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晏家四口人聚在一起吃了飯,外麵響起了煙花炮竹聲,晏家兩個小的在院子裡放煙花, 晏渡坐在房間裡,拿著手機回了幾個消息。
這熱鬨和平時的熱鬨是不太一樣的,晏渡坐在這兒,身處其中, 又好似一個事外人, 旁觀者, 無法融入其中, 他靠在沙發上,後腦枕著沙發。
逢年過節難免熱鬨。
晏渡不是喜歡熱鬨的人,但也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 他喜歡刺激, 宛若行走在鋼絲上, 享受著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 一開始這種刺激感源於和厲褚英做的交易,後來來源於和厲褚英上床。
他想到厲褚英, 不知道他現在在乾什麼。
厲褚英家的年夜飯很豐盛, 一大家子聚餐,飯桌上談論的到了最後, 也都會牽扯到商業上的事,誰誰家的兒子想進公司混個位置,誰又哪方麵不錯, 想讓他塞進去當個部門經理曆練, 個個話說得拐彎抹角。
厲褚英不鹹不淡的跟他們打太極, 一頓飯吃得不算愉快, 飯後還有這家那家的小不點湊過來叫他叔叔舅舅。
厲褚英從這邊脫身回了房間,沒過多久,有人來敲門,是他的母親,女人保養得很好,氣質優雅,她端著果盤走進來,和他聊了會兒。
厲家夫婦自從厲褚英成年後,就沒怎麼管過他,厲褚英的母親是個清冷的性子,父母兩人感情好,厲褚英接管公司後,更是常駐國外過二人世界的生活,雙方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
兩人聊到國外厲家夫婦鄰居家的小孩:“他還問你什麼時候再過去呢,你把人家拉黑了?你一直不回他,他很傷心,給你發了很多郵件。”
厲褚英上回過去都是幾年前了,那會兒小孩還在讀高中,現在應該和晏渡差不多大,他心不在焉道:“太忙了,沒看到。”
他和晏渡下午視頻時,視頻到了晏渡手機沒電,回過頭想,兩人視頻裡交流甚少,因為晏渡那邊會有人從廚房進進出出,他腦子裡留下的隻有對畫麵的印象了。
視頻得戒一戒了,好歹比對象大上好幾歲,得沉得住氣,穩重些。
手機響了兩聲,厲褚英往桌上看了眼,手機屏幕亮起時,他看到了發消息的人,他媽在一旁道他一直不回郵件會不太禮貌,厲褚英收回眼,回應了兩聲。
手機又響了聲,連環的動靜接連不斷,這回他媽也往他手機上看了眼,也沒問,聊了幾句便起身出去了。
厲褚英拿起手機。
晏渡給他發了好幾張煙花的照片,還有視頻,視頻裡的那隻手拿著仙女棒。
晏渡問他,要看煙花嗎?
厲褚英說看。
兩人通上視頻,晏渡把他們一起買的煙花放給了厲褚英看,煙花放在地上,往上麵湧出絢爛的光芒,仿佛一棵金色的螢火樹。
他們買的煙花太多,老二老三玩得都累了,還剩下一大堆,晏渡蹲在那,把鏡頭對著煙花,把煙花挨個輪了一遍。
厲褚英似看膩了,打斷他,讓他把鏡頭轉回去,道:“看看你。”
“哦。”晏渡笑了聲。
當零點的鐘聲敲響,他們迎來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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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把你二嬸拿來的那箱牛奶給你哥帶上!”晏父朝屋子裡扯著嗓子喊了聲。
“哦!”裡麵的少年應了聲。
晏渡說不用了:“留著他們喝吧,我上城裡邊都有。”
晏渡今天要回a市了,定了中午十二點的票,他東西不多,也沒在房間裡四處亂放,每天整理得整齊,走時一提東西就能走,來的時候帶的衣服本來就少,回去的時候衣服還少了一套。
晏父給他帶的東西他就拿了點水果和特產,給室友帶的。晏父腿還沒好,還是兩弟弟去送他,晏渡走前在枕頭底下留了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跟著倆小的一塊去了車站。
晏渡讓老二家裡有事給他打電話,老二點點頭,老三在一旁期待的看著他,晏渡道家裡交給他了,老三昂首挺胸,道沒問題。
上回的事把老三這熱血少年熱血到了,自家大哥在他眼裡的身影一下拔高了好幾個度,被托付重任,他神色很是認真。
晏渡上了高鐵,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厲褚英給他發了消息。
「今晚有個飯局,不打視頻了。」
[晏渡:行。]
a市室內.射擊場,厲褚英看到晏渡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應下了,沒一點抱怨不舍,甚至連什麼飯局,和誰去吃,在哪裡吃都沒問,他“嘖”了聲。
“看什麼呢?出來玩還盯著手機看。”溪汶清在他旁邊坐下,拿著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擰開礦泉水喝了口。
厲褚英把手機放在一邊:“隨便看看。”
“彆老忙工作了,偶爾也得放鬆放鬆。”溪汶清已經從被騙感情中慢慢調整過來了,身為一個及時行樂派,他對人生的定義便是人生在於享樂。
“你說……”厲褚英眯著眼看向不遠處,“假如你有個對象——”
溪汶清:“我沒有。”
“假如。”
“行,假如,然後呢?”
