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聽出了她的拒絕的意思,也沒有強迫,帶著柳煙凝下了樓。
阿寶他們的電影還沒有結束,威廉也不在客廳,幫傭端來了西式茶點,安娜讓她給孩子們也送一份過去。
“我今天邀請你過來,是我想請你來我的時尚雜誌做編輯。”安娜笑道。
柳煙凝吃了一驚,“時尚雜誌?”
安娜點點頭,“是的,中國目前還沒有類似的雜誌,我想創辦一份,我很欣賞你獨特的審美,想請你幫我撰寫時尚專欄,你上次告訴過我,你曾經在北京日報刊登散文的,你還是小說家,你是我心目中當之無愧的不二人選。”
這也是安娜願意將自己的衣帽間門展示給柳煙凝的原因,柳煙凝生活在國內,對國外的一些流行時尚並不是很了解。
“我給你開三百美刀的薪水,隻要你願意來。”
柳煙凝吃了一驚,沈牧現在在航天院的工資也就三百塊錢,彙率幾乎是一比九,相當於安娜給她開的工資是兩千七左右一個月。
這對柳煙凝來說,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誘惑。
安娜繼續說道:“寶現在也上學了,你也是時候結束你的半家庭主婦的生活了,像你這樣優秀的女性,被家庭束縛住就太可惜了。”
柳煙凝問安娜,“為什麼呢,我相信就算國內的時尚行業暫時比不上國外,那你可以選擇的範圍也很廣闊,為什麼要選擇我呢?”
“因為你對時尚有獨特的品味,再加上你又是專欄作家,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柳煙凝很心動,她這幾年寫小說已經到了創作的瓶頸期,最近都沒有太多的靈感,安娜送來的這個工作機會能解決她目前的困擾,最重要的是,柳煙凝對這個職業很感興趣。
安娜笑道:“我先給你一些時尚雜誌,你回去看一看,不過都是國外的,你要是哪裡看不懂,可以給我打電話。”
柳煙凝撿起雜誌,這是各種語言的雜誌,有法國的,也有意大利的,英語的反而很少,柳煙凝懂一點點法語和意大利語,但是遠遠沒有到能看懂時尚雜誌的程度。
阿寶從家庭影院出來了,查爾斯跟著他。
“媽媽,我想上廁所。”見柳煙凝的目光看過來,阿寶解釋道。
查爾斯帶阿寶去上廁所,等阿寶從廁所出來,他就來到了柳煙凝的身邊,看到她在看書,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
見阿寶看得認真,柳煙凝問他,“寶貝,你喜歡這上麵的服飾嗎?”
阿寶目光疑惑,他對這些服飾沒有興趣啊,他是對這上麵奇怪的文字很感興趣。
安娜笑著對阿寶說道:“這是法語,你想學嗎?”
阿寶點頭,眼睛盯著上麵,對柳煙凝說道:“媽媽,這個叫巴黎的地方好漂亮啊。”
柳煙凝有些驚訝,“寶貝,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是巴黎啊?”
阿寶指著那行法語,“這上麵寫了啊。”
柳煙凝看過去,那行字她隻認識三四個單詞,不過巴黎這個法語單詞她還是認識的,阿寶會說法語她都不奇怪,畢竟阿寶小時候經常聽各個國家的頻道,可是他不應該認識單詞啊。
安娜也很驚訝,在阿寶順利地讀出下麵一段法文之後,她又試探著拿了意大利語的雜誌給阿寶看,結果阿寶也認識。
“凝,你的孩子是個天才。”安娜簡直覺得天才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阿寶了,她老公是外交官,安娜本人也精通幾個國家的語言,她分彆用法語,意大利語和西班牙語跟阿寶交流,結果阿寶都能對答如流,口音甚至比安娜還標準。
安娜的震驚已經無法形容,柳煙凝更是說不出話來,阿寶平時也不說這些,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阿寶語言天賦竟然好成這樣,但她實在無法解釋阿寶是怎麼認識這些不同語言的單詞。
不過她沒有繼續在安娜麵前追問阿寶,畢竟安娜雖然算是她的朋友,但她也是一個外國人,柳煙凝心裡莫名就保持了一股警惕。
柳煙凝拍了拍阿寶的小腦袋,“玩去吧,寶貝。”
“查爾斯的語言天賦已經很好了,目前已經掌握了葡萄牙語和法語,寶,你們是怎麼教育的,竟然學會了這麼多種語言。”
柳煙凝笑道:“小時候經常聽一些國外的節目,就學會了,我見他感興趣就給他買了一些詞典,讓他對照著學習,誰知道小孩子的學習能力這麼強,自己學會了這麼多語言。”
安娜笑道:“那他長大之後太合適當外交官了。”
話音剛落,威廉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安娜笑著對他說道:“凝的孩子語言天賦很強,以後肯定會是一個出色的外交官。”
她又對柳煙凝說道:“我丈夫精通六國語言,也是一個語言天才,我不如他,我隻會四門語言。”
見她這樣見怪不怪,柳煙凝心裡鬆了口氣。
她拿著安娜給的雜誌資料,帶著阿寶坐上了安娜家的轎車,一路上,她握著阿寶的小手,即使心裡有千般疑惑,她也不敢在這車上發問。
等到家屬院下了車,柳煙凝一手提著雜誌,一手拉著阿寶,高跟鞋在水泥路麵上發出‘噠噠噠’的急促節拍。
到了家,柳煙凝將雜誌放下,扭頭就開始問阿寶,“寶貝,你在哪裡學到的那些外國國家的單詞啊,你為什麼會認識呢?”
