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蘇慶國終究是奸商本性,沒有條件可談的話,他現在早已把這些發到網上了。
果然,蘇慶國沉下語氣:“給我準備一千萬,我要把小逸送到美國。”
如今他已自身難保,庭審判下來至少十年起步,如果他和葉穗雙雙入獄,那他不滿十歲的兒子怎麼辦?
他必須在最後的時間給兒子謀得後半生安穩無憂,哪怕是通過威脅親生女兒得來的。
蘇安在此刻,忽然無比絕望。
不是因為彆的,隻是時隔十年,再一次感受到親生父親對自己的殘忍冷漠,她心如死灰。
閉了閉眼,她忽然笑了一聲,有些自暴自棄:“蘇慶國,你覺得,我值一千萬嗎?”
“你是他的女人,他周家資產幾十億,我隻是讓你們出一千萬養你弟弟,不過分吧?”
弟弟?
真是可笑!
蘇安含著淚笑道:“我不知道你從哪得到的消息,但我跟周易,並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信不信隨你,你說的沒錯,他是我弟,我可以承擔他的撫養費到成年,隻希望你以後,彆再打擾我跟我媽了。”
“你……”
“還有,我下午要去川市援助,那裡山區信號不好,所以你最好中午之前就給我答複,不然,等你進了監獄,你兒子的撫養費,我一分錢都不會出!”
說完,蘇安果斷掛了電話,不再給蘇慶國談判的機會。
這個時候,他越是著急,她就要越表現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隻是說完這些,蘇安感覺自己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走了。
轉身望了一眼昨晚承載了她所有的那張床,眼眸忽然一片模糊,剛才還雀躍的心,猶如從天堂墜入地獄。
撫養蘇晨逸到成年,對她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隻是她更難過的,是她認為唾手可得的幸福,好像也沒有那麼容易能得到。
原來她也沒有那麼幸運,這些甜蜜的幸福,也是轉瞬即逝。
愛是真的,沒有以後也是真的。
蘇慶國始終能拿捏住她的致命點,從前是母親,現在是周易。
她如今的身份,隻會讓周易蒙上汙點。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是醫院裡的電話,蘇安仰頭收回淚水,接了電話,提著包轉身離開。
路過隔壁茶室,周易低啞的聲音傳來,似在打電話。
“先安排人上門安撫好家屬,然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人,我會儘快趕過去。”
“好,辛苦了,你們也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一旁的紀霂白有些氣憤:“這些無良媒體就愛瞎報道,目前人還沒有找到,就報道說遇難,這不給人家屬心裡添堵嗎?”
周易捏著眉心,忽而又想起了什麼:“這件事情彆和蘇安說,免得她多想。”
“知道了,”默了兩秒,紀霂白又歎道:“說起來,還得幸虧蘇醫生昨晚留住你了,不然……”
不然,他昨晚也飛去了川市。
蘇安後背無力倚在牆上,內心揪痛,想起剛剛蘇慶國說的那些,原來都是真的。
她不敢去看網上關於他的新聞,隻是抬頭望了眼天邊的雲霞,此番美景,卻無心再欣賞。
回到醫院,全院緊急會議結束,第一批醫護人員下午便要啟程去川市,而蘇安也報了名。
剛從會議室走出了,小嵐提著兩人的行李箱站在門口,哭紅了眼。
早上蘇安給她電話讓幫忙簡單收拾一下行李來醫院,卻沒想到她把自己的也收拾了。
醫院並沒有強製要求實習生也過去援助。
然而看到她的那一刻,小姑娘撲入她懷,痛哭道:“安安姐!怎麼辦?”
蘇安思緒有些雜亂,摸著她的腦袋,詢問:“怎麼了?”
小嵐哭著說:“福利院……我家……就在資縣,我打電話給院長媽媽,打不通……怎麼辦?怎麼辦……”
蘇安這才想起,小嵐就是資縣人。
“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蘇安抱著小姑娘安撫,雖然她自己的內心也是一片亂,但生死麵前,她忽然覺得,自己那些繁瑣恩怨,不值一提。
回到休息室,周易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蘇安深吸了一口氣,點了接通。
“安安!”
電話接通的那一刹那,周易焦急的聲音入耳,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上次蘇安這樣不接他電話,就是為了離開他。
“安安,發生了什麼事,跟我說好不好?我很擔心你。”
蘇安靠在窗邊,壓下想哭的情緒,聲音淡淡:“我沒事,剛剛在開會,有事嗎?”
周易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沒什麼,隻是早上不見你身影,有點害怕,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蘇安喉間一澀:“起晚了,怕遲到。”
周易低笑了一聲,而後柔聲問她:“還痛嗎?要不要,今天請假,我去接你?”
蘇安仰頭不讓淚水落下,微顫道:“沒事,我要去上班了,掛了。”
“安安!”周易卻忽然急急叫住了她。
“嗯?”
“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跟我說,好不好?安安,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蘇安:“……好。”
直到醫護大巴隊伍駛出仁華醫院的那一刻,蘇慶國才發來信息:【行,你最好彆給我耍花招,就算我不在,也會有人替我盯著你。】
蘇安無所謂扯了扯嘴角,關了機,靠著小嵐瘦弱的肩膀,沉沉睡去。
後麵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