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回過神來了,目光淡淡的,但語氣卻篤定:“二弟你放心吧……如今局勢不同,你不必受這份委屈。”
湛兮也哼笑了一聲:“大蟲兒彆怕啊,小舅舅站你這邊,大不了到時候我背著你這個小胖墩長成的大胖墩逃婚,咱甥舅倆浪跡天涯去。”
“哎呀~有大哥和小舅舅你們的保證,我的心就落回肚子裡去啦。”二皇子悄悄地告訴太子說,“大哥,我還是想娶小舅舅家的老虎,你看能不能抽個時間再求一求阿耶……”
“老虎你就彆想了,它給自己找了個伴,叫小閻羅,改日你們來將軍府……”我讓你們見識見識有重度“人癮”的貓有多可怕。
頂著二皇子癟著嘴一副“我未來娘子沒了”的淒慘的表情,曹穆之頭禿地繼續往下講:“大概就是在那時候,彭踐和王皇後的事情被王家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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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很看重這位滑縣第一名士的才華,但是就王敏君的婚事上,他們看不上這個青年。
這個青年的才華很好,但他若是想要娶到王家的姑娘的話,他最好是五姓七宗的出身,亦或者是姚家那樣的出生,或者是皇室。
總之,不能是沒落的農門!
王家主得知了彭踐的家中情況後,問王敏君:“此子何處能得我愛女青眼?”
王敏君說:“謙謙君子,淑女好逑。”
王家主並不在意,反而有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不急不躁地開始安排。
聽到曹穆之說到此處,湛兮驚訝地覺得,他似乎在如今廣平侯的身上,多少能看見當年王家主的影子。
深諳人性,把玩人心,自詡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耐心極好,從來都不驕不躁,穩坐釣魚之台。
後來,王家主果真故意刁難彭踐,在大庭廣眾之下,問他:“爾身無長處,以何物迎娶王氏女?”
彭踐到底年輕,不是王家主那等老油條的對手,中了對方的激將法後,彭踐就落入的對方的言語陷阱——
彭踐順著對方的誘導,說出自己心悅王敏君,王敏君於他而言,不比性命更輕的話。
於是王家主滿意了,在眾目睽睽下,直接反將一軍,問彭踐:“小子既有此言,那可願為了迎娶我王氏女,舍了這性命?”
這個問題,讓二皇子當場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驚疑不定地看向了湛兮,湛兮示意他稍安勿躁。
二皇子又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去看太子的反應,太子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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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彭踐年輕氣盛,確實當即就拔了路人的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曹穆之說,但是沒等他用力,卻忽然聽到了身後有清脆的童聲,在磕磕絆絆地背誦他的《頌母賦》,間隙中還有溫柔的婦人在鼓勵那小童,似乎是孩童的母親。
母親、母親!!!
彭踐如夢初醒,儘失力氣,勇奪到手的劍,也落在了地上,蒙了塵。
湛兮聽到此處,忍不住長歎道:“是王家主安排的吧?就是為了點醒彭踐。”
曹穆之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莫須是吧。”
那時候,與彭踐相依為命的老母親,已經進入了老年,她年輕時大冬天為人洗衣,老了天冷下雨,便渾身沒有一處關節不是徹夜作痛的,而且老母的眼睛還因夜裡趕針線活而半瞎了……
彭踐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要如何才能舍去了這一條,並不是完全屬於他一個人的性命?
他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尚未完成。
彭踐終究沒有完成王家主的這個考驗。
他似乎也勘破了王家主的詭計,當即一邊流淚,一邊仰天長笑三聲。
最後,他失魂落魄地離去了,沒有再回頭。
“後來麼,王皇後就‘死心’了……”曹穆之說,“世人都說王皇後不理解彭踐他為什麼無法通過這樣的考驗。”
“因為明明王家並不會真的對他做什麼,他隻要順著王家主的意思,給老父親一個滿意的回答就可以了。”
“想必到時候連脖頸處的皮都不必破,王家主就會直接叫停,表示他通過了考驗。”
湛兮差點笑出聲來,給老父親一個滿意的回答就可以了?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這說法也太可笑了吧,除了王家主自己,湛兮想不出來誰會放出如此風聲來。
什麼考驗,那明明就是王家主那種老嗶登設下的圈套,一個無論如何作答,都絕對是錯誤錯誤,然後收獲零分,甚至是負分的試題!
曹穆之神色有些疲倦了,卻還在細細地說著:“總之,在這一類言論甚囂塵上時,王皇後那時候便放出聲音,說,她看不起這般的‘懦夫’,全當做是她瞎了眼看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