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板憂鬱了:“因為我是講南方方言的啊!我官話說得好,但還不會罵人的精髓。”
“原來是這樣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湛兮被這個答案逗笑了
這蔡老板這麼憋屈,主要是因為:他和大家夥對罵,大家夥聽不懂他的方言內容,哪怕其殺傷力再炸裂,聽不懂就能直接傷害免疫了。
而蔡老板本人卻能聽懂大家吐槽他的內容,惹起罵戰,他怎麼都虧。
怪不得這廝嘴那麼欠,但最後總是對大家避讓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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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裡,湛兮的壯漢猛男團書房小會議,又開啟了。
魚知樂率先彙報了一下自己的進度:“我已經查清楚了那位花大娘子,她的親娘被隱藏的莊子了,地理地形和布局也摸索的差不多,給我三日時間,我能將人救出來。”
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湛兮點了點頭說很好,然後就將一件事物遞給了魚知樂。
說道:“這是花大娘子的滿月時她舅父所贈的長命鎖,你見著了那位老夫人,可先把這東西給她看一眼,想必她會主動配合你的,如此可以少許多麻煩。”
魚知樂點了點頭,鄭重地接過了這做工略顯粗糙的金製長命鎖。
湛兮問譚勇:“我讓你去調查那呂伯野和傅家有沒有關聯的事情,你調查的如何了?”
譚勇的神色有些慎重,說:“我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沒有十足十的把握。”
湛兮輕笑一聲,眼神倦懶,姿態閒適:“我們這夥子人,出現在這地界兒,想要過江龍強壓這地頭蛇靠,的不就是連蒙帶猜麼?”
“所以,我等行事,不必百分百確定某些東西。”湛兮瀟灑又肆意,“咱不講究的,瞎猜就行!”
“反正我們是要攪亂這一個渾水,把魚呀,蝦呀全吞了,來一場莊家通吃。所以重點是攪亂這場渾水就行了,有什麼消息,確切的,不確切的,都說吧。”
有了湛兮這心態做保證,譚勇就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說道:“我調查到一件和傅家有關的舊事。”
“我現在有一個哥們,是流民,而收養他的老叔是那傅家早年的老仆,因為年事已高,被丟了點銀子都放出來‘榮養’了……”
這老仆的婆娘,是在後院伺候的,兩人地位不高,不太顯眼,也不太能接觸府中秘密,但偏偏在府中待得足夠久,府中有沒有一兩位頂尖的主子,他們還是能知道的。
“他們就知道,在曹大將軍拿下這北亭都護府的庭州之前,這塊地界還是西突厥的可汗浮圖城,而當地的門閥士族為了苟延殘喘,沒少和突厥進行聯姻……”
湛兮已經有所猜測了,但他依然頷首,讓譚勇繼續說。
“傅家現任的家主,傅檜柏的父親,他就有一位貴妾,據說身份成迷,但很可能就是那突厥人!”
“而且……”譚勇不絕放小了聲音,“而且這一位,據說懷上了,府中當年應該還是有個小公子的才對。”
“但是孩子還沒多大,曹大將軍就如神兵下凡一般,奪了這可汗浮圖城,它就成了今日的北庭都護府。”譚勇不動聲色地拍了一下湛兮的馬屁。
湛兮但笑不語地任由著他發揮。
“很多世家,當即就把那些被他們視作為屈辱的聯姻的突厥女子,還有她們生下來的孩子秘密處理掉了……”
“按理說,傅家也應該是如此的。”
湛兮歎了一口氣:“那也隻是按理說而已,傅家是這北庭地界最古老的士族了,想必西突厥送來與他聯姻的女子,地位應當不低。”
“而傅家這等毒蛇,並不在意治上的是誰,這片土地姓大雍,還是姓突厥?他們隻在意自己的兼並來的土地,隱瞞來的農民,會不會被拆穿而已。”
“誒!譚勇啊,你說,那呂伯野,會不會就是傅檜柏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啊?”湛兮笑眯眯地進行著恐怖的猜測。
譚勇:“……”他有這個猜測,但是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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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傅家舊事,挺有趣的,就是可惜,今晚可可不在,不然就能給他大開眼界,他那好兄弟,可能是個串兒!”湛兮驚奇道。
魚知樂有些同情折可克了:“國舅爺,您就彆老往折將軍傷口上撒鹽了。”
“傷口撒鹽,消毒,好得快!”湛兮瞎瘠薄亂講話。
就在這時候從來都是默不作聲,乖巧聽講的好學生高鐵牛,居然忽然就舉手了。
湛兮挑眉:“鐵牛啊,怎麼了?”
“我以為您今晚會殺死那個秦家的公子,之後仍然拉攏唐家,但為什麼您表現的,好像是遷怒在場所有人?”高鐵牛直截了當地問。
“因為我要拿秦家開刷,但不打算臟了自己的手啊……”湛兮笑眯眯道,“讓唐家替我去做這一把晦氣的刀,不好嗎?”