即使柳煙凝已經儘量放得輕鬆,阿寶還是察覺到了她嚴肅的語氣,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我自己認識的啊,媽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柳煙凝深吸了一口氣,她咚咚咚地衝進書房,開始在書堆裡尋找線索。
但是她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她隻找到了一本英語詞彙字典,其他語言都沒有。
等到沈牧回家,看到柳煙凝坐在客廳沙發,一言不發,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家裡的暖氣不太暖和了,沈牧今天是去買了水管,他要將家裡這些老舊的被水垢堵塞的供暖水管換掉。
柳煙凝沒想到他說的有事情竟然是做這個事,站了起來,家裡確實不太暖和了,從安娜家回來之後對比感覺更加明顯。
沈牧放假的這幾天一直在修繕家,第一天修了房頂,第二天將家裡廚房下水管通了,秦姨洗碗總是容易堵,後麵在修路,今天又去買了水暖管子,忙得停不下來。
“平時我沒有這麼多時間門,趁著過年放假,將該做的事情都做了。”這四年沈牧不在家,本應該男人做的事情他都沒有做,家裡房頂漏水,水暖不熱,這些柳煙凝都沒有辦法處理。
沈牧將家裡的水閥總閘給關了,工具箱擺在他腳邊,他沒有安裝過水暖,拆除之前他先研究了前麵的水管安裝。
柳煙凝見他不急不緩地拆除,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柳煙凝的心稍微平複了一些,她走到沈牧身邊,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講給了沈牧聽。
然而沈牧上次在圖書館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阿寶的這個天賦,他當時也感到很驚訝,他擔心柳煙凝知道以後會害怕,所以一直沒有說,沒想到柳煙凝自己知道了。
“阿寶是有點不同尋常的天賦,煙凝,彆擔心,我們的阿寶一定會跟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樣,平平安安的長大,健健康康地度過這一生。”
不怪柳煙凝擔心,像阿寶這樣的小天才,說不定會引起一些人的關注,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是他們這個小家庭難以控製的。
夫妻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他們要竭儘全力地隱藏這個秘密,阿寶就隻是一個在數學方麵有天賦的小朋友。
“以後競賽不能讓阿寶參加了。”柳煙凝皺眉說道。
她知道宋教授之前的意思,就是想讓阿寶走競賽的路線,如果阿寶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沒有關係,可是阿寶僅僅是一個四歲的孩子,他在競賽上的突出表現,測試賽他得了滿分,正式比賽他隻被扣了一分,拿下了第一名。
柳煙凝想想那時候報紙鋪天蓋地的報道,就感覺渾身發涼。
沈牧放下手裡的工具,握住柳煙凝的手,直視著她的眼睛,“你放心,就算我拚了命,也會護著阿寶平安健康地長大!”
