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助去給周聿白送簽字文件, 順帶提起一件事。
“鐘小姐問我,您近日的行程裡有沒有空閒時間,她想見見您。”
周聿白筆尖未停:“她想做什麼?”
“應該想請您吃飯吧, 鐘小姐有問到您晚餐時段的安排。”
鐘意也小心翼翼地在微信上問他最近忙不忙, 有沒有空。
周聿白不置可否。
葉綰綰回國之前, 梁鳳鳴特意為她舉辦了個女士之夜,帶她見見身邊的女性親友。
周聿白將人送到。
這種場合, 他自然沒興趣留下。
連著幾日陪客, 雖不至於累, 但也未見的有多輕鬆。
家庭事務明顯比商務活動更棘手,後者隻需就事論事, 前者還需照料感情。
他知道梁鳳鳴的想法。
可結果一旦清晰,走下去就變成了索然無味的應試題。
天氣預報說今日降溫,遲遲未雨。
北城有股喧鬨的灰塵氣息, 空氣陰霾,氣壓很低。
車子駛過熙熙攘攘的大街,掠過商業區女明星的廣告牌。
路邊行人腳步匆匆, 神色各異。
外麵的世界像忙碌的啞劇。
周聿白的指尖漫不經心在膝上敲了下, 突然就改了主意。
“問問她要吃什麼?我現在有空。”
李總助遲疑了幾秒,腦裡掃描過不少人名。
幡然醒悟:“好的,我聯係鐘小姐。”
鐘意那會愁腸百結地在家煮糖水, 差點手忙腳亂把手機砸進鍋裡。
掛斷電話,沒有一絲輕鬆之意。
搞什麼啊?
有錢人都這毛病嗎。
哪家高級餐廳能接受臨時預定?
最後還是溫莎莎幫忙,托人訂到某間高級法餐的一張桌子。
如果說這頓飯是賠罪——鐘意覺得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誠意隻有臉。
她認真化了妝,戴了昂貴首飾,挑了條模棱兩可的裙子。
淺綠色,很溫柔的材質和褶皺剪裁。
正麵瞧著溫柔婉約。
背麵一整個性感大露背。
天氣陰沉。
周聿白讓司機掉頭, 跨過半個城市去接她。
鐘意鑽進那部賓利車,看見周聿白的清俊側臉和那雙溫良矜貴的黑眸。
調動了一切麵部肌肉對他露出了個微笑。
那雙閃亮的星眸裡有意外欣喜、如釋重負和微微羞澀。
餐廳浪漫。
飽滿豔麗的鮮花和精致奢華的餐具,配著落地窗光怪陸離的燈景和色澤誘人的食物。
讓兩人的聊天不至於太生疏。
周聿白不是個把冷傲浮於表象的人。
他大抵給人的印象就是溫良無害,彬彬有禮又極有紳士風度。
絕對不會對女士發難。
看他進食姿態優雅,嗓音清雅地跟她說起桌上的餐點和今天的天氣。
鐘意當然能想起應酬場上大家稱他為小周總,那舉手投足間的進退有度,如沐春風之感。
這種男人——
鐘意覺得“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
她誠懇道歉:“您幫我搞定經紀合約後,我沒有經紀人,工作機會不如以前那樣多。正巧藍老師幫忙介紹了一份工作,隻是被我浪費了,為了表達謝意和歉意,我本想在殺青後在劇組請他和助理們一起吃飯,但他恰巧回北城,盛情難卻,才一起去了那家餐廳。”
她咬著唇,清澈眼眸含著些許無辜,“工作提前結束,也不是我有意瞞著你。”
周聿白溫文爾雅:“藍鬱幫過你很多忙?”
“那隻是客氣的說法,他幫過我一些忙。”
鐘意嗓音漸低,兩頰染上一點緋紅,“周總您才是我的貴人。”
周聿白優雅撇下餐巾:“鐘小姐很熱愛演藝圈的工作?”
眨動的鴉睫泄露她的清寥。
鐘意答非所問:“您也不常需要我。”
晚餐吃完。
夜風寒涼,吸入肺腑的空氣有涼絲絲的沁寒。
鐘意眺目,問他想不想沿著河邊走一走。
花圃裡精心栽種了不少搖曳生姿的的時花,加上沿河的燈景,氣氛很旖旎。
當然聽從女士的建議。
鐘意身上的那條裙子很貴,料子也很薄。
她濃密黑發披散,恰好遮住那片欺霜賽雪、毫無遮擋的肩背。
河邊風很大,吹著她的裙子,也吹出她玲瓏婀娜的身體曲線。
吹得她如雲發絲拂動,半遮欲掩她的精致眉眼和麵容。
這種月下美人、美人花下的情景。
周聿白也沒做出什麼過界舉動。
鐘意挽著他,冰冷的手從他手臂滑到他的指尖。
她握住他乾燥的手掌,纖細手指穿入他的指縫,跟他十指交纏。
周聿白定眼看她。
她衝著他粲然一笑。
睇眄流光。
“外麵好冷。”
風把她的嗓音吹得細嫋,連著她的裙角,夜霧般地撲入他懷中,“您的手好暖。”
周聿白看見她眸眼如星,眸底倒影著水畔燈火和他的斯文麵孔,水一樣晃動,眼波說不出的勾人。
和他交纏的那隻手,溫度如冰塊,又軟又滑又涼。
他目光如炬,麵軟心硬——骨子裡是個殺伐決斷,心狠手辣的人物。
