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渡反應了過來,他嘴角抽動了兩下,背過身,低頭捂住了臉,笑得肩膀顫動。
啊……
可愛。
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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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人快活,就是來這兒快活?”溪汶清拎著酒杯在吧台角落找到厲褚英。
厲褚英扯了扯領帶:“少廢話,你不是不痛快,今晚就喝個痛快。”
薑聽寒的話厲褚英沒信,但翻出了之前查過晏渡的信息,發現裡麵是有過一欄,他曾經不在意,忽略過的事兒,晏渡是喜歡過女生,沒跟男人談過。
他沒直接衝晏渡問,怕問著問著他脾氣上來了,兩人又吵起來。
晏渡又難哄。
厲褚英想自己調查個清楚,但今晚又著實有點被刺激到了——還在他們兩人麵前一起丟了個臉。
厲褚英喝酒能喝,上學那會溪汶清就喝不過他,今晚厲褚英這勁兒,奔著把他喝倒的架勢來的似的,
一時都讓溪汶清有點懷疑失戀被騙感情的到底是他還是厲褚英。
“上一次咱們這麼喝,是畢業那會兒了吧?”溪汶清把酒杯放吧台上。
痛快是痛快,就是他總莫名覺著厲褚英看他的視線有點詭異,溪汶清也是個人精,沒把那話問出口,陪著他喝。
今晚沒有月亮,天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還有一層霧氣籠罩著,夜色都變得朦朧,夜裡冷風刮得厲害。
晏渡來回跑了一趟,回到宿舍裡,開了燈,給厲褚英發的消息還沒回,他把手機剛放下,手機便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還是厲褚英。
他接了電話放在耳邊:“怎……”
隨即,他聽到了那邊的音樂聲,不算吵。
“你好,請問您認識這位機主嗎?”
電話裡麵傳來的是一道陌生的聲音,他道:“這位先生在我們酒吧喝醉了,跟他一起來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能勞煩你過來接他一下嗎?”
喝醉了?丟個臉羞恥成這樣?
“我知道了,把地址發給我吧。”晏渡道。
掛了電話,晏渡套上了外套下了樓,宿舍門已經鎖了,但也有法子出去,大學生夜裡多多少少有不安分的,辦法總比困難多,晏渡費了點時間。
以厲褚英的性子,不太可能獨自一個人在酒吧喝醉。但他在酒吧買醉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真說不準。
晏渡叫了輛車,直奔酒吧,司機看他一個大學生那麼晚去那種地方,還多看了他兩眼,晏渡忽略了他的視線,看向了窗外。
酒吧是一個清吧,裡麵人不多,也比較清靜,晏渡走進去掃了一眼,沒看到厲褚英,一名服務員走了過來,問他需要什麼幫助。
晏渡道找人,服務員便和人聯係了一下,道:“先生,你要找的人在樓上,跟我上去吧。”
守株待兔呢?
他掃了眼四周,隔了幾秒,才抬腳跟上服務員,兩人上了樓,樓上是一層包廂,清靜許多,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這要麼是厲褚英設的套,要麼是彆人設的套。
服務員打開了一扇門,裡麵黑漆漆的,晏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從室內傳來了鈴聲。
“先生,我們這裡是正規清吧,請你放心,絕對沒有違法犯紀的事發生。”服務員把房卡遞給他道。
晏渡道了聲謝,拿了房卡抬腳走了進去,房間裡插上房卡,燈亮了起來,晏渡往裡走,看到了床上的身影,厲褚英大字型躺床上,手腳打開,皮鞋外套七零八散的扔在邊上,一看就是他自己脫的。
房間裡的燈刺眼,厲褚英抬起手在眼前擋了一下,沒睡,放下手時惺忪的睜開了眼,眸中還有醉意,半闔著眼簾望著晏渡。
晏渡走到哪兒,他便隨著轉到哪,跟看逗貓棒似的。
“你喝這麼多酒乾什麼?”晏渡在床邊坐下。
厲褚英沙啞的嗓音問:“晏渡?”
晏渡應了聲:“嗯。”
厲褚英伸出手,撈了一下,撈了個空,晏渡坐過去,厲褚英抓著他手腕,指腹在他手腕上摩挲,又驀地掐了他一下,晏渡“嘶”了聲。
“你怎麼還撓人呢?”
厲褚英手肘撐著床支起身,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揪著他衣領,前後晃了晃,語氣裡酸澀道:“你都跟我談情說愛了,怎麼還能跟彆人燈前月下?”
晏渡:“我什麼時候,跟彆人燈前月下了?”
