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覺得剝蒜這種活沒有技術含量,會不會做飯,切頭蒜都能看出來。
就像現在,王秋梅一看陸平洲這切蒜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再看他翻炒顛鍋的手法,就知道他廚藝比她閨女強。
王秋梅越看越滿意,打聽問道:“你們這兩天,做飯了嗎?”
陸平洲說道:“昨天下午做了一頓。”
“誰下的廚?”
陸平洲邊炒菜邊說:“我跟蔓蔓一起做的,她炒了一道菜青椒炒蛋,我做了紅燒茄子和酸辣土豆絲。”
王秋梅繼續問:“蔓蔓炒的菜,你覺得還成嗎?”
“挺好吃的,我昨天拌著吃了兩碗飯。”
王秋梅拿不準女婿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媳婦炒的菜不管什麼樣都能咽下去,還是閨女昨天的確發揮不錯。
但看女婿臉上不見勉強,王秋梅就當是前者了,笑眯眯道:“既然喜歡,以後放假了你們可以經常一起做飯,你們倆工作都忙,一起做飯也能促進感情,你說是不是?”
“您說的是。”陸平洲認真點頭。
王秋梅聞言心裡更高興,繼續說道:“蔓蔓這丫頭因為是小女兒,打小是被寵著長大的,性格可能沒有那麼軟和,偶爾有點小脾氣,你能包容就包容,不能包容跟我說,我來教訓她。 ”
“媽您放心,我跟蔓蔓會好好的,”陸平洲不太讚同嶽母的話,強調道,“我覺得蔓蔓這樣挺好的,有小脾氣也好。”
王秋梅心想這可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怕他現在喜歡程蔓,所以看她哪都好,以後不喜歡了,小脾氣成了大問題。
可王秋梅也知道世事無常,現在小夫妻好好的,假設這些沒意義。
而且她看女婿再順眼,心裡排在首位的是閨女,她會給閨女潑冷水,希望閨女保持冷靜,可當麵對的人換成了女婿,她卻希望他一輩子頭腦發熱。
所以沉默過後,王秋梅笑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蔓蔓這丫頭啊,看著挺機靈,實際上挺傻的,彆人對她好,她就會全心全意地信賴對方,你好好對她,她也會一直對你好的。”
陸平洲將炒好的肥腸盛出,態度鄭重說道:“我會一直對她好。”
……
因為晚上不用卡著時間回去,中午吃飯時陸平洲陪著嶽父小酌了兩杯,程進中午也在家吃飯,但他下午要上工,隻能在旁邊乾看著。
其實程樹偉今天也要上班,但王秋梅很重視閨女回門,就讓他請了假。
他雖然舍不得一天的工資,卻也不想錯過閨女回門,考慮再三還是選擇了請假。但為了彌補這一天的損失,這個月除了閨女結婚,其他周日都被他利用了起來,接了好幾個活。
雖然接私活不能收錢,但到手的東西一換算,基本能跟他上班日收入能持平。
可惜上頭管得嚴,這種活也不常有,否則他們夫妻何必想方設法給二兒子買工作,直接讓兒子回來接班,他自己接私活掙錢也挺好。
話說回來,閨女跟女婿處了這麼久對象,卻因為要開車,他們爺倆一直沒能好好喝一杯,程樹偉心裡一直挺遺憾的。
今天有了機會,他難免有點放飛,跟陸平洲喝了一杯又一杯,王秋梅勸都勸不住。
最後爺倆一個醉得不省人事,一個喝得暈暈乎乎,統統被送進房間休息。
暈暈乎乎的是陸平洲,被送進程蔓房間時,眼睛微眯著,不像是睡著了,所以被程進扶進去後,王秋梅讓閨女衝了杯糖水進去,勉強解酒。
進到房間,裡麵全是酒氣,熏得很。
程蔓將糖水放在桌上,伸手將窗戶推得更大。
床上躺著的陸平洲聽到動靜,艱難撐起上身,聲音低沉問:“蔓蔓?”
“是我,你怎麼樣?”程蔓邊應聲邊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去摸他的臉,滾燙的。
陸平洲抬手揉了揉眉心:“還好,就是有點頭疼。”
“頭疼你還喝這麼多。”程蔓嗔道。
“爸敬我酒,我怎麼能不喝?”陸平洲也有點無奈,雖然來程家吃飯時,她沒少見他小酌一杯,但真沒想到他這麼能喝。
程蔓輕哼:“結婚那天你裝喝醉不是挺厲害的嘛?怎麼今天就不行了?”
陸平洲心想戰友和嶽父麵前怎麼能一樣,前者發現了最多跟他打一架,還打不過,後者卻會影響到嶽父的印象分。
他拉過程蔓的手,輕輕捏著,低聲說道:“我今天是沒留神,沒想到爸他這麼能喝。”
這話說的程蔓忍不住笑起來:“你以為我爸平時喝的那些酒,都是白喝的?”
“是我大意了。”陸平洲長歎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見他擰著眉,看起來實在不舒服,程蔓心軟下來:“我給你衝了糖水,你起來喝一碗?”手上示意他鬆開。
陸平洲睜開眼,側過頭看著程蔓起身,端來個巴掌大的碗坐回來,用勺子舀起一勺糖水,放到唇邊吹一吹,手肘往下撐起身體,靠到窗口張開嘴。
勺子送到嘴邊,程蔓輕聲說:“你先抿一口,看燙不燙。”
陸平洲一口含住勺子,嘗了嘗說:“不燙,甜。”
“那你自己喝?”程蔓收回勺子放到碗裡,並將碗送到他麵前。
陸平洲看看冒著熱氣的碗,不是很樂意地說:“一口乾,會燙吧?”
