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不聽我不聽,反正到時候我一定會背你,把你今天帶我逛燈會的恩情都還給你的!”
“你還不了的,你隻會越欠越多……”
“不可能!”
男人,你這該死的勝負欲,真的是不分年齡段的!
湛兮無語地聽著他們吵吵鬨鬨,他甚至有一種自己仿佛在帶幼兒園小小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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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朝的花燈設計可謂是冠絕當世,不僅造型精美絕倫,手藝更是巧奪天工,大大小小的花燈,外形千姿百態,常見的就有龍鳳燈、走馬燈、樹地燈、棱角燈、花籃燈、禮花燈、紗燈等,造型獨特的更有十二生肖外形的,真可謂是琳琅滿目。
說來或許劇本在最初就隱約對某些事情有所暗示了——太子的屬相是龍,而二皇子恰好小了他幾個月,跨了個年,二皇子是屬蛇的。
二皇子看見湛兮他們站在了一個要投壺換十二生肖花燈的攤子前,他打量了一下那十二生肖的花燈。
最後發現也就最最頂端的那一盞龍燈好看,其他燈多少屬相的燈多少就有點敷衍了,雖然其他屬相的燈也不是不好看,比起那一盞精美的龍燈,它們就黯然失色。
“我不要這個攤位的虎燈,它不好看。”二皇子嘟著嘴說。
比起他的蛇屬相,二皇子其實跟愛把自己和老虎貼近,畢竟他出生,他阿耶就夢見了老虎入屋,他生下來就被叫作“於菟”。
“好好好,你不要這個攤子的,你跟太外公過來,那邊那個猜謎的攤子上的虎燈可好看了。”謝靈雲笑眯眯地招呼他,“外公幫你把它猜到手!”
“可可叔叔,這個套圈你會不會?他家兔子燈好好看,我想要!”
“你居然是屬兔子的?”折可克難以置信,一邊走過去,一邊吐槽,“你這是‘兔子急了就咬人’的那種兔子嗎?”
湛兮他們所在的投壺的小攤位,一文錢買一支竹矢,一次必須買十支,也就是十文錢玩一次,十支竹矢為一局。一局中,能投中三支以上,方能兌換到攤主的獎勵。
投中三支以上,六支以下的,隻能得到最普通的荷花燈。
投中七支以上,九支以下的,才能換生肖燈。
唯有一句連中十發,方可得到最頂端的那一盞龍燈。
湛兮讓太子先自個兒試一試,太子努力了,他板著小臉,抿著嘴唇,努力地墊著腳,連續投了七八局,最後……
他把大家夥今晚許願的荷花燈全搞到手了!
太子最後泄氣地放棄了,他幽幽回頭,將湛兮凝望著。
湛兮憋著笑,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誇讚道:“進步神速!”
太子不說話,將手中剩下的最後的十支竹矢遞給了湛兮,湛兮接過來,卻沒有自己投,而是讓太子抓著竹矢,他在太子的身後握著太子的小手:“待會兒我說‘放’,你就立即放手。”
太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了,頓時嚴肅著臉點頭:“好!”
最後他們這一夥人,像是大神帶著菜雞回新手村掃蕩似的,在各個攤位上贏得了喝彩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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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是一道暗巷,漆黑、寂靜,與不遠處那燈火亮如白晝、熱鬨聲如海浪的主道,仿佛是天平兩端的世界。
“怎麼回事?江帥為何還未來?是計劃出了什麼差錯麼?”有人小聲問,聲音細弱如蚊。
甄道藏沒回答,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空,忽然,有煙火在夜幕中炸開,燦爛的火光點燃了濃墨一般的天際。
甄道藏笑了,璀璨的煙火落入她的眼中,眾人這才驚覺,忽略她渾身尖銳的瘋癲與偏執的話,這位副帥也是一個極美極美的人。
“計劃不會出現意外,”甄道藏說,“江帥他隻是想拖一拖時間,讓那群人玩得更儘興一些罷了。”
不等眾人理解她話中的含義,甄道藏立刻收斂了表情:“噤聲!凝神!閉氣!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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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在醉仙樓飲酒的江離也聽到了窗外傳來的煙火聲,唔,煙火盛會開始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醉眼惺忪地看了看漫天絢爛的煙火。
不錯,確實很好看,想來小朋友們應該是很喜歡的吧?
那就再讓他們多看一會兒吧!
