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沿岸附近的幾個複製人同時扭過頭來怒目而視。
湯力連忙找補道:“彆這樣,同學們,你們應該了解AI沒有毀約和撒謊這兩項功能。再說了,你們需要我才能開動星艦。”
複製人們紛紛移開視線。
“真夠恐怖穀效應的。”湯力心有餘悸地說。
“你是個AI,而你會害怕仿真機器人?”譚真問。
“不算害怕,更接近於不理解。至少我沒有給自己弄個直立身體的喜好,嗨,我可是自由的電子幽靈。”湯力圓滑道。
瑞瓦對於變形的控製越來越得心應手,它弄出了一彎固定的凹陷區域,像挖空的椰子殼,把譚真安置在裡麵隻驅動河流推動船隻,這樣就不會產生太大的顛簸。譚真半躺在其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湯力對話,仰麵是飛掠而過的岩石林和掛著星雲倒影的天空。
他突然覺得有趣,自己座下的不是真的河與舟,抬頭看到的玫瑰不是真的花,就連與自己聊天的也不是真的人,好一個山川湖海儘數虛幻,風花雪月皆為泡影。
可這一切又有著令人驚歎的美麗,該說不愧是單人觀光副本嗎?
可能是持續的低血量所致,他被紫紅色的天空晃的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像在搖籃裡打了個盹,再驚醒是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抓住,連拖帶抱地從河中拉了出來。
“退後!彆靠近過來!”季馬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擊打那些翻滾的膠質,但產生的效果微乎其微,他焦急地拍打譚真的臉讓他清醒一點:“你怎麼會在河裡,它們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我沒事。”譚真瞧瞧麵板上搖搖欲墜的精神值,揮手安撫下正從河裡爬出來的瑞瓦,強撐著分辨出眼前抱著自己的人:“你到哪裡去了?”
“我當然一直在幫忙!倒是你……”季馬看著乖乖在岸邊停滯不前的複製人,語氣不明道:“和這些東西相處得很好嘛,它們現在聽你的話了?”
他很想深入陰陽怪氣一點,但看著這家夥麵白如紙,動也動不了,又細又長的手指像白蜘蛛一樣痙攣地扣在喉嚨上壓製乾嘔欲望的模樣就陰陽不下去了,隻好道:“那你讓它們走開,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談,私下談。”
“好。”譚真告訴瑞瓦帶著所有複製人離開,後者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人工智能發來通訊,確定了範圍內沒有任何一個複製人能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
“正好你也在場,湯力。”
乾擾離開視線後季馬緊繃的表情緩和了少許,讓感官敏銳的哨兵和這群五顏六色閃光小人待在一起無異於把狗扔進香水工廠,是種不折不扣的折磨。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堅定地對譚真和AI說:“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把這個放進登陸艙裡。”
他將一顆小小的圓球隱蔽地塞進譚真掌心,是一顆微型乾擾炸.彈,應對電磁武器的那種。
“我試過了,這能讓複製人體內的納米機械暫時失去行動力,但隻有很短的一瞬。”他急迫地規劃道:“我們可以在對接母艦前引爆這個,我們兩個就能趁機先上船,然後把所有複製人都甩到軌道外麵去!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它們對我的監視太嚴密了,但它們對你有好感,所以隻有你能做到……”
譚真把炸.彈放回到季馬手中。“我不會那麼做。”
季馬的興奮被當頭澆滅了,他呆呆地追問:“為什麼?”
“風險太大了,我不想冒這個險。”他說:“很難理解嗎?”
季馬臉色變了幾變:“不……你不明白,你還記得船長當時的話嗎?我當時沒聽進去,覺得很蠢,現在想來我才是最蠢的那個。她說星海的存在是為了隨時迎接下一場戰爭,這就是戰爭了!我一直在觀察它們的行為,那根本是一支紀律有素還會自我複製的軍隊!如果放任它們進入深空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們困在這顆星球上。”
譚真沒有回應他的激情,開始用沉默擺爛。
“你為什麼這麼抗拒?還是說你舍不得殺了它們?”季馬麵色古怪起來:“我才離開這麼一會你就開始對複製人產生同情心了?是啊,你們相處得那麼和諧,還在一起玩奇怪的角色扮演!”
譚真:“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麼,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季馬畢竟是個不成熟的學生,見談判不成便立刻進入我不跟你好了的無理取鬨階段:“你願意當縮頭烏龜,隨便你,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把它們炸上天。”
他沒能走開,因為譚真揪住了他的領子,力氣很微弱,但足以把他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