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九賢王家中的那一位“千呼萬喚始出世”的九姑娘, 曹穆之是有著極其深刻的印象的。
但是曹穆之的這個深刻印象卻並不在於九姑娘是齊王府十數年以來,整整一代人陽盛陰衰的期盼中降世,而在於另一件事……
湛兮觀察到了曹穆之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便順著問道:“姐姐怎麼忽然不說話了?這位九姑娘是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曹穆之回神了, 聽了湛兮的問題, 忍不住輕笑一聲,說:“特彆之處?何止是特彆之處啊……”
此時的二皇子和太子都齊刷刷地用一雙小鹿一般水盈盈又好奇的眼睛看著曹穆之,二皇子嘴裡還叼著一顆櫻桃, 但是他連嚼都不嚼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曹穆之。
曹穆之見狀, 便也沒賣關子,簡單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一下。
“算起來,這位九姑娘, 比金童子你大三歲。”曹穆之沉吟著,“你姐夫入住紫微城時,她約莫是七八歲,當年王皇後舉辦了一場詩文宴……”
那一場詩文宴, 開場就有山東士族的貴胄子弟想要強壓曹穆之一頭, 提出了以“婚姻”為題, 做詩、做辭、做賦皆不限。
排除明晃晃站王皇後的,和同樣明晃晃站曹穆之的兩家派係之人,剩下的中立者,要麼就扯一些不痛不癢的婚姻美好的古人,要麼就直接糊弄過去了……
在那場尷尬的詩文宴上,那個年僅七八歲的九姑娘,便是獨領風騷的一個。
因為她站了出來,她既不戰隊王皇後, 也不戰隊曹穆之,也不敷衍了事,她認認真真地以“婚姻”為題,作了一首四言絕句。
“你們猜一猜,她這一首四言絕句,是為誰而作?”曹穆之賣關子似的,衝這三個小孩眨了眨眼睛。
二皇子開始苦思冥想,似乎打算要猜到謎底。
但是太子卻謹慎地搖頭了:“貴妃娘娘既然如此提問,想必那位九姑娘詩中所寫之人,並不輕易能猜出來。”
湛兮把最後一顆櫻桃吃掉:“姐姐你就彆吊胃口啦,快直接告訴我吧。”
曹穆之眼神都放空了一下:“她詩中所寫的人……是解憂公主和馮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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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公主和馮夫人?
這又是誰?
學渣二皇子立即回頭看太子,太子顯然也被這個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而震驚無比,一時半會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二皇子。
於是二皇子理所當然地伸出爪子,扒拉住了湛兮的衣袖。
湛兮對這個答案不是不驚訝,但比起驚訝,他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看著二皇子急得都伸手撓他了,湛兮才把他不安分的虎爪子拍掉:“叫你上課不好好聽講。”
二皇子理直氣壯:“可是課上先生都沒有提過解憂公主和馮夫人啊。”
最後還是太子這個好大哥,任勞任怨地給他家冤種弟弟將解憂公主和馮夫人的生平事跡說了一遍。
湛兮也乘機抽空回憶了一下這兩個曆史人物的生平。
解憂公主和馮夫人是這個民族曆史上,在和親這一特殊的外交領域中,最有建樹、最有作為的人。
而摒棄“和親”這一限定,隻是在外交領域中,她們的功勳也將永垂不朽!
解憂公主是漢之和親公主,更是烏孫國母,馮嫽則是她的陪嫁侍女,也是大漢使節。
解憂公主先是奉命下嫁烏孫國昆彌(國主)軍須靡,軍須靡死後,其從兄弟翁歸靡繼位,解憂公主遵從烏孫收繼婚習俗,改嫁翁歸靡。
解憂公主與翁歸靡共有三男兩女。其與翁歸靡之長子元貴靡,是後來烏孫國之大昆彌;次子萬年,是後來的莎車國王;長女弟史,為龜茲國王後。
解憂公主之長子元貴靡本該繼承完整的烏孫國,但元貴靡的異母兄弟烏就屠勢力頗強,有一爭之力,他阻止元貴靡繼承昆彌之位。
於是,烏孫國的形勢開始不明。
當時的漢宣帝,便遣破羌大將辛武賢備邊烏孫,戰事一觸即發。
馮嫽就在此時站了出來,對烏就屠曉以利害(告訴他大漢的肌肉有多麼蓬勃健壯還有力,你和大漢作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於是,烏就屠同意和解,大漢便封解憂公主長子元貴靡為大昆彌,封烏就屠為小昆彌,皆賜印綬。
當是時,局勢開朗,烏孫國、莎車國、龜茲國都已經徹底成為了大漢的藩屬之國。
解憂公主使命完成,歸漢終老,歸葬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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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嫽乃解憂公主之侍女,隨公主遠到烏孫國,後嫁給了烏孫右大將。
初時,馮嫽遵漢廷之命,以大漢使節的身份,代表解憂公主訪問鄰近各國。
她“行賞賜於城郭諸國”,為宣揚漢朝教化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小昆彌烏就屠逝世後,其子星靡繼位。星靡生性軟弱,且治國無方,竟使烏孫局勢再起波瀾。
馮嫽再為漢使,出使烏孫,鎮撫星靡,漢元帝大力“輔助”星靡,馮嫽代漢廷為星靡“監國攝政”……大漢對烏孫國的控製,如此已可見一斑了。
而深得西域各國百姓的敬佩,被尊稱為“馮夫人”的馮嫽,卻終究未歸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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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公主和馮夫人,這兩位傑出人物,其本質上,應該算作是大漢的泰鬥級外交官,大師級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