有些已經死去多時的記憶,忽然又席卷而來,江離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啊……他忽然想起來了,好多年前,妹妹未嫁人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也曾挽著手,一塊兒去看這元宵節的煙火與花燈呢。
妹妹還小的時候,他也把她高高地放在自己脖頸上,她興奮地說要最漂亮的荷花燈去許願。
然而多年後,她溺亡於她當年許願的那條河,帶著她腹中不見天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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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道藏和江離猜得不錯,湛兮一大群人欣賞完打鐵花那“吹落星如雨”的壯闊絕美的表演後,又浩浩蕩蕩地去河邊放了花燈。
之後他們就各自抱著這幾個小的,像是飛鳥一樣施展自己的輕功,躍上了封閉的鐘鼓樓。
現在他們就在高高的鐘鼓樓上,以最佳的、無遮無攔的視角,欣賞著這漫天的煙火。
一邊看煙火,一邊等好戲開鑼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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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仙樓不遠處的佛塔上,有個身影隱匿在黑暗中,正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那個被女人拒絕後,喝得爛醉如泥的廢物。
“小少爺,我們過來的時候,發現了太子和二皇子的行蹤,身邊跟著很多人,有神策軍不良人還有曹氏帶回來的將領,曹子爽和他的裨將都在……”有黑衣人小聲地彙報情況。
陳青蓮聞言露出了諷刺地笑:“防得跟個鐵桶似的,罷了,不必費心思在那邊,我們今夜的目的,是殺了江離!”
“我們真的不和王爺……”
“嗬,我要同他彙報什麼?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真以為他和我是親兄弟不成?而今隻怕他自個兒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我若回去,隻怕要被抓來當替罪羊!”
陳青蓮冷笑著:“此路斷無回頭的機會!你們最好彆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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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不斷煙火聲似乎逐漸少了,江離知道,焰火盛會快結束了,他該行動了。
於是,江離一副不甘心的、為情所困的痛苦模樣,掙紮著從桌子上爬了起來,口中顛三倒四地質詢著“為什麼?為什麼?”,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醉仙樓的大門。
“他好像是要去找那個花魁……他居然抄近道了!”有人興奮地驚呼,聲音中帶著刺耳的尖銳,“真是天助我也啊!”
陳青蓮也露出了凶殘的笑:“是天要亡你啊,江離!你今夜必死無疑!”
當不遠處忽然亮起一道紅色的信號彈的時候,湛兮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聞風而動,直接抄起了那三個小娃娃,在高高的鐘鼓樓翻身而下,飛躍著往信號彈發出的方向掠去……
那忽高忽低、極速變化的視野讓二皇子發出了興奮的尖叫,他們幾個小的,甚至還有心情,哈哈笑著,聊起天來了。
等湛兮帶著人成功和甄道藏彙合,已經聞到了小巷中彌漫出來的刺鼻的血腥味了。
“我們來遲了?”折可克瞬間慘叫出聲,“我刀都帶好了,硌我腰一晚上!”
甄道藏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他’還活著,其他的,死了。”
她話音剛落,眾人就聽見了裡頭傳來了打鬥聲,小孩子最是興奮,竟躍躍欲試想要往裡衝,被大人按住。
打鬥聲越來越近,最後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從小巷裡衝了出來,涇渭分明地站在了兩端。
小巷外是飛蟲都插翅難飛的包圍圈,以及一眾老老小小的吃瓜群眾,吃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在黑暗中像是數道遠光燈。
率先衝出來的陳青蓮先是一愣,明白過來後,英俊的五官瞬間扭曲了,他覺得自己難堪到了極點,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居然用計!江離你卑鄙!”陳青蓮破口大罵。
江離持刀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湛兮嫌棄地“嘖”了一聲:“你趁他落單醉酒偷襲他,你不卑鄙,他反殺你,他卑鄙?你這臉厚的,文德皇後的棺材板都要自愧不如!”
“你知道什麼!你不過是被他騙了!曹國舅,你以為他是好人嗎!?”陳青蓮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了。
黑發在寒風中狂亂地飛舞著,他頭頂有血滑落,血跡將那扭曲到可怖的臉生生割裂成了兩半。
陳青蓮似乎找到了一個打擊江離的好辦法,那就是——拆穿他!
“我告訴你,曹國舅,江離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殺手組織的走狗!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他當年連一個無辜弱的弱女子都不願放過,非要逼著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被自己的家族縊死!那是天底下最美好、最純潔的女人啊,可他……”
“等等!”陳青蓮原本要繼續說的,可是太子卻冷不丁地打斷了他,“你說的那個女人是誰?是當年介入江離之妹婚姻的那一位高門庶女麼?”
陳青蓮劇烈地喘息著,並不答話。不答話,就意味著默認。
然而太子接下來卻丟出了一個更可怕的炸|彈:“可是孤如果未曾記錯的話,那一位似乎是你……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