厲褚英指著他罵:“臭不要臉的。”
晏渡:“……”
“我他媽缺你一個男人?我想要,什麼人沒有,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一天天的就想跟我掰,我說什麼了嗎?恃寵而驕,脾氣還那麼大。”厲褚英越說越委屈,委屈到火大,嗓門也大,“還不
跟我睡,你想跟誰睡啊?啊?早計劃著走了是吧?我告訴你,沒門……你不喜歡的,我都改了,你還是要走……晏渡,你怎麼這麼難哄……你不是想要錢?我有的是錢……”
“我不要錢,我也沒要走。”晏渡低聲道,沒跟醉鬼講道理,“你先撒手。”
“我不撒你能拿我怎麼著?”厲褚英的腦袋砸在他肩膀上,低頭又氣又惱又委屈,跟大獅子撒嬌似的,一邊讓人走,一邊又抱著不撒手。
“撒手。”
“不撒!”
似曾相識的對話讓晏渡停了一下,樂道:“行,你抱著吧,一晚上都彆撒,明早起來彆嫌丟人。”
“你又要去找那個女的是不是?”厲褚英含糊道,“我告訴你,沒門兒!”
晏渡:“……什麼女的?”
弄了半天,晏渡才弄明白,他氣笑了:“你聽人說話還帶截片段的?我後來說沒說,我對她不是那個意思?我又什麼時候跟她表白了?”
不僅截片段,還潑臟水呢。
他又不是八爪魚,還要給每一個爪找個對象。
“我這裡難受。”厲褚英指尖戳了戳胸口,“彆衝我喊!”
分明他聲音更大。
晏渡看他戳心口的動作,又有些無奈,跟他生氣都氣不上來了:“為什麼難受?”
“我難受,疼。”厲褚英攥著他手放心口,讓他給他揉揉,“你跟我吵架我也難受,我看著你來氣。”
晏渡哼笑了聲,喝醉了都還能氣人。
“可是我他媽又跟中了邪一樣的想見你。”厲褚英又說,見著他他又不氣了。
晏渡笑頓在唇邊,掌心下的心臟跳得很快,厲褚英覆蓋在他手上,鳳眸眼尾泛紅,淩厲都散去了幾分,說那些話時霸道中又透著幾分小狼崽子似的可憐。
“想見誰?”晏渡低聲問。
厲褚英:“晏渡。”
“嗯,在呢。”
厲褚英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晏渡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回答,想見他。
操,真他媽的……
晏渡雙手捧著厲褚英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語調不似平時散漫的囂張勁兒:“不管你明天早上還記不記得……”
他現在就想說,“聽著,厲褚英,我沒喜歡過她,也沒喜歡過彆人,更不想要你的錢——你身上對我還有吸引力的,是你自己。”
晏渡想要的答案,到今晚,已經沒有了糾結的意義。
厲褚英愣愣的看著他,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一個醉鬼能給他什麼回應,聽沒聽明白都不知道,晏渡坐在床邊,問他聽沒聽見。
“聽到了你就點頭,沒聽到我就再說一遍。”晏渡道。
厲褚英眸子渙散的看著他,片刻後,搖了搖頭:“你說什麼?”
晏渡笑了:“你他媽是真醉還是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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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褚英很久沒有喝這麼多了。
第二天醒來時,都到午後了,他躺在床上睜開眼,還晃了晃神,身上很清爽,房間裡也沒有酒味,腦海裡浮現了某些畫麵,他倏地坐了起來,低頭一看身上,身上穿著的是一身浴袍。
旁邊沒有人睡過的痕跡,他心下一鬆,去摸手機時,又驀地看到了桌上一張卡,剛鬆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
卡下麵壓著一張便利貼,便利貼上的字跡厲褚英很熟悉。
[錢還你,利息算在裡麵了,我上午的車,先回家了——日安。]
回家了……
晏渡回家了?
晏渡昨晚真的來過??
厲褚英捏著那張紙條,醉酒後遺症,頭疼得厲害,他手指發著顫,額角青筋鼓動,又看向了桌上的卡,翻找起了手
機,手機在沙發上響起。
助理打來的電話,厲褚英把電話掛了,從通訊錄裡找到晏渡的號碼,他撥通了過去,號碼還沒被拉黑,打得通,但是沒人接。
他又打了一遍,還是一樣的結果。
厲褚英看著桌上的卡。
幾個意思?跟他算清楚?昨晚又吵架了?還是打起來了?
這房間也不像打過架的樣子。
厲褚英情緒到了某個巔峰值,反而冷靜了下來。
又跑了。
他閉著眼仰頭靠在沙發上,咬肌那一塊動了幾下。
司機的電話打了過來:“厲總,今天下午兩點有個會議需要你參加,你醒了嗎?”
“嗯。”厲褚英問他,“晏渡的老家在哪?”
高鐵上座無虛席,晏渡坐在回老家的高鐵,戴著口罩,壓低了鴨舌帽,閉著眼半夢半醒的睡著。
昨晚一晚上沒睡,困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