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洲送程蔓來報名那天沒穿軍裝,所以楊敏雖然覺得他被子疊得像豆腐塊,但沒想到他真是軍人。
再加上年輕姑娘臉皮薄,不但不會像已婚婦女那樣大膽打趣,聊天過程中還會刻意避開朋友丈夫的相關話題。
而程蔓雖然沒有刻意隱瞞已婚的事,但開學時間尚短,沒有人問她,更不會有人來問她丈夫是乾什麼的。
所以不止方薇薇,楊敏和李文欣都不清楚陸平洲的職業。
不過相較於方薇薇的一臉懵,楊敏是高興居多,問道:“上次見我就覺得你丈夫當過兵,沒想到還真是。”
李文欣也好奇問:“蔓蔓姐你丈夫多大了?他看起來好年輕啊,怎麼級彆這麼高?”
楊敏輕咳一聲,她心裡也懷疑,覺得程蔓話裡可能有吹牛的成分,但這些話她們背地裡說就算了,方薇薇母女還在就說這些,有點拆自己人台了,便努力給李文欣使眼色。
李文欣反應過來,捂住了嘴巴。
“他是軍校畢業,升職相對快一點,而且他是長得年輕,實際上不小了。”程蔓解釋完,看向方母問,“怎麼樣?阿姨你能幫他說上話嗎?”
雖然方母也懷疑程蔓在吹牛,但她敢這麼說,男人就算不是副團,肯定也是軍官。而她家的關係基本都在政府,跟部隊搭不上話,也難怪她無所畏懼。
方母臉色尷尬道:“程同誌你說笑了。”
“啊,看來阿姨辦不到。”程蔓了然,麵帶笑容問,“那你現在能為罵我們刁民的事道歉了嗎?”
程蔓沒猜錯,方母在單位裡也是領導,因為家裡關係硬,從來都是彆人捧著她,沒吃過虧。讓她道歉,她真有點拉不下臉。
可說了這麼多,方母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叫程蔓的就是個賴皮臉,占了理就得寸進尺,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她還有背景,讓人奈何不了她。
形勢比人強,方母隻好選擇退一步,勉強笑道:“小程,我剛才說話是有點不合適,阿姨在這裡給你們賠個不是……”
見母親要道歉,方薇薇心裡很不平,出聲想製止,但她剛開口就被方母按住:“你給我老實點!”
訓完閨女,方母轉頭繼續道:“對不起,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原諒阿姨,不要記恨薇薇,你們畢竟是同學,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希望你能高抬貴手。”
楊敏和李文欣聞言都有點不敢置信,沒想到方母真的會道歉。
程蔓卻不覺得受寵若驚,隻冷淡說道:“阿姨言過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跟方同學吵過架,我生氣是因為你說我們是刁民,既然你道了歉,這件事就翻篇了。以後隻要方同學不記恨我,針對我,我也不會去招惹她。”
楊敏聞言,附和說道:“我也一樣。”
李文欣也連忙說是。
方母卻沒把楊敏和李文欣看在眼裡,隻對程蔓說了聲好,便繼續幫閨女收拾東西。
方薇薇心裡很不平,但被母親管著,不敢多說什麼,直到在新宿舍安頓好才問:“媽,你剛才為什麼要道歉?”
“我不道歉能怎麼辦?難道真讓她去我跟你爸單位鬨?”方母沒好氣地問,“你也是,開學這麼多天了,怎麼連宿舍幾個人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程蔓丈夫是軍官,她肯定不會當著她的麵說那些話。
方薇薇也很懊悔:“我看她穿著打扮都很普通,就、就沒想到這些。”說著又有些不忿,“副團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副團級彆是不高,但你那兩個舍友都說了,這個程蔓的丈夫很年輕,他現在是副團,不代表以後一輩子都是副團。”
要是普通場合碰到,她當然不會怕一個副團,可如果整程蔓會得罪一個副團長,她不得不有所顧忌。
更何況程蔓還這麼瘋,張口閉口就要往上告狀。
想到這方母告誡道:“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以後在學校,你少招惹那個姓程的。跟其他人發生矛盾,也先搞清楚對方到底什麼來曆,家裡有什麼人,知道嗎?”
方薇薇心裡不平,可麵對母親的嚴厲,也隻能抿唇說:“我知道了。”
……
方薇薇母女一走,楊敏和李文欣就衝程蔓吹起了彩虹屁,大意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萬萬沒想到她們宿舍竟然出了個大人物。
程蔓被捧得很受不了:“你們夠了啊,我不是什麼大人物。”
楊敏和李文欣隻是跟她開玩笑,聽她這麼說便嚴肅起來,問:“方薇薇她媽以後會針對我們嗎?”
“短期內不會,長期嘛,”程蔓猶豫道,“看她小不小氣吧。”
楊敏心想完了:“她不會真讓我們畢不了業吧?”
“這個我覺得你們可以放心,方家估計沒這能耐,如果她媽能決定學生能不能畢業,之前就不會讓方薇薇住咱們宿舍。”
李文欣遲疑問:“那不是因為方薇薇堅持嗎?”
程蔓反問:“你覺得方薇薇做得了她媽的主?”
楊敏覺得程蔓說的有道理,但又有些擔心:“那她今天怎麼說換宿舍就換宿舍?”
