約會方麵的注意事項。
厲褚英嗤了聲:“麻煩。”
他的衣服大多都是由身邊人置辦的,他隻需要在幾套裡麵挑出一套,不需要那麼費心,上次和晏渡去試衣服,已經是破例了。
晏渡唇抵在易拉罐邊上抿了下:“談戀愛本就是麻煩的。”
喜歡的話,稱不上麻煩,總有會心甘情願為之去做的時候。
厲褚英:“你很有經驗?”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晏渡說。
厲褚英:“……”這什麼破比喻?
他抬手解了領口兩顆襯衫扣子,褲腿顫了下,一個易拉罐拉環掉到了他西裝褲褲腿上,他睨了眼晏渡。
晏渡指尖勾著的易拉罐環彈出去了:“抱歉。”
他上前去撿易拉
罐環,彎腰還沒起身,被厲褚英抓住了衣服領口,他身體失衡,一手撐著沙發,膝蓋抵在厲褚英腿邊的沙發上,低頭看著厲褚英。
厲褚英靠在沙發上,微仰著頭,摘了唇上的煙:“既然拿了錢,那就該儘心儘力辦事才是。”
他身上飄來淡淡的煙草味,居於下位,壓迫感也很強。
“我沒有儘心儘力嗎?”
“沒有。”
晏渡陷入沙發的指尖微滯,在他回想自己什麼地方有暴露過什麼的時候,他又聽厲褚英說:“私藏存貨,晏渡,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這個……不好說。”晏渡低著頭,說,“得看厲總你對我了解多少。”
“你讓我了解你?”
“厲總,是你自己想要……”晏渡不喜歡被這麼抓著衣領,今天衣服穿得寬鬆,倒也還好,他擒住了抓著他衣領的手,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握著他的指尖,“了解我。”
厲褚英側目看著他的手,槍支器械對男人而言,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從射擊場出來的血液都似還熱騰著。
兩人交織在一起的視線似兩頭雄獅的對峙,各自占據著一方領地,在邊緣線來回試探,誰也不願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