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談親事 於是原本堅定想把婚期定在下半……(2 / 2)

所以大家一聽這介紹,表情就嚴肅了起來,程樹偉更是站了起來。

但吳舜玉並不自持身份,也跟著站了起來,握手過後一臉和煦道:“今天我是代表小陸的長輩來提親的,你們不要多想,咱們怎麼舒服怎麼聊。”

說著話音一轉,半開玩笑道:“當然,如果以後小陸敢欺負人,小程你可以直接找我,我們乾婦女工作的,負責的就是這些事。”

陸平洲一時分不清吳舜玉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拆台的,連忙保證道:“伯父伯母你們放心,蔓蔓以後肯定用不著找吳主任。”

王秋梅笑道:“成,這話我記著了。”

眾人哄笑,氣氛由此活躍起來,吳舜玉也順勢將話題轉向正事。

雖然程樹偉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順眼”,但這種不順眼並不是因為他不滿意陸平洲,而是因為他舍不得閨女嫁人。

對陸平洲這個人,他還是很滿意的,也因為滿意,雖然舍不得閨女,但談親事時沒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程樹偉都滿意陸平洲,王秋梅就更不用說了,畢竟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的,她巴不得閨女親事能順利定下來。

心裡這麼想,王秋梅麵上什麼都看不出來,該強硬的時候她可不打算軟和。

當然,因為雙方都很有誠意,所以談的過程中其實沒什麼需要她強硬的地方。

年輕人處對象談親事,雙方父母關心的無非就兩件事,一房子,二彩禮。

房子嘛,陸平洲級彆高,結婚打申請就能分房,還至少是兩室,比他們家現在住的都好,沒什麼可挑剔的。

彩禮呢,他們家雖然不打算賣閨女,但也不打算不要彩禮,因為這在女方看來是疼閨女的行為,到了男方眼裡就可能變成倒貼。

大院裡不是沒有現成的例子,三號院就有一戶,閨女結婚時不但不要彩禮,還給貼了不少嫁妝。但這不但沒換來夫妻恩愛,男方還總覺得是女方倒貼,自己特牛逼,半點沒把媳婦看在眼裡。

雖然王秋梅夫妻相信陸平洲不是這樣的人,可三號院那家嫁閨女時,他們肯定也沒想過女婿是這樣的人。

所以這彩禮還是得要,不過他們不要多,按照大院嫁娶的正常標準,給一六八或者一八八都行,結婚時他們老兩口再添點,湊個吉祥數給閨女陪嫁過去。

王秋梅夫妻商量時,覺得自家夠大方了,可到了這會談親事,他們才知道未來女婿更大方。

六百六十六的禮金,三大件一樣不差。

這是陸平洲給的彩禮。

王秋梅聽完都愣住了,轉頭看向丈夫,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這個數聽起來好像不算多,程樹偉是七級工,一個月工資八十多,雖然他們要貼補兒女,但省一省一年也能攢三百多。

六百六十六,兩年就攢下來了。

但在這個年代,他們家絕對算得上高收入家庭,放眼整個機械廠,程樹偉這工資都算高的,一般領導收入都不及他。

而且她一年能攢這麼多錢,主要是因為兒女都爭氣,不需要他們當父母的貼補太多。

大院裡也有家庭負擔重的,像程樹偉所在的電工組就有個人,兒子兒媳都沒正經工作,下麵還有好幾個娃,要吃要喝要上學,一大家子全指著他一個人的工資,彆說攢錢,不找人借錢都算他們會過日子。

所以這時候城裡嫁娶,彩禮一般也就一兩百,也有高的,前年機械廠副廠長家的小兒子結婚就給了四百六十六的彩禮並一輛自行車。

但有傳聞女方獅子大張口時,副廠長夫妻非常生氣,都想算了這婚不結了,隻是副廠長兒子尋死覓活非要娶,夫妻倆沒辦法才捏著鼻子答應下來的。

那之後直到現在,周圍幾個國營廠,都再沒出過這麼高的彩禮,最高的是羅文欣單位的同事,彩禮三百,沒提三大件的事,就這還雞飛蛋打了。

更不用說陸平洲給的是六百六十六並三大件,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整個職工院都要沸騰起來。

但王秋梅夫妻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驚訝過後很快調整過來,王秋梅笑著說:“既然這樣,等兩個孩子結婚的時候,我跟老程再往裡添點,湊八百塊給蔓蔓壓箱底,再讓她把三大件都帶過去。”

這話一出,其他人還好,羅文欣坐不住了。

她結婚程家才給了一百二十八的彩禮,這會她婆婆嘴巴一張,就要添一百三十四給程蔓做臉!