程蔓笑:“因為你出了力啊。”
楊敏愣住,指著自己問:“我?我出了什麼力?”
“你昨天跟方薇薇吵架,她氣得跑回家,你們不知道她去了哪,到處找她,鬨得人仰馬翻,這件事院裡領導肯定知道了。”程蔓思索著說道,“雖然方薇薇沒出事,但昨晚的事你們今天想起來都覺得後怕,學校領導的心情我想跟你們差不多,方家關係雖然沒那麼硬,但應該在學校有認識的人,從中調和,給她調個宿舍輕而易舉。”
楊敏恍然大悟:“所以方家根本沒那麼厲害,方薇薇她媽那些話都是唬我們的?”
“嗯。”
“她怎麼知道那些話能唬住我們?”
程蔓問:“那你被唬住了嗎?”
楊敏不好意思地笑笑,李文欣雖然沒說什麼,可光看表情,就知道她也被嚇到了。
方母那些話當然能唬住人,畢竟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能耐,也沒幾個人敢用前途來賭。
程蔓敢,是因為她有前世的記憶,不把未來寄托在一張畢業證上,所以豁得出去。當然,這也跟她相信陸平洲可以成為她的依靠有關,身後有人,她無所畏懼。
程蔓說道:“雖然方家卡不了我們畢業證,未來四年我們還是得好好學習,不然不用彆人卡,畢業都成問題。”
“那當然,我們上大學就是來學習的。”隻要沒人從中作梗,楊敏就不怕自己畢不了業。
李文欣連忙附和,她性子軟歸軟,但在學習上很有信心。
程蔓點頭,想了想又說:“還有方薇薇,以後你們最好少跟她起衝突。”
“你放心,我以後肯定一句話都不跟她說。”楊敏說著轉頭對李文欣說,“以後她再讓你幫忙,你可千萬彆答應。”
李文欣現在非常後悔,沒想到自己幫方薇薇打了那麼多次飯和水,討不到一聲謝謝就算了,還要被威脅毀掉前途。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她就不該心軟,她下決心道:“你們放心,以後除了你們,誰找我幫忙我都不答應。”
……
方薇薇搬出換宿舍的事很快在班裡傳遍,男同學中同情她的人不少,但女同學都經曆過那天晚上的人仰馬翻,隻為程蔓她們感到高興。
雖然班上議論聲不斷,但接下來兩天還算平靜,程蔓她們和方薇薇在班上碰到,也隻是互把對方當成陌生人,沒有起衝突。
學校也沒有再安排新舍友住進來,就是不知道這是暫時的,還是學校不打算安排人住進來了。
程蔓人由衷地希望是後者,否則住進來的人脾氣好也就算了,再來個方薇薇她們可遭不住。
祈禱之中,又到了周六。
程蔓早就收拾好了東西,放學後托楊敏和李文欣幫她把課本帶到宿舍,自己則急衝衝往公交站去。
周六比周放學早,程蔓不用等陸平洲來接,到地方等到公交車就直接上,到家屬院時才剛過五點半。
回到家,程蔓先兌熱水洗了個澡。
剛報名那會,程蔓以為夏天洗澡才是問題,真住校了才知道,冬天想洗澡也不容易。
首先熱水要花錢才能打,一分錢一瓶,一個月二十六天,就要兩毛六。聽起來好像不貴,可冬天想洗澡,一瓶熱水肯定不夠,如果要洗頭,還得再加一瓶熱水,天洗一次,一個月光打熱水就要五毛錢。
而且熱水房離宿舍有點遠,走路要十來分鐘,用暖水瓶接熱水得來回跑兩趟,還得找人接暖水瓶,用桶又太重,力氣不夠的提這麼一路累得夠嗆。
程蔓在學校洗過一次澡,就再也不想在學校洗了,隻好降低洗澡頻率,由兩天一次澡變成天回家洗一次。
哦,周六周日晚上她都在家,可以連著洗澡,一周次,頻率不低了。
程蔓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因為天晚了,怕頭發乾不了,程蔓沒洗頭,在澡盆裡搓了半小時就起來了。
恰好陸平洲回來,進屋看到她穿著貼身的秋衣秋褲從浴室裡出來,忙帶上門問:“你怎麼這時候洗澡?”
程蔓表情莫名:“這時候洗澡不行嗎?”
“……行是行。”隻是他回來看到她這樣會想歪。
程蔓不知陸平洲心裡所想,隻覺得有下文,側過頭看著他:“嗯?”
她身上的秋衣秋褲是黑色的,而皮膚極白,熱氣烘過,白裡又透著淡淡的粉色,嘴唇也是粉的,很潤,發出聲音是嘴唇微動,像是邀請。
陸平洲上前,將程蔓攬在懷裡,低頭吻住她的唇。
但這個親吻沒有持續太久,在陸平洲想更進一步時,被程蔓伸手抵住,氣息急促地問:“我中午沒吃飽。”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陸平洲夢回上周六,想到就算現在脫掉衣服,乾不了什麼也要重新穿上……
陸平洲鬆開程蔓:“先去吃飯。”
程蔓忍著笑轉身,剛進主臥帶上房門就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
客廳裡的陸平洲聽到,大步走過來,推開房門看到躺在床上捂著肚子笑得猖狂的程蔓,眯起眼睛問:“你現在不餓?”
程蔓笑聲戛然而止,翻身坐起道:“我馬上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