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底,厲褚英公司那頭忙,晏渡也忙,兩人時間好幾次沒對上,厲褚英幾次找晏渡,晏渡都說有事。
晏渡這段時間是挺忙的,學習、兼職以及一些瑣碎的事都夠把他時間占了大半了,家裡那邊也出了點事,他家山頭那邊地被人給毀了,不知道哪來的地痞流氓,半夜把一堆樹給砍了。
都是原身爸的心血,這還是一次他爸不小心說漏嘴透出來的,他們抓不著人,隻能認了這個虧,晏渡雇了人去查。
查到了一點兒,有一個路口的監控拍到了幾個人,他把那幾人給他爸發了過去。
小村鎮鄉裡鄰裡的,相互都認識,那幾人他們沒見過,不可能有仇,也不太可能這麼大老遠半夜的跑去砍他們樹。
要麼是原身爸無意中得罪了人,要麼是他——
晏渡靠在椅背上,看著電腦上的監控畫麵,他抬手輕輕捏了捏後頸,舌尖抵了抵腮幫子,仰頭閉著眼,之前他爸寄石榴過來,上麵也有他家那邊的具體地址。
有心人想查,也挺容易查得到。
不過沒有實證之前,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
……
他媽的一個大學生這麼忙。
幾次沒接到人,厲褚英心情不佳,憋了一肚子火沒地撒,月底這天晚上的飯局,會所包廂裡,他看著溪汶清和他那小男朋友黏黏糊糊,更是覺著晏渡事兒多,要跟溪汶清那小男朋友一樣,天天黏著他多好。
他這麼想著,出門去上個廁所的間隙,就撞見了門外的告白現場。
會所燈光亮堂,拐角的回廊,兩個男人麵對麵站著,一個男人對著另一個男人說:“我喜歡你。”
其中一個男人背對著厲褚英,但那身高,肩寬腿長,還有那理過的發絲兒,厲褚英一眼都能認出來那人是誰。
——說有事兒的晏渡。
晏渡穿著一
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雙手揣兜,看著前麵的人,眼簾半闔著,渾身泛著懶洋洋的勁兒。
今天馮世鏡生日,醞釀了這麼長時間,他打算和女神告白,包廂裡辦著聚會,馮世鏡心底沒底,想讓晏渡把把關,把他拉出來來了個事前緊急練習。
“你能不能……和我、和我交往!”男人磕磕巴巴的問。
靜默半晌,晏渡扯了下唇角,偏頭笑道:“好土啊。”
“喂,我靠!你能不能彆笑,我很緊張的好不好?”馮世鏡手裡拿著一支玫瑰,撫了撫身前的衣服皺褶,“啪”的把晏渡的肩膀按在了牆壁上,“我、我是真心的,和我交往吧。”
“前麵夠了。”晏渡拿過他手裡的那支玫瑰橫在兩人之間,“彆湊我這麼近。”
“真夠了啊?”馮世鏡問。
晏渡:“嗯。”
“那……”馮世鏡話剛出了一個音節,感覺到背脊突然一陣寒毛卓豎。
回廊拐角腳步聲響起,“噠噠噠”的節奏很快,馮世鏡轉過頭,看到穿著西裝的男人大步往這邊走過來,這男人他見過,之前來球場找過晏渡。
他還維持著壁咚晏渡的姿勢,愣愣的看著男人走到他們麵前,黑西裝襯得那一張淩厲的鳳眸透出來的壓迫感很強,一身寒意強勢的入侵到了兩人之間,臉部輪廓都變得冷硬,□□大佬似的。
厲褚英出現得太突然,彆說馮世鏡,晏渡都沒反應過來,厲褚英在他們兩人旁邊停下,晏渡側過身,從馮世鏡的手臂邊上出去。
晏渡:“你怎麼在這兒?”
厲褚英挑了下下巴,冷笑道:“我要不在這兒,還看不到這一出好戲呢。”
心頭火燒得越旺,他身上給人的威懾力便越強:“來,繼續說。”
“啊……”馮世鏡看了眼晏渡,又看了眼厲褚英,“說……什麼?”
“你先進去吧。”晏渡對馮世鏡道,“晚點再聊。”
厲褚英一聽,火直衝大腦。
哈,晚點再聊?怎麼聊?聊點他不方便聽的?
