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浴缸很大,上麵浮著一層泡沫,厲褚英靠在溫熱的身體上,除了舒坦還是舒坦,舒坦過頭有些昏昏欲睡。
兩人衝了澡,衝澡間厲褚英腦袋搭晏渡身上眯了會,為什麼他會知道自己眯了會,因為他從穿衣服和到床邊這段記憶都是空白的,睜開眼晏渡正背對著他,伸手去關床頭的燈。
晏渡背上的傷到現在痕跡消得差不多了,又添了點新傷。他關了燈,躺下來翻過身,厲褚英抱住了他,過了幾秒,晏渡的手也環住了他,他心下一順,今晚的愉悅持續的蔓延至整個胸口。他挺喜歡晏渡直來直往,每次跟他都是暢快淋漓,特彆痛快。
a大還沒開學,晏渡住在了厲褚英這兒,兩人開始了短暫的同居,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厲褚英要出門時,晏渡給他打上領帶,接個吻,再靠在門口送他出門,厲褚英不出門時,兩人在書房裡,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擾又非常融洽。
這幾天厲褚英要去公司都會按時下班,一想到家裡還有個小男友等著他,健步如飛,每次一開門就能看到晏渡,出門前也能看到晏渡,心臟都被愉悅填得滿滿當當的。
這樣的日子截止到了晏渡開學。
小男友還是個學生的體驗,那就是他媽的為什麼還有開學這回事。
厲褚英送晏渡去了a大,臉色很臭,他坐在車上抽著煙,周圍返校大學生來來往往,厲褚英比晏渡這個大學生對開學的怨念還深,散發的氣場讓人噤若寒蟬。
a大大二便不強製住宿舍了,先前晏渡沒考慮過這方麵,那會還沒到這個份上,現在這事兒,倒是可以辦起來了。
事兒沒辦成之前,晏渡沒提,他拉開了衣服拉鏈,從脖子上把項鏈取下來,傾身過去,手臂環過厲褚英,厲褚英夾著煙的手拿遠了,項鏈掛在了厲褚英頸間,他抬手摸了摸,上麵還有晏渡體溫的餘熱。
“下次見麵,再還給我吧。”晏渡在他耳邊道。
厲褚英那點浮躁忽而漸漸的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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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8宿舍。
晏渡從家裡給兩個室友帶了特產,兩個室友不約而同的也帶了特產,圓遷帶的東西最多,一箱子吃的,他道他媽怕他在學校餓瘦了。
“圓圓。”馮世鏡捧著圓遷的臉道,“你媽多慮了。”
他又看向了晏渡,晏渡在一旁笑著,見他看向自己,挑了下眉梢,馮世鏡拉著凳子湊過來:“我……有個東西給你看。”
他給他發了個鏈接,他點了進去,鏈接內是校內的論壇,他看了眼帖子裡的內容,帖子開頭是爆料,爆料人稱a大的一個學生在賣,還是男性,這挺招人討論的,貼主又沒指名道姓是誰,有人說他瞎編亂造,對方放出了一張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是籃球場邊上,一個男的被另一個穿著大衣的男人堵在籃球場邊上的護欄網上,從角度上來看,很像是兩人親在了一起,後麵還po出了打了碼的豪車和上車的男人。
男大學生在賣,還是賣給男人,這事聽著就勁爆。
穿著大衣的男人隻拍到了背影,看不出來是誰,而另一個男的拍到了一張側臉,有心人想知道有很多種辦法。
晏渡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他和厲褚英。
底下也確實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帖子是昨晚發的。
馮世鏡和他一個宿舍,每天相處,自然比彆人更熟悉他的身影。
“我剛看到的。”他低聲說,“是不是誰跟你有仇啊?你……”
晏渡唇邊笑意淡去,又扯了下嘴角:“沒事兒。”
晏渡是真沒事。
就是有點……不爽。
門口傳來腳步聲,他偏過頭,薑聽寒推著行李箱走了進來,他垂了垂眼。
這個帖子沒能存活多久,很快銷聲匿跡,但校園裡一向是八卦傳得最快的地方,剛開學前兩天,晏渡小小的受到了一波關注,還被輔導員叫去談過一次心。
“我們隻是隨便談談,你不用太緊張。”輔導員溫聲疏導著他,晏渡承認了照片上的人是他。
“這應該找傳照片的人聊吧。”晏渡沒有輔導員想象中的情緒不穩定,說話也有條有理,“惡意傳播這種照片,他已經侵犯了我的隱私。”
“隻是談個戀愛,也要受到這種誹謗嗎?”
