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 柳煙凝愣住,看……(2 / 2)

他看向阿寶,他快三年沒見過阿寶了,阿寶的變化挺大的,從一個奶香香的小朋友變成了現在漂亮的小童,他忍不住歡喜,招手將阿寶叫到跟前,“嘿呀,阿寶都長這麼大了,這麼高了,你還記得伯伯嗎?”

阿寶當然還記得他,他記憶力非常好,他點頭,“龔伯伯好!”

龔揚嘴都高興得裂開了一條縫,他摸了摸阿寶的腦袋,“乖孩子,可惜你叫我一聲伯伯,我連顆糖都摸不出來給你,伯伯身上隻有煙,這可不是好東西,你長大了可千萬彆碰,學學你爸爸,他可是不抽煙的!”

龔揚是個老煙槍,要不是太心疼錢,他一天就能抽一包,他現在一天也就抽個三四根,太想的時候,就拿一根煙出來聞一聞。

“秦珍雲跟我說,沈牧鬨著要出院,說是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今天就是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已經恢複到可以出院的程度了,既然弟妹來了,那弟妹說說,沈牧這個狀況能不能出院?”

他看向沈牧,笑道:“沈牧,隻要你老婆說你可以出院了,那我就讓你出院。”

柳煙凝不得不給龔揚這個麵子,勉為其難地說道:“那看他自己吧,他要是愛惜自己身體,那就多住兩天,要是他自己都覺得沒有關係,那龔大哥,您也不必替他費心。”

龔揚雖然是個大老粗,但是心思卻很細膩,即使是瞬間,他就從柳煙凝這話裡察覺出問題來了,按道理,柳煙凝千裡迢迢大老遠地來了,她應該是很擔心沈牧身體,應該是斬釘截鐵地不同意才對,她偏偏說了這麼一番顯得陰陽怪氣的話。

這分明就是賭氣啊!

龔揚看了沈牧一眼,果然在沈牧眼裡看到了心虛和愧疚,他立馬就知道這夫妻之間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不過他這會兒不方便過問,他先問柳煙凝,“弟妹啊,你吃東西了嗎?我帶你們去吃胡辣湯去!”

柳煙凝倒是不餓,但是她擔心阿寶餓了,也就不辜負龔揚的好意,點頭說道:“好,我們還沒有吃早餐呢。”

“我也去吧!”沈牧連忙說道。

龔揚扭頭看了他一眼,“你去做什麼,好好地在病房待著吧,你要是敢私自拔了針跑了,我就讓人將你五花大綁來醫院,什麼時候徹底好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沈牧看到柳煙凝的視線從自己身上掠過,顯得很漫不經心,但是沈牧心就是無端一抖,不敢做聲了。

柳煙凝跟著龔揚來到醫院門口,龔揚一路都牽著阿寶,他已經三十多歲了,這輩子沒打算再結婚,他看到阿寶,喜歡得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拉著他軟軟的手就舍不得鬆開了。

“你們這一路是跟著誰來的?不會是自己來的吧?”龔揚問出了和沈牧同樣的問題,確實路途遙遠,叫人擔心。

“友人護送。”柳煙凝簡單地重複這四個字。

隻要他們能平安到達就行了,龔揚也不關心到底是誰送過來的,他低頭對阿寶笑道:“胡辣湯喜不喜歡吃?”

阿寶在北京的時候吃過胡辣湯,他不是很喜歡,但是他點頭說道:“喜歡的,龔伯伯。”

龔揚已經吃過了,他給柳煙凝和阿寶買了一份,柳煙凝要自己給錢,被龔揚搶著先買單了。

柳煙凝帶著阿寶在館子裡吃東西,龔揚就蹲在門口的樹下抽煙。

柳煙凝叮囑阿寶吃快一點,不好叫龔揚一直等他們。

要是在北京,阿寶肯定不會吃胡辣湯,但是這裡是泉市,阿寶深切地體會過這裡生活的艱苦,所以他一點都沒有抱怨,很快就將食物都吃完了。

龔揚給沈牧也帶了一份早餐,領著柳煙凝他們回醫院。

“真是辛苦你們娘倆了,明年我說什麼都要給沈牧批個探親假,讓他回家去看看你們娘倆。”

柳煙凝沒說話。

阿寶期盼地看著柳煙凝,希望她能給點正麵的反饋,但是柳煙凝始終默不作聲。

等回到病房,趁著柳煙凝帶著阿寶去上廁所,龔揚抓緊機會逼問沈牧,“你跟你愛人怎麼回事?鬨矛盾了?”

沈牧一愣,下意識地否認,“沒有啊!”

“沒有?”龔揚冷哼了一聲,“沈牧啊沈牧,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我還能不知道你,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的屁是香的是臭的!還不快從實招來!”