憑什麼?

羅文欣心裡不忿,張口就想反對,但她話沒出口就聽身邊坐著的程進啊了聲,慣性朝他看去。

其他人也一樣,都朝程進看了過來,王秋梅問:“怎麼了?”

“我想起一件事,”程進轉向羅文欣,“媳婦,咱們出門前把水壺從煤爐上拿下來了嗎?”

“你早上……”生火了嗎?

羅文欣後半句話沒出口,就被程進打斷,他一拍雙手說:“完了完了,你肯定不記得了,這樣,你快回家看看,彆到時候真把水壺燒穿了,以後咱們洗澡都成問題。”

“你……”

羅文欣想發脾氣,可程進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兩手握住她的肩膀說:“好了好了,你不想一個人回去,我陪你行了吧,爸媽、吳主任劉主任你們繼續聊,我跟文欣回去看看煤爐?”

婆媳好幾年,王秋梅哪能看不出羅文欣的不滿,兒子為什麼一驚一乍,她更是一清二楚,心裡冷哼一聲,語氣淡淡道:“那你們趕緊回去吧,多檢查檢查,不用急著過來。”

羅文欣不想回去,她想問問公公婆婆什麼意思,可程進雙手跟鉗子一樣,表情也格外嚴肅,她心裡有點怵,就被不情不願地拉走了。

兩人走後,王秋梅的表情很快恢複和煦,話題也從彩禮順利過渡到了婚期。

而在住房和彩禮上都能迅速達成一致的雙方,在婚期上有了不同想法。

雖然王秋梅想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但心裡還是希望多留閨女一段時間,想把結婚日期定在下半年,這樣辦喜事的準備時間也充裕些。

陸平洲則想早日辦媳婦,結婚時間定在五月不嫌早,六月正正好,下半年?想想就難熬。

王秋梅皺眉說:“現在都四月中了,五六月份辦婚禮哪來得及?”

吳舜玉點頭附和:“五月份是有點急,但六月有兩個日子我看不錯,十二和十八號都宜嫁娶。這再晚,天就熱起來了,他們年輕人火氣旺,結婚出一身汗可不好,最好還是選個涼快日子。”

“下半年不也挺好?”王秋梅也是考慮到七八月份天氣熱,才想把日子定到下半年。

吳舜玉給了陸平洲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溫聲說道:“下半年涼快是涼快,但你們也知道,平洲他這職業也不比彆的,沒結婚沒隨軍,出部隊都要提前申請,兩個孩子在同一個城市,對象處得跟異地似的,他心裡著急啊!”

王秋梅聞言看向陸平洲,就見平日嚴肅正經的年輕人,這會眼神裡竟然透出了幾分可憐,不由心生遲疑。

吳舜玉見狀,乘勝追擊道:“反正駐地離這邊不遠,婚後蔓蔓還是在國營飯店上班,不管是她想你們,還是你們想她,都能隨時見麵,兩個孩子早結婚晚結婚,其實沒太大差彆,真要說的話,也是以後多了個兒子孝順你們,王同誌你說是吧?”

陸平洲趁機表態:“婚後蔓蔓想回家隨時都可以,我要是有時間,也會多陪她來看爸媽。”

王秋梅聽後心裡十分熨帖,程樹偉則哼了聲說:“你跟蔓蔓還沒結婚,倒也不用改口這麼早。”

程樹偉是想臊一臊陸平洲,但他臉皮厚,臉上絲毫不見窘迫,倒是程蔓,被親爸的話鬨了個紅臉。

吳舜玉則笑過後迅速將話題拉回來,說道:“另外部隊分下來的房子,床櫃桌椅都是全的,你們要是覺得舊的不好,平洲手裡有票,讓他買新的就行,你們準備嫁妝就不用管那些大件,箱子板凳、臉盆澡盆準備起來就差不多了。”

陸平洲跟她一唱一和:“吳主任說的是,床、衣櫃、梳妝台的票我手裡都有,蔓蔓喜歡什麼樣的家具,等房子下來我帶她去商場挑就行。”

王秋梅納悶問:“你怎麼有這麼多票?”