“我會找律師維護我的權益,希望這件事能夠得到合理的解決。”
晏渡沒被惡語中傷,激流勇進的做派,顯然是個不服軟的硬茬,這回對方踢的是個鐵板。
不僅是他受到了點影響,還影響到了一些被連帶著猜測的同學。
而這件事,在接近月中的時候得到了反轉。
學校論壇出了bug,之前刪除的一個帖子被頂到了最上麵,成了置頂帖,帖子裡的昵稱都成了實名製,貼主赫然是和晏渡同宿舍的薑聽寒,學校的高嶺之花。
還沒等論壇這個bug修好,當晚,有人開始轉學校表白牆發出了一個投稿,這投稿是帖子事件剛出時發的,沒多少人注意,現在回看,信息量很大。
投稿人言辭之間禮貌懇切,她沒提到具體的人,隻是在帖子那事剛出的時候,表示過曾經看到過帖子裡的照片,是照片裡主人公的某位室友,那位室友跟她表白,被她拒絕了,她的拒絕出自自己本心,她希望他不要遷怒彆人。
高嶺之花的校草遷怒汙蔑室友,這事可更勁爆了,有人看熱鬨,也有人不信。
“厲總,今晚出來喝一杯?”溪汶清道他組了個局,“包你滿意。”
“不去。”厲褚英道,“有事。”
溪汶清:“跟誰約好了過情人節呢?晏渡?”
“是啊,你沒有男朋友。”厲褚英哼笑了聲,說,“我有。”
溪汶清:“……”
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極強。
“差不多得了啊。”溪汶清歎了口氣,“彆來傷害我這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今晚過得怕是比他還熱鬨呢,厲褚英嗤了聲,兩人掛了電話,厲褚英端著手邊的咖啡喝了口,辦公桌上的手機一響,收到了晏渡的消息,晏渡說今天要晚點來他家。
厲褚英笑容一下沒了。
今天情人節,公司老板早早下了班,員工也跟著提前下了班,厲褚英在家等人,等到了天黑,七點多時,門口有人敲門。
他起身走到了門口,拉開了門。
晏渡戴著黑色鴨舌帽和口罩,偏頭露出一雙清冽含笑的眸子:“你好,跑腿。”
才來,都幾點了,還過不過節了?
“來遲了。”厲褚英掀了掀眼簾,“拒收。”
“拒收無效。”晏渡抬腳踏進門內。
厲褚英:“我還沒讓你進來呢。”
晏渡:“我腳自己動的。”
厲褚英:“……”
他又氣又想笑,扯了下唇角,又繃住了。
“花放……”晏渡話還沒說完,厲褚英壓了上來,他背靠在了門上,未合緊的門“哢噠”一聲關上。
花束被壓在兩人胸口,包花的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淡淡的香一陣陣的往上湧。
“知不知道,彆人家的門是不能隨便進的。”厲褚英抬手摘了晏渡的鴨舌帽,壓著的嗓音慢悠悠的,似威脅又似調情的湊近了晏渡。
“要過路費啊?”晏渡歪了歪腦袋,無辜一笑,“怎麼辦呢,我沒帶錢啊。”
“沒帶錢,那就拿彆的抵。”
厲褚英把鴨舌帽隨手扔到了櫃子上,指尖勾住了晏渡的口罩,晏渡扣住了他手腕,眸光流動,似是而非的撩人。
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色彩。
厲褚英眸子微眯,晏渡扣著他手腕,慢慢的,勾著口罩彈力的繩子摘下,厲褚英的指尖劃過了晏渡點耳朵。
他扯下了晏渡的口罩,指尖驀地一緊,晏渡唇角破了一塊,在他這張臉上分外顯眼,難怪今天全副武裝的。
厲褚英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晏渡:“不小心磕的。”
“誰弄的?”厲褚英沉聲問,神情冷厲。
晏渡抬手碰了碰臉,臉上紅腫還沒消,他垂眸道:“室友。”
“哪個——”厲褚英話一頓,“他打你了?”
晏渡偏過頭,彆開眼,受傷的那邊臉朝著厲褚英,低低的“嗯”了聲,光是一聲“嗯”,都叫人覺得委屈至極,又含著隱忍不發,惹人憐惜。
冷白的皮膚上,那半張臉上的紅腫刺眼,厲褚英抬手碰了碰,上麵還是涼的:“怎麼這麼冰?”
晏渡嘶了聲:“疼。”
他說:“來的路上冰敷了一下,怕太腫了不好看,總不能腫成那樣來見你。”
厲褚英心酸疼了一下:“我又不嫌你醜。”
他看著晏渡受傷的唇角,心疼壞了。
厲褚英受到父親影響,一度覺得身為男人,就該寵著自己對象,他也一度認為自己喜歡的是他媽那類性子的人。
直到碰見了晏渡,他才覺著不是,他向往的不過是父母之間深厚的感情罷了,而不是那種既定結構的相處模式。
這點他還是從晏渡身上體會到的,心動會讓人情不自禁,打從心底的念著對方,年輕男人身上蓬勃的朝氣也影響到了他,讓他自己心口都像是注入了一股青春的朝氣。
這會他受了欺負,厲褚英臉色不愉,掌心貼在他臉上,指腹撫摸著晏渡的唇角,眸中醞釀著黑沉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