這回沈牧沒再反駁,也沒再說話了。

龔揚氣得指著他鼻子大罵,“沈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知不知道你遠在泉市,你老婆孩子在北京過得多辛苦?有什麼大不了的破事,你要跟人家鬨矛盾?你趕緊給我道歉!”

沈牧依舊沒說話,龔揚氣得大罵,要不是沈牧現在還在病中,龔揚肯定都要動手了。

“我跟她...提離婚了。”沈牧頂著龔揚噴飛的口水,還是選擇說出來。

因為他此時內心也成了一團亂麻,他不放手吧,他不知道要哪一年才能回到北京,與妻兒團聚,柳煙凝獨自帶著阿寶,實在太辛苦了,他希望能有個人陪在她身邊,知她冷暖,護她周全。放手吧,他也放不下,愛的本能讓他如此的自私,隻希望柳煙凝身邊的男人永遠是他。

忠義兩難全,他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兩半,一半給妻兒,一半給國家,他現在既無法安心地報效祖國,也不能全身心地陪伴妻兒,實在是痛苦難捱。

龔揚震驚地看向沈牧,沈牧臉上明晃晃的全是心痛。

沈牧有多愛柳煙凝,就連龔揚這個大老粗都知道,這麼深愛卻狠心提出了離婚二字,如果不是真的無法顧及妻兒的周全,沈牧如何會舍得?同為航天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單位裡不乏離婚的,不過都是女人耐不住獨守空房的寂寞,獨自養育孩子的辛苦提出來的,男人主動提,還是第一次。

龔揚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呀!”

沈牧捂著臉,淚水浸濕了他的指縫,龔揚將湧到喉嚨的歎息咽了下去,走到沈牧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牧孩子似的抽泣起來,肩膀劇烈地晃動著。

龔揚拍著他的後背,他見不得女人哭,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同樣見不得男人哭,沈牧可是鐵打一般的漢子啊!

柳煙凝拉著阿寶站在過道上,早已淚流滿麵。

阿寶聽著病房裡爸爸的抽泣聲,水滴樣的淚水也連串滾落下來,他緊緊地抿著唇,想問問媽媽爸爸怎麼了,一抬頭,朦朧間看到媽媽也在擦淚,他不敢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柳煙凝聽見房間裡傳出龔揚的聲音,“行了行了,彆哭了,一會兒煙凝他們該回來了。”

沈牧果然止住了,情緒崩塌隻在一瞬間,沈牧也不想讓柳煙凝看到自己這樣,為他擔心,將翻滾的情緒強行壓了下來,收起了眼淚。

龔揚在兜裡到處摸,除了一包煙一盒火柴,彆的啥都沒有,他順手扯起被角,粗魯地朝沈牧的臉上抹了兩把,眼淚是沒有了,但眼睛紅得像兔子。

龔揚又無聲地歎了口氣,才說道:“你們夫妻既然那麼相愛,為此等候,也是值得的,你想讓她過得更好,將她推出去,萬一以後她遇見的人沒有你這麼珍惜她,對她和阿寶不好,到時候你後悔都沒地後悔去。”

“再說,泉城這個項目,可能五年之內能結束,到時候...”龔揚說到這裡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實在也沒有辦法保證沈牧在結束這個項目之後能順利地調回北京。

他的能力太強,隻有在基層,才能發揮他最大的作用。

這個問題還沒有說完,柳煙凝拉著阿寶走進了病房,沈牧和龔揚都不約而同地收住了聲。

龔揚欲蓋彌彰地笑著對柳煙凝說道:“弟妹回來了啊!”

柳煙凝點頭,假裝看不見沈牧通紅的眼睛,帶著阿寶坐在一邊。

但是她和阿寶通紅的眼睛也瞞不過屋內心細如發的兩個男人,龔揚看向沈牧,沈牧正心疼地看著柳煙凝,他拍了拍沈牧的肩膀,對柳煙凝笑道:“行,既然弟妹來了,那我就不擔心沈牧這家夥跑了,弟妹,你好好地看著沈牧,在他痊愈之前,隻能待在醫院,哪裡都不準去,我會讓秦珍雲給你們安排招待所。”

柳煙凝這回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點頭,“謝謝你,龔大哥。”

龔揚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夫妻一場不容易你和沈牧這一路走過來真不容易,能和相愛的人走完這一生,是得很幸運才能做到的,好好地珍惜緣分,彆輕易放手。”

柳煙凝一愣,龔揚已經恢複了那大老粗的本性,摸了摸阿寶的臉,大步走出去了。

房間裡又隻剩下一家三口。

“煙凝,你...”沈牧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問了一句廢話,“早餐吃飽了嗎?再吃點嗎?”

柳煙凝沒好氣地說道:“我能能吃到哪裡去?”