厲褚英說如果他出去吃飯,他對象也不管,人不聞不問的正常嗎。
“這不是挺爽的。”溪汶清說這多自由。
“我說正經的。”
“不正常啊。”溪汶清順嘴道,“鐵定不正常,不是不喜歡你,就是對你感情不深,根本不關心你上哪去呢——”他話一頓,“你這假設,沒有原型吧?”
“……可能嗎?”厲褚英嗤笑,“隨便聊聊。”
晏渡不喜歡他?嗬,晏渡都為了他跟家裡出櫃了。
但晏渡也確實不聞不問,之前也從來沒問過。
操。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都沒點占有欲?
厲褚英沉著臉色,晏渡又發來了一條消息,問他家有沒有人,厲褚英問他問這個乾什麼。
「晏渡:下次突擊檢查,看你有沒有帶誰過去。」
這麼在意他,還查崗呢,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厲褚英麵色好轉,哼笑了聲,把自己哄好了。
「厲褚英:藏誰?那地方除了家政,你,老張,沒人去過。」
厲褚英房子多,但經常住的,隻有上次晏渡去過的那屋子。下了高鐵,晏渡打車到了厲褚英的小區,小區進入需要登記,晏渡之前來過,門衛還是上次那位,對方記性好,對他眼熟,他進入得很順利。
已經是下午了,晏渡拉著行李箱進了電梯,a市的天氣沒他老家那邊那麼冷,晏渡扯下了灰色圍巾搭在臂彎間,到了樓層,他輸入密碼,門開了。
厲褚英回來之後,問過一遍他什麼時候回a市,後來就沒再提過,每次視頻都是不急不躁的。
他不問,他回來的事也沒主動告訴厲褚英,想給他個驚喜,但驚喜要萬一成了驚嚇,那就不好玩了,事前自然是提前兜著圈子問了個清楚,以保周全。
進了房間,晏渡把箱子推到了一邊,背包放在了箱子上。
茶幾上煙灰缸清理了乾淨,水杯還剩下半杯水,沙發上扔著外套和遙控器,晏渡掃了眼,目光一頓,看向沙發上的那件外套,這衣服是厲褚英從他家走的那天穿走的衣服。
一路風塵仆仆,晏渡先借用厲褚英家裡浴室洗了個澡,主人家不在,晏渡沒亂翻,洗完澡出來,拿毛巾擦了兩下頭發,拿出筆記本乾活。
天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晚上十一點,厲褚英回到家裡,他裹著一身寒氣進了門,門內溫熱的溫度撲麵而來,他腳下一頓。
走之前忘關空調了?
門關的燈打開,厲褚英解外套扣子的動作又是一滯,門口放著一雙運動鞋,旁邊還有一個不屬於這裡的行李箱,他呼吸紊亂了分,外套也不脫了,換了鞋走了進去。
客廳裡亮起了燈,厲褚英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身影,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躺在沙發上,穿著件居家服,屈著腿,在沙發上還顯出了幾分委屈。
沙發上長人了。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看得見摸得著。
厲褚英屏息凝神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沙發邊上,俯身伸手碰了碰晏渡的臉頰,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他的手指順著往下,撫過他的下巴,看得入了神。
驀地,他的手腕被擒住,他眼皮一跳,下一秒,一陣力拽著他,他眼前天旋地轉,躺在了沙發上。
晏渡睜開眼,神色清醒,不似剛醒的樣子,他攥著他的手,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嘴唇輕啟,輕輕的咬了一口他的指尖。
“等了你好久啊,厲總,外麵的飯吃著香嗎?”
厲褚英:“……”操。
他抬起手,扣住晏渡的後頸,指腹在他嘴上摩擦了一下,慢條斯理道:“還是家裡的香。”
晏渡舌尖舔過殷紅的唇:“要嘗嘗嗎?”
這嘗嘗就不單單是嘗嘗,兩人上一次真刀實槍的,還是厲褚英去晏渡老家的那晚,這會兒親在一起,一發不可收拾,如開了閘的洪水席卷而來。
“我還沒……洗澡……”厲褚英從親吻間斷斷續續的說出這話。
晏渡一把把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我幫你。”
厲褚英身體騰空時還緊繃了一下,經常健身的成年男人體重不算輕,晏渡卻是一隻胳膊抱得輕而易舉,另一隻手還順手拿走了桌上的東西,推開了浴室門。
晏渡之前也不是沒抱過他,但沒這麼抱過。
厲褚英有點羞恥又有點無所謂了。
遺留在沙發上的外套滑落著掉到了地上。
……
……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半夜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