高鐵牛還是有些不明白:“您不是要拉攏唐家麼?”
然而問出這句話後,高鐵牛自己渾身一顫,他好像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明白了什麼似的。
小國舅……是不是從來就沒打算和這些世家,尤其是唐家這種根深蒂固的大世家合作?
他要做的事情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拉攏是要拉攏,”湛兮懶洋洋地說,“用也確實是要用,但你不能真的相信唐家和傅家就真的是你死我活了,然後就委以唐家絕對的信任。”
“鐵牛啊,人是屁股決定了腦袋的。”湛兮笑得格外燦爛,“他們的屁股,都坐在了‘世家大族’的位置上,必要的時候,當然會一致對外呀!”
“況且,誰能保證他們不是故意表麵上做出水火不容的模樣來迷惑我們呢?”
湛兮拋著一個漂亮的寶石在玩,口中不在乎地說著格外令人心底發寒的話:“世界上會有呂伯野這樣的雙麵人,當然也會有令大家夥出其不意的雙麵家族啊。”
眾人心底一緊,麵上已經有了寒光。
看著他們在認真而嚴肅地思索了起來,湛兮反而輕鬆愉快地嘻嘻笑開:“喂喂喂,不用太緊張,按部就班就是了。”
“你管他們那屁股到底坐哪兒呢,逼著他們打起來就行了,打起來,打得頭破血流,隻要殺紅了眼,就沒有理智可言了。”
萬子北抬眸看了湛兮一眼,又低下了頭。國舅爺,真的好像天頂上肆意把玩著權力旗幟的神仙童子,恣意快活,有一種純粹的置身事外,所以能將所有的一切,都看清楚。
譚勇有些不能理解:“我曉得您說的可能性必然不小,畢竟那些家夥都是毒蛇成精了,但是您是怎麼知道,齊家可以真的拉攏,而唐家不行?”
“齊家大房都被廢了,他們被廢掉的是兩個長房嫡子,接任的齊誌學明顯很拉胯……這才是真正忍不下去的一口氣。”
“而且,齊家沒落了,士族地位跌落到中層,雖說屁股都坐在士族門閥那兒,但是大家夥座位有高有低的,我們坐下邊的,想要扒拉一下你們上邊的,好叫你們讓讓位置,這很合理吧?”
湛兮隨手將自己把玩的寶石丟桌案上了:“但是這唐家和傅家就不同了,譚勇你啊,說起這兩家的恩怨,扯來扯去都是庶子如何打生打死,嫡子如何搶奪美妾……”
“沒一個點戳中死穴,能叫他們徹底反目的。”湛兮翻了個白眼,“全他娘糊弄鬼吧?哦不對,是用來糊弄軍師的吧,軍師和他們各自執棋,互相糊弄鬼呢。”
譚勇:“可……可那唐氏的當家主母的死,確實和傅家脫不了乾係,此事軍師不是謀劃成功了麼?”
“主母?”湛兮冷笑了一聲,“主母對他們來說算什麼?一個隨時可以扶持另一個女人坐上去的位置,權力場上的怪物們,永遠最愛、最在乎他們自己,其次是他們的繼承人……”
而在意繼承人,還是因為繼承,是基因的本能,並不是他們對孩子有父愛。
至於為他們帶來繼承人的載體,那更多的時候,可以是一個純粹的工具。
“主母可以隨時換,世家當真反目成仇,被人利用,滿盤傾覆,那到時候大家的屁股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了啦~”
萬子北痛苦地抹了一把臉:“國舅爺,你話糙理不糙,但是你這話,真的是太糙了。”
湛兮撩起眼皮,白了他一眼:“萬統軍,我上回見說話有如此天賦的人,還是在上一回呢。”
萬子北:“……”
蔡老板:“!”好像發現了什麼!?不用破口大罵也能叫人破防的官話懟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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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衙署的時候,軍師雲中雀依然病懨懨地靠在椅背上。
雲中雀忍不住笑了一下:“唐家的筵席很熱鬨啊……大將軍現在相信您家金童子了吧?他並不上唐家的當呢。”
這就不是個簡單的孩童,他啊,真的可以玩轉這小小的北庭。
不錯,先前雲中雀想要借著湛兮的手,快刀斬亂麻地把這批不安分的家夥做掉。
但是曹子爽非常猶豫,因為他怕湛兮完成不了這麼重要的任務,更擔心自家寶貝兒子會浪費軍師多年的籌謀。
多年籌謀,將最後一擊的機會交給他那紈絝兒子什麼的,一看就很不靠譜啊!
但是曹子爽和雲中雀打賭,說好了:湛兮要真的信了那唐家,拿唐家作刀砍傅家,那曹子爽立即就把湛兮打包送回皇都去。
但若不然的話……
“他不僅沒上當,還反將一軍了呢。”雲中雀說。
曹子爽表情古怪:“他在皇都也惹是生非,我以為是全靠他姐姐姐夫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