沈牧雖然被她懟了一句,但卻扯唇笑了起來,起碼柳煙凝是有反應了。

秦珍雲沒多久就回來了,他聽了龔揚的吩咐出去給柳煙凝母子找招待所,來問柳煙凝他們有沒有什麼要求。

“乾淨一點就行了,對了,還要能確保安全。”

秦珍雲笑道:“這點你放心,嫂子,這是我們航天院專門合作的招待所,很安全的,我去給你們找個乾淨的房間。”

柳煙凝點頭,秦珍雲要走,沈牧卻說道:“你開兩個房間吧,珍雲,你晚上也跟你嫂子他們住招待所。”

秦珍雲一愣,“沈主任,可我得照顧你啊。”

沈牧不放心柳煙凝母子單獨住在招待所,就算是他們單位合作的招待所,他也不放心,“沒關係,你聽我的。”

柳煙凝打斷他,“開一間就行了,我們自己住那邊就行,還是得麻煩你在這陪護沈牧。”

夫妻倆意見不一致,秦珍雲都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沈牧看向柳煙凝,說道:“這裡不比北京,萬事還是小心為好,你和阿寶都是弱勢群體,萬一晚上出什麼意外,沒人照看不行,煙凝,你聽我的,讓小秦跟你們一塊去,我現在都恢複很多了,晚上喝水上廁所都沒有問題,再說了,外麵還有護士呢。”

柳煙凝聽他這麼說,低頭看了一眼阿寶,點頭同意了。

沈牧見她同意了,鬆了口氣,笑著對秦珍雲說道:“就這麼辦吧,珍雲,辛苦你了。”

等秦珍雲走了,柳煙凝注意到沈牧的杯子裡沒水了,伸手去拿杯子,想去接水,手剛伸過去,就被沈牧攔住了。

“不用你做這些粗活,我自己去倒水。”沈牧說道。

柳煙凝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考慮到他的右手剛剛才出血,柳煙凝也沒有特彆用力,她握住杯子,轉身就往外走。

阿寶湊到爸爸身邊,“爸爸,你想吃什麼,阿寶給你拿。”

床頭櫃裡有些水果,都是來看看望沈牧的人帶來的,最多的就是沙棗。

沈牧這才想起,對阿寶說道:“阿寶,你想吃什麼,爸爸給你打水洗。”

阿寶搖頭,“不要,阿寶要給爸爸打水洗水果吃,爸爸,用什麼打水呀?”

阿寶一邊說,一邊打開櫃子,看到了沈牧的飯盒,這個飯盒不知道已經用了多少年,上麵的鐵皮都已經變得斑駁,在使用的過程中,也不知道是摔在了地上多少次,飯盒都已經坑坑窪窪,看起來非常的陳舊。

阿寶將飯盒取了出來,問沈牧,“爸爸,用這個來洗水果可以嗎?”

沈牧欣慰地看著阿寶,在更早的時候,阿寶雖然很懂事,但是不知道為爸爸媽媽做這些的,他點頭,“是,可以,阿寶,那你幫爸爸忙,去接點水來。”

阿寶開心地抱著飯盒去了。

沒過一會兒,柳煙凝接水回來了,他看著沈牧吃完東西的打包紙,問沈牧,“你是不是該吃藥了?”

沈牧點頭,“是。”

他伸手想去床頭櫃夠藥,被柳煙凝攔住,柳煙凝找出沈牧要吃的藥,問他,“怎麼吃?”

沈牧說了怎麼吃,柳煙凝將藥分好,放在沈牧的手心裡。

到這個時候,柳煙凝才看到沈牧的手心變得比之前更加的粗糙了,她還記得一年前沈牧的手雖然粗糙,但是是握上去才知道,現在光憑肉眼就能看到老繭了。

但沈牧明明是科研人員。

柳煙凝將頭彆開,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吃吧。”

沈牧想趕緊好起來,他不願意讓柳煙凝為自己擔心,就著熱水,將藥吃了。

阿寶端著飯盒走了進來,他走得很慢,怕水灑了。

柳煙凝想去幫他接過來,卻被沈牧製止了,“讓阿寶自己做吧。”

柳煙凝疑惑地看著阿寶將裝滿了水的飯盒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彎腰從裡麵取出了幾顆沙棗,他一隻手伸進去洗了起來,儘管沒有洗過水果,他還是洗得很認真。

洗出來的頭兩顆棗子,他給爸爸媽媽一人分了一顆。

柳煙凝看著手心裡,尚且凝著水珠的沙棗,抬頭對上阿寶童真的視線,鼻子發酸,她的阿寶真的這麼快地走在了成長的路上,這麼的乖巧,惹人疼愛。

“媽媽,你快嘗嘗吧!”阿寶期待地看著柳煙凝。

柳煙凝將棗子放進嘴裡,她感覺不到沙棗真正的味道,隻覺得天底下再也不會有棗子比這顆更加的香甜了。

阿寶也給自己洗了一顆,他沒有第一時間將棗子送進自己嘴裡,而是看了一眼爸爸,又看了一眼媽媽,目光飽含期盼,“爸爸媽媽,吃了阿寶洗的棗子,就不要吵架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