他堅定的眼神安撫到了柳煙凝,她回握住沈牧的手,兩人的體溫逐漸交融,柳煙凝怦怦直跳的心也放鬆了下來。
沈牧見柳煙凝平靜了下來,又拿起了工具,開始拆舊水暖管,“我準備將木地板拆開一部分,鋪上水暖管,你和阿寶都喜歡光著腳,這樣以後地上就不會冰了,冬天你們也可以光著腳。”
沈牧蹲跪在地上,擰著螺絲,神情專注,嘴裡講著很稀疏平常的話,柳煙凝看著他,那顆本已經回落的心又開始砰砰直跳。
“沈牧。”她喊。
沈牧扭頭看向她,目光詢問。
柳煙凝歪了歪頭,她從人群中選擇沈牧作為老公不是沒有依據的,如果當初不是兩人兩年的通信,她從文字中了解到沈牧的為人,她也不會那樣匆匆忙忙嫁給沈牧,柳煙凝從來不是一個對人生沒有規劃的人,當時的沈牧要的不是一個好妻子,她要的卻是一個人品端正的丈夫。
沈牧連夜將水管重新鋪上了,鋪水管鋪到晚上九點鐘,阿寶都已經上床睡覺了,柳煙凝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她不太喜歡看電視劇,平時九點鐘她也已經睡下了,今天她靠著暖爐,時不時看一眼沈牧忙碌的身影。
沈牧催了她好幾次,“客廳太冷了,去房間門睡吧。”
他換水管,水暖就停了,客廳冷得跟室外沒太大區彆,柳煙凝光是烤著那個火爐根本就不暖和。
柳煙凝從房間門裡找出毛毯蓋在自己身上,就這樣一直看著沈牧忙活,時不時地還去給沈牧照照手電筒,等水管鋪完,重新流淌過暖和的熱水,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了。
沈牧洗了手,柳煙凝還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走過去,拉起柳煙凝的手,才發現她的手非常的冰冷,“早就讓你去睡覺了。”沈牧溫柔地責備了一句。
柳煙凝愣愣地看著他,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懷裡。
她什麼都沒說,沈牧先是一怔,隨即用毛毯裹住她,笑道:“我身上臟呢,全是灰。”
柳煙凝是最愛乾淨的了,她幾乎見不得家裡有一點灰塵,但是沈牧換水管,裡麵總會有一些汙垢弄到身上,柳煙凝竟然也沒有嫌棄,就這樣抱著沈牧,感受著他體溫一點點地傳到她的身上,將她僵硬冰冷的身體焐熱。
新水管換上之後,家裡的溫度在慢慢地回升,沈牧洗過澡,走出來看到主臥的門開著,他走了過去,柳煙凝還靠在床頭上,看到他,她輕輕地拍了拍身側的空間門,那是專門給他留出來的位置。
等阿寶次日起床,猛地發現家裡變得很溫暖,就連地上也是熱乎乎的,阿寶驚喜得哇了一聲,迅速脫掉了鞋襪,踩在了地板上。
沈牧早早地起床,已經將昨天弄臟的地方全部都擦過了,現在地板又恢複了光潔乾淨。
阿寶的小腳丫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音節,聽的人心生愉悅,秦姨起床也發現了家裡比往日都要暖和,“看來這水管是早該換了,這幾年家裡都不怎麼暖和。”
她看到沈牧,大力誇讚,“這家裡沒個男人真是不行啊,沈先生什麼都懂,我廚房現在好用多了,再也不用擔心堵塞了。”
沈牧笑道:“秦姨,你下次洗碗的時候注意要將鍋竹刷掉下來的簽子撿起來扔掉就不會堵塞了。”
前幾天沈牧通下水道,從裡麵掏出一把細細的竹簽子,就是這些堵住了下水管。
秦姨不好意思地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掉下去的,我看到我肯定就撿起來了。”
柳煙凝披著披風從房間門裡走了出來,她腳上隻穿著一雙薄薄的襪子,踩在地板上悄無聲息,昨天睡到半夜她就感覺暖和了,還嫌身邊的沈牧太熱,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了。
換了暖水管之後果然大不一樣,柳煙凝光是披著披風也感覺不到冷了。她之前最討厭冬天,沒到冬天,在家裡都得穿棉衣,不然就會冷。
沈牧拿著工具箱,又開始修理衛生間門了。
阿寶捂著嘴巴笑,“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把我的新房子,裝得最漂亮...”
柳煙凝也笑了起來,她也不管沈牧,男人勤快點絕對不是壞事,秦姨在廚房做早餐,柳煙凝坐在沙發上,拿起昨天從安娜家帶回來的雜誌看了起來。
她看不懂底下的文字,她就看上麵的圖片,全是彩色的照片,每一件衣服都有它獨特的特點,不過她還不太懂上麵的那些元素是什麼,畢竟在國內很少見到。
阿寶湊了過去,柳煙凝將他抱在懷裡,讓他當起了小小翻譯官,“阿寶,給媽媽讀一讀,這些是什麼意思...”
客廳裡響起了阿寶稚嫩的聲音,他一字不誤地將意思解釋給媽媽聽,柳煙凝則找了隻筆,做起了筆記。
柳煙凝非常嚴肅地交代阿寶,“寶貝,以後除了爸爸媽媽,你不能輕易在外人麵前暴露你會這麼多語言,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