“你自己用勺子舀著喝?”程蔓看一眼他的手,很有你隻是喝醉了不是手斷了的意思、
“……行是行,”陸平洲一臉為難,“但我現在頭暈得厲害,自己動手可能會弄潑糖水。”
程蔓看出了他的把戲,可見他裝得這麼像,她反而有點不忍心拆穿,一勺一勺喂完了糖水,等他喝完忍不住問:“喝得這麼慢,你不覺得膩嗎?”
“不覺得,”陸平洲想想補充道,“如果你願意繼續喂我,我還能再喝一碗。”
“想得美!”程蔓輕哼,“你睡一會,我把碗拿出去。”
陸平洲應了聲,看著程蔓走出房間,卻沒有閉眼睡覺,而是坐看右望,打量著麵前的房間。
結婚以前陸平洲進過兩次程蔓的房間,但都沒待太久,迎親那天也是,沒什麼機會仔細看看這間屋子。
屋子空間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得上狹窄。
床是一米三的,程蔓一個人睡有富餘,再多個人就顯擠。櫃子和書桌都擺在床尾,一個橫著一個豎放,中間空隙僅讓一人進出。
但這房間布置得很有程蔓的風格,床單被套都是同色的,顏色很淺,洗得有點發白,但也很乾淨。
書桌上罩著淺色的布料,上麵放著程蔓的個人物品,其中有個罐頭瓶,被撕掉了包裝,隻剩下透明的瓶身,裡麵裝著半瓶水,插著一支月季花。
月季花被摘回來已經有幾天,花瓣邊緣已經有點枯萎,但仍處於盛放中,為狹小的房間帶來幾分生氣。
陸平洲看了會花,又去看門邊牆壁上的塗痕。
這些塗痕都是短短的橫杠,高低分布,沒有規律,應該是做的身高記號。看著那些痕跡,陸平洲仿佛看到了一個小姑娘一點點長大。
當程蔓送完碗回來,就看到陸平洲直直望著門的方向,本來以為他是在等她,後來發現角度不太對,順著他的視線看到牆上的痕跡,略有些窘迫地說:“這些都是我小時候畫的。”
“你多大的時候畫的?”話剛出口,陸平洲解釋說,“最低的塗痕是什麼時候的?”
“九歲,十歲?”程蔓不太確定,“我那時候好矮的。”
“看出來了。”
程蔓怒目:“陸平洲!”
在某些方麵她是很雙標的,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陸平洲了然,轉移話題問:“你個子是什麼時候長起來的?”
“十三四歲吧,那兩年我個子躥得比較快,初中畢業就有一米六二了,不過上高中以後沒怎麼長,現在才一米六、四。”
其實程蔓身高不算矮,大院同齡的姑娘中,她身高就算擠不進前三,也能進前五。不過人嘛,總希望自己能高點,再高一點,所以說這話時她語氣裡有點遺憾。
陸平洲安慰說:“一米六、四挺高了。”
程蔓幽怨地看陸平洲一眼,他身高一米八多,跟她說一米六多不矮,雖然有男女差異在,但怎麼說呢,聽起來就不是很像安慰的話。
陸平洲輕咳一聲,說起自己的身高:“我初中畢業身高是一米七二,高中漲了十厘米,上軍校後又往上躥了四厘米。”
程蔓聽完就一個感受,她就不該跟高個子聊身高話題,越聊越羨慕嫉妒。
……
聊完身高話題,陸平洲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因為喝了酒,這一覺他睡得很沉,快三點才醒,起來後跟程蔓出去轉悠了兩圈,再回來幫著嶽母做飯。
吃完晚飯,小夫妻才攜手回去。
路上陸平洲想起件事,問程蔓上午跟她媽聊了什麼說這麼久。
程蔓有點猶豫:“這事可能不太適合現在說?”
陸平洲不解:“為什麼?”
程蔓委婉說道:“我怕你情緒激動,急刹車。”
本來陸平洲隻是隨口問一問,聽她這麼說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重複路上的問題。
程蔓聽完先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喝了兩口說:“這事吧,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
“可能短不了。”程蔓沒打算賣關子,先把文霞身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所以現在我們大院裡的人挑女婿,都比較擔心那方麵的事,你明白吧。”
明白是能明白,隻是當陸平洲意識到上午媳婦和嶽母聊了什麼後,陸平洲這麼鎮定的人,也差點被口水嗆到,彎著腰咳了好幾聲:“你們隻聊了這件事?”
“還有彆的。”
“為了讓媽放心,我在她麵前稍微吹了下牛,她聽完後很擔心,讓我們悠著點,彆隻圖現在痛快,虧了身體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說到這程蔓抬起頭,看著陸平洲的眼睛說,“我覺得媽說的話很有道理,決定聽她的,細水長流,你覺得呢?”
程蔓說了那麼多,陸平洲聽進去的隻有前半句,原來在她心裡,他前兩天的表現還不夠,還需要在嶽母麵前吹牛圓過去。
陸平洲擰起眉問:“我能問一下,你在媽麵前是怎麼吹牛的嗎?”
程蔓眨眨眼睛:“這個……重要嗎?”
“我想知道自己哪裡有欠缺,以至於需要你在媽麵前吹牛。”陸平洲的表情鄭重而誠懇,“你放心,明白差距後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爭取以後咱媽問起你能實話實說。”
程蔓:“……”倒也不必這麼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