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 你要先出去看一下信麼?”魚知樂問。
湛兮搖了搖頭,說:“不必。”
然後他揚聲喊外麵的田姑姑,說道:“你暫且先將信收好, 我晚些時候出來再看。”
田姑姑在門外恭敬地應了一聲:“誒, 好的, 我都收好了,等您出來,我再給您呈上。”
說完,田姑姑的腳步聲便離開了。
“繼續說事吧。”湛兮說。
“你們兩個就彆推來推去的了,”湛兮無奈地看著他們兩個,“算了,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對方吧。”
“這是譚勇, 是我在皇都帶來的人。這一位是大理寺的少卿魚知樂,你喊魚少卿就好。”
譚勇立刻向魚知樂行了個禮,禮貌打了聲招呼:“在下見過魚少卿。”
魚知樂向像譚勇回禮:“幸會,幸會。”
他們打過招呼後,湛兮說:“那麼譚勇,你先說說看, 你都查到了些什麼東西吧?”
譚勇於是將自己這兩日的收獲傾倒而出。
湛兮和魚知樂聽了其中的內容之後, 眉宇間都有沉思之色。
魚知樂忍不住說道:“看來這北庭都護府的門閥士族很是特殊,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如同一整個鐵桶一般,難以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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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大雍朝全國各處的門閥士族,那都是世世代代相互聯姻的。
他們一起進行兼並土地,一起隱瞞人口。
這夥子人完全就是穿一條褲子,並且用同一個鼻孔出氣的。
而也是被正因為如此, 這些世家才能屹立百年,其地位難以撼動,畢竟……合則生嘛。
而這北庭都護府則不同,這裡的世家大族不僅聯係比之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要鬆散許多,而且他們還並不團結。
正如同湛兮所到來的當日,就下了花家的麵子,在當時北庭都護府的世家大族,沒有對湛兮群而攻之不說,而在當天晚上給曹子爽接風洗塵的筵席上,唐家就立刻向湛兮拋出了橄欖枝。
由此看來他們不單隻是關係不夠團結,或者是關係不夠和睦,他們那甚至直接能說是敵對關係。
既如此,那完完全全,就是給了湛兮這等皇室代表人,鑽空子的機會啊。
合則生,分——必死!
譚勇所查到的資料,便是有關於這些北庭都護府當地的這些豪門世家之間的,各種各樣的矛盾、不和、爭端、齟齬之事。
他查的很詳細,哪家的公子搶了哪家公子的小妾,哪家公子又趁著另一家公子醉酒的時候,強行享用了對方的新納的美嬌娥,啥啥啥的,都查了個一清二楚。
甚至還有什麼,因為鬥雞輸了之後,翻臉不認人,當街大打出手的也有。
那關係惡劣到已經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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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知樂沉吟道:“按理說,不該如此的啊……”
按理說,名門世家當然是或多或少,都會發生這些小摩擦的。
畢竟世家也不能將自己所有的公子,都培養出君子端方的模樣兒。因為哪怕是世家,資源也是有限的,那自然而然的,就隻會先緊著自家的嫡長子來。
所以,唯有嫡長子是當真用儘了心血去培育的。其他的嫡次子之流,也自然享受更多的資源。
至於那一些各種各樣地位卑微的婢女、通房、不受寵的小妾之類生的孩子,若是數量多到一個數目了,那世家大族直接放養,養廢養豬狗一樣養廢了的,也不是沒有的。
這一些家夥,為自己的家族添磚加瓦,那是樣樣不行。但是給自己的家族惹事,那絕對是第一名!
所以,哪些無論是哪一些朝代,哪一些世家,土地資源就這麼一點,而大家的子孫後代越來越多,蛋糕沒變大,分蛋糕的人卻多了,而且素質也會越來越參差不齊,那各種各樣的矛盾摩擦和齟齬,那自然是層出不窮的。
但是按照一般情況來說,世家大族的當家人,心中都會有一個底線。
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去調和這些矛盾,讓這些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現在譚勇所反映的,北庭都護府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一些世家大族沒能將那些仇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是越積越深。
就像花家和唐家,已經到了水火難相容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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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一定有其他人的手筆,”魚知樂說,“否則事情不會變成今日這個模樣,世家大族之人一定想過要化解糾紛,但如今還是這般情況,那肯定是因為辦不到,而不是不想辦到。”
湛兮聽了之後就笑了:“那你猜猜看,能是誰的手筆呢?”
魚知樂被湛兮這促狹的模樣弄得當場失笑:“不是大將軍便是軍師了,還能是誰的手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