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恭一語氣中帶了絲抱怨,像是在埋怨親近的朋友般。
他的視線繞過木下,看向安室透。
“像織田先生也好,諸伏君也罷,能夠再次見到他們,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吧?”
木下:?
【這是什麼意思?】
安室透擰眉,沒有回話。
片山恭一補充完話語:“畢竟……他們在你們的記憶中,都已經死了吧。”
友人早已死亡的事實被揭露的一瞬間,安室透的眼神變得森寒幽深。
木下猛地回頭,難以置信地望向身後的安室透。
【已經……死了!?】
【那這些天來和我相處的是什麼?】
驀然,太宰治的聲音從安室透的口袋裡傳來,對片山恭一嘲諷道:
“你可真是有夠厚臉皮的啊。”
安室透默不作聲地掏出口袋裡的那隻聯絡器。
太宰治不知聽了多久,此時才開口說話,他聲音冰冷地說:
“我確實因為再次見到了織田作而心懷感激,但不是對你。”
“畢竟……我能見到他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木下。”
安室透&木下:!?
安室透握著聯絡器的手一抖。
他原本也以為諸伏景光的複活是因為片山恭一,所以之前才沒有反駁。現在,太宰治竟然說這是因為木下!?
安室透被這個消息震得半天回不來神。
片山恭一明明被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譏諷了,卻絲毫沒有動氣,反而進一步補充道:
“確實。”
“我隻是提供了軀殼,真正讓他們“活”過來的人是木下。”
木下把嘴張的像箱子口那麼大,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像是嗓子發乾似的:
“我!?”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做到複活死人!?”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
木下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空茫茫地垂下了眼
眸。
太宰治推翻了片山恭一的說法:“不,織田作他們並沒有複活。”
木下聽到太宰治的話,感到一陣糊塗。
到底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太宰治說片山恭一想要殺了他們,但被片山恭一所否定。
片山恭一說織田作之助和諸伏景光早已是死人,是被他所複活的,但這個說法又被太宰治所否定。
木下闔了闔眼,感覺思緒像粘稠的果醬一般。
片山恭一沒有理會太宰治的話,他像是思忖了什麼,眼神在安室透和他手中的聯絡器上轉了一圈。
須臾後,他像是決定好了,笑著對木下開口道:
“一開始我也不確定,但木下……就算你不自知,你也無法否認你的這份能力。”
他眼神專注地凝視著木下,徐徐闡述道:
“你的能力並不是廣義上的複活,而是解析並讀取人腦中的信息,從而控製人和其情感。”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的能力讀取了他們的記憶,從中找到了他們心中心心念念的渴望,將那些人偶變成了他們記憶中的那個人。”
“但擁有那個人的樣貌,擁有那個人的記憶,擁有那個人的行為處事,擁有來自記憶深處的熟悉感。”
“怎麼不算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怎麼不算是一種複活呢?”
片山恭一上前一步,雙手輕輕捧起木下的臉,眸光百般憐愛:
“這是個奇跡般的能力。”
“木下,你知道嗎?……你是個奇跡。”
麵對片山恭一的誇讚,木下卻對眼下的局麵感到一陣荒誕。
他活了這麼大,一直以為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然而此刻,他卻被迫接受一個全新的認知——他擁有特殊能力,而且這個消息還是從敵人那裡得來的。
木下努力回憶起自己之前的經曆,企圖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但他越是思考,越是感到一陣不真實。
而且片山恭一所說的這個能力……
木下攥緊拳頭,神色抗拒,聲音發緊:
“這怎麼能算是複活!?”
“這種能力……”
“這不就是……不就是單純地在玩弄記憶,愚弄生者罷了。”
說到最後,木下的聲音隱隱帶了絲哭腔。
如果片山恭一說得是真的,那他豈不是……在無意間做了非常過分的事嗎!
安室透表情複雜,他的心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報攪得亂七八糟。
片山恭一的大拇指輕輕撫過木下的臉頰:
“原來如此,你們是這麼想的啊。”
“太宰君,你就是因為這一點,才不願意和我合作,處處與我作對的嗎?”
木下用力地拉下片山恭一捧在自己臉頰處的雙手,咬牙道:
“你就是為了這個所謂的“複活”嗎!我是不會再犯下一個錯誤了,無論你想要我“複活”誰,我都不會去做的!”
“我之前犯下的錯誤……我也會去修正,彌補它的。”
片山恭一歎息,望著木下的眼神像是在望鬨彆扭的孩子般縱容:
“木下……不要抗拒它,這是屬於你的能力。”
“他們能夠出現,就是因為你想要這麼做,而你的能力幫你實現了你內心深處的想法。”
“你的能力是不會背叛你的心的。”
“你知道嗎?木下。能力是一個人性格的體現。”
片山恭一眼底深處映照出一片淡漠。
“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人,TA就會擁有什麼樣的能力,或者說反過來,能力會影響,並潛移默化地改變其擁有者的性格。”
“所以,木下,你明白了嗎。”
“擁有這份能力的你,能操縱他人的精神記憶與情感的你,不被他們認可這份能力的你……”
片山恭一表情悲憫,宛如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般,宣告判決道:
“從一開始,就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就算因為一時的機緣與彼此結緣,在今天之後,你覺得,他們還會像之前一樣對待你嗎?”
木下呆愣地注視著片山恭一眼眸中的白色愛心,幾乎要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