有外人在,他還抑製得住火氣。
馮世鏡麻溜的鑽進了包廂。
門一關,服務員來來往往,這裡不是好說話的地方,厲褚英大步往前走,晏渡跟上他的腳步,到了電梯門口,厲褚英按了向下的電梯。
晏渡解釋道:“他是我室友,我們……”
他話沒說完,身後一道男聲傳來:“厲哥。”
兩人回過頭,薑聽寒快步走到兩人麵前,淡笑著道:“厲哥,你出來這麼久,溪總讓我來找找你。”
晏渡看到厲褚英麵色恢複如常,說:“有事,先走了。”
挺神奇的。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去,晏渡看著鋥亮的電梯門沒說話,厲褚英轉著腕上的手表也沒說話。
停車場,一輛輛的車停在了停車位,氣勢洶洶的男人快步的上了車,晏渡跟在他後麵坐了上去,司機啟動了車子,慢慢行駛出了停車場。
柏油路上,車開出沒多遠,“哢噠”一聲,車內厲褚英點了煙,叼在唇邊,
壓著嗓音道:“聊啊,剛兒怎麼不繼續聊?”
晏渡說:“我和他沒彆的,剛才——”
厲褚英:“沒彆的他對你說喜歡你,是不是上次給你兜裡塞紙條的那男的?”
晏渡卡殼了一瞬,想了好一陣,才想起這事,之前有次他從圖書館去了酒店,和厲褚英在酒店裡過了一晚上,第二天從他兜裡掉出一張紙條,上麵是一個男生的告白,還留了聯係方式。
圖書館開了空調,他把外套掛在了邊上,都不知道那紙條什麼時候塞進去的,這事兒當時也過了,晏渡早給忘了。
厲褚英看到他手裡的玫瑰,看到他還拿著這破花,更氣了。
“你能不能聽我說完?”晏渡道,“我是這樣兒的人?”
“我哪知道?”
“行,你停車,我回去跟他聊去。”
厲褚英喊了聲“停車”,前麵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小聲道:“厲總,這裡停不了車。”
厲褚英“哢噠哢噠”的把玩著打火機。
後座兩團火燒得劈裡啪啦的,司機感覺後腦勺都快起火了,以最快的速度找了個能停車的地兒。
兩邊樹影憧憧,車輛稀少。
晏渡打開車門,一隻手伸過來,“啪”的又把門給關上了,厲褚英上半身杵在他麵前,壓著他胸口:“你敢下去試試!”
晏渡:“那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
前麵司機看了眼後視鏡,自覺的打開車門下了車,“砰”的關上了車門,車子熄了火。
“我和他就室友。”晏渡說。
“室友好啊,一天天的,朝夕相處,同吃同住。”厲褚英掐著晏渡的下巴,抬起他的臉,半是警醒半是威脅,“你彆忘了你是誰的情兒,爬了我的床,還跟彆人玩什麼純情告白的戲碼是吧?”
他欺身而上,晏渡後腰都抵在了門上,他說:“他是直男。”
厲褚英嗤笑:“直男那還能彎呢。”
“他有喜歡的女生了。”晏渡道,“今晚告白,太緊張,所以找我提前試試感覺。”
厲褚英:“……”
晏渡:“你要不回去看看?”
“我又沒說不信你。”厲褚英重新靠在椅背上叼上煙。
他平常不是這麼不冷靜不理智的人,看著脾氣暴躁,但真全憑情緒做事兒,哪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那事一回想,當時確實——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晏渡捏著玫瑰,纏繞著玫瑰的根莖:“彆忘了我是誰的情兒,這話什麼意思?”
“你還好意思提。”厲褚英道,“你算算你最近,多久沒來酒店了?他媽半個月了,黃花菜都涼了。”
“感情你隻是想和我睡覺是吧?”晏渡氣笑了。
厲褚英跟他腦回路對不上:“你不想和我睡?”
晏渡:“你當初說當情人,就是想跟我睡覺?”
厲褚英:“你不是?”
晏渡:“……”
操。
晏渡伸手去開車門,厲褚英拽住他的手:“你乾什麼去?”
兩人在車裡拉拉扯扯,車身都晃晃悠悠的,一拉一扯間變了味兒。
打火石摩擦生火,人手搓手可以發熱,兩個大半月沒私底下自己解決過的人,碰一塊,那——
“你鬨什麼脾氣?”厲褚英嗓音低啞道,不讓他開門,乾脆自己壓上去了。
晏渡:“你……下去。”
厲褚英舔了下唇,看著他的臉:“是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我下次冷靜點。”
晏渡:“……”他懷疑厲褚英說這話,隻是想睡他。
“彆氣了,乖。”厲褚英低聲哄著。
月光透光窗戶落在晏渡英俊的麵龐上,他額角鼓動了兩下,這麼久以來,他沒問過厲褚英喜不喜歡他,不用問,每次都感覺厲褚英挺喜歡的。
但換個角度,又不太一樣了。
厲褚英喜歡的那是跟他上床,喜歡的可純粹了。
“你下不下去?”晏渡閉著眼仰了仰頭。
厲褚英:“不下。”
晏渡樂了。
還真他媽是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