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二,柳煙凝已經買了明天的票,今天還剩最後的四場戲,拍完了,她明天一早就要走。
宋倩今天也有一場戲,她等了好幾天了,為此她提前排練了很久,她今天要跟柳煙凝對戲,柳煙凝今天要掉進冰窟窿,而她就是救柳煙凝起來的那個人。
冰天雪地的,還不能用熱水,要是用熱水了,就得穿幫了,那熱氣騰騰的,哪裡還像冰窟窿?
這個時候拍戲沒有什麼替身,就得自己上,女人畢竟身體受不得寒,也不敢真的讓演員冒險,冰窟窿是自己做出來的,底下是不是透骨的寒水,是加熱過的。
柳煙凝換好了衣服,這場戲不能拍太久,之前她就已經拍過一次了,水是加熱過的,並不算太冷,還讓人能夠忍受。
到拍戲的時候,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已經就位了,正式進入了拍攝,柳煙凝按照劇本寫的那樣走在冰麵上,一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
水雖然是常溫的水,但一擺到冰天雪地裡,水溫就迅速下降了,柳煙凝冷不丁地掉進水裡,她還不會遊泳,有了幾分懼意,不由自主地開始撲騰起來,撲騰了幾下,由於她不會水,自然地就開始往底下沉,這一段幾乎不需要演技,很自然地就能拍出來。
很快,宋倩飾演的角色發現了冰麵上的動靜,連忙過來營救,她將手裡的洗衣棒遞進水裡,柳煙凝下意識地就要去抓,但那根洗衣棒仿佛是長了眼睛一樣,不停地挪動,就算她已經抓住了洗衣棒,對方也能立馬提起來,讓她的手滑脫。
缺氧讓柳煙凝真正的恐懼起來,她張嘴要叫救命,水從四麵八方灌進她嘴裡,她一口氣嗆了好多水。
陳導演一直看著那邊,按照劇本,柳煙凝是能站在池子底下的,她伸手就能抓住洗衣棒,然後宋倩將人提起,立馬就會有彆的工作人員去幫忙將柳煙凝撈起來。
但是數十秒鐘過去了,宋倩還沒有將人拉起來,陳峰也嚇白了臉,趕忙讓工作人員上去幫忙。
柳煙凝已經溺水了,她喝了一肚子的水,再慢個十數秒,後果可能不堪設想,柳煙凝被用棉被包起來,口鼻都在嗆水。
陳峰對宋倩怒吼,“你怎麼搞的嘛!”
柳煙凝被經緊急送去了醫務室,營救及時,她隻是嗆了水,沒彆的不適。
柳煙凝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羊毛被,原本應該很暖和,但她卻感覺渾身寒透了,整個人都在不停地哆嗦,那種寒冷夾帶著生命的威脅,幾乎成為她的夢魘了。
在池底的那數十秒鐘,她腦海裡隻有沈牧和阿寶,那種近乎絕望的不舍讓她直到躺在了醫務室的床上,都還在流淚。
陳峰愧疚極了,忙完之後就趕忙來探望柳煙凝了。
柳煙凝隻有一個要求,她要打電話。
陳峰立馬將電話給她弄來了,柳煙凝先給家裡打,如果她真的出什麼事,沈牧也會很悲痛,但他是成年人了,柳煙凝最牽掛的還是阿寶,阿寶要是沒了媽媽,該多麼的可
憐。
當阿寶稚嫩童真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的時候,柳煙凝幾乎要哭出來了。
人在經曆生死考驗的時候才會明白究竟什麼才是對自己最重要,她捂著嘴沒怎麼說話,生怕一開口阿寶就會發現媽媽在哭。
和跟阿寶通話時的克製不同,柳煙凝跟沈牧通話的時候,掉了淚。
沈牧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常,要換從前,柳煙凝會怕沈牧擔心而選擇隱瞞,但是現在她不會了,人生苦短,該快樂就快樂,該被擔心就被擔心。
柳煙凝其實已經很暖和了,但是身體還是忍不住抖,不停地抖,她自己都控製不住。
陳峰見她這個樣子,著實嚇得不輕,讓醫生再好好地給柳煙凝做檢查。
但是醫生確實沒有檢查到彆的問題,如果是身體裡麵出現了問題,按他也查不了,“但是我聽了,腹腔沒有異常的回響,也不太可能有問題。”
但是柳煙凝就是要抖,她也錯過了正月十三的火車票,晚上她抖了一夜,幾乎都沒怎麼睡著,第二天實在是無法去趕火車了。
柳煙凝心裡難過,她答應阿寶在元宵節的時候要回去的,終究還是食言了。
但讓柳煙凝沒想到的是,沈牧竟然在深夜的時候出現了。
她幾乎要以為那是自己做的夢,但是沈牧裹挾著滿身的寒氣,在陳峰的帶領下來到了衛生室的病房裡,病房的燈光很暗,柳煙凝幾乎看不清沈牧的五官,隻從他的身形辨認出來,他站得筆直,幾乎和胡楊樹一樣挺拔了。
“煙凝。”柳煙凝還在發抖,抖得沒有昨天厲害,但依舊控製不住。
陳峰走了。
沈牧走到病床前,伸手摸向柳煙凝慘白的臉,他的手燙得像火炭,遊走在柳煙凝臉上的時候,她感覺到格外的舒服,隱藏在身體裡的寒氣,都被一一地驅散出來了。
所以柳煙凝讓沈牧到床上來,將她緊緊地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