雖然陸平洲級彆高,有些票比一般人容易弄到,但他這又是三大件,又是衣櫃床,全是一般人想要卻弄不到的,實在讓人好奇。

陸平洲說道:“我吃住都在部隊,平時沒什麼開銷,以前隨工資發下來的工業券都給彆人了,所以現在我結婚,他們都給了支援,幫我湊了不少票。”

這年頭工業券可是好東西,隻要是工業品,基本都能買到,用處大著呢。隻是這券按照工資發,二十塊發一張,絕大多數家庭的工業券都不夠用。

陸平洲以前把不需要的工業券給彆人算是人情,現在他結婚,彆人肯定要還人情。

王秋梅想了想說:“想要什麼家具,到時候你跟蔓蔓去挑,錢我們來付。”結婚都是女方出家具。

陸平洲張口想說不用,但王秋梅態度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拍板說:“家具的事就這麼定了。”

“那婚期?”吳舜玉問。

王秋梅麵露猶豫,轉頭看向丈夫。

程樹偉也拿不定主意,雖然他們想多留閨女幾個月,但吳舜玉說的那些話也有道理。

吳舜玉將兩人神情看在眼中,開口說道:“其實早點把婚期定下來,還有個好處,平洲沒結婚不清楚,估計沒跟你們提過。”

王秋梅夫妻都朝她看去:“什麼好處?”

“雖然平洲這個級彆,結了婚就能隨軍,分的房子最小也是兩室,但同一個院子裡的房子還有朝向好壞,部隊大院分下來的房子當然也這樣。”吳舜玉說道,“目前我們大院裡合適的空房有三套,一套鄰居不好相處,一套各方麵平平,一套在一樓,雖然也是兩室,但大門朝外開,相當於有個獨立的院子。”

王秋梅心思活躍起來,如果吳舜玉說的是真的,那她肯定希望閨女能住進第三套房子,一沒有煩人的鄰居,二不用爬樓,三有獨立院子,乾什麼都方便。

她看向吳舜玉問:“這房子是怎麼分的?”

“部隊分房都是早到早選,雖然默認是結婚申請批下來就能申請房子,可房子下來三四個月不領證,傳出去總是不好聽,而且期間如果有軍屬隨軍,相中了他定下來的房子,容易產生爭端不說,他沒結婚證吵起來也不占理。”

王秋梅思索起來:“那要是平洲的結婚申請批下來,房子也申請了,可兩人沒領證怎麼辦?”

“差幾天沒事,長了不太好,我的建議是結婚申請下來後,申請房子和打結婚證同步進行,婚禮晚十天半個月沒問題。”吳舜玉說著掃一眼兩個年輕人,微笑道,“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具體怎麼想,還要你們自己商量。”

這還商量什麼啊!

早半年晚半年兩個孩子都是要結婚的,要是其他方麵沒談攏,拖也就算了,可其他方麵都談攏了,就剩關係到房子的婚期沒定。

當父母的都希望兒女能找到更好的對象,住進更好的房子,前者程蔓找到了,要是因為婚期,讓她錯過最好的房子,光想想王秋梅都覺得不甘心。

程樹偉也是同樣想法,於是原本堅定想把婚期定在下半年的兩人全線潰敗。

王秋梅鬆口問:“現在離六月份還有兩個月,您說的那套房子他們能趕上嗎?”

“應該沒問題,年初年中是隨軍高峰期,年初來隨軍的基本都已經住進部隊大院,年中隨軍的要到七八月份,這兩個月正好是空檔期。”吳舜玉笑道,“雖然他們當兵的結婚要調查的東西多,但你們是本地人,成分也沒問題,說不定十天半個月申請就能下來,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讓兩個孩子早點領證。”

十天半個月,那豈不是五月初就領證?

王秋梅又猶豫了:“……這會不會太早了?”

吳舜玉撇一眼喜形於色的陸平洲,故意說道:“你們想晚點也行,反正結婚申請都下來了,中間差幾天沒關係。”

聽到這話,陸平洲不說臉色大變,眼裡確實有掩飾不住的著急。

但他想娶人家捧在手心裡的閨女,談親事時不好表現得太急切,隻能用眼神哀求他。

吳舜玉心裡直樂,誰能想得到呢,以前都是她們想方設法給他介紹對象他不同意,現在輪到他來求她了。

心裡暗爽,但吳舜玉沒有故意為難陸平洲,話音一轉道:“不過你們要是問我的意見,我的回答肯定是宜早不宜遲。”

在吳舜玉的推動下,王秋梅夫妻最終同意將婚禮日期定在六月十二,領證日期則要等結婚申請批下來,再選個好日子。雖說趕早不趕晚,可要是太倉促,他們心裡肯定不願意,得選個好日子。

親事談妥,王秋梅整個人鬆懈下來,同時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這個吳主任,太厲害了!

生出同樣感慨的還有陸平洲,但他後麵還跟著一句——

想到請她幫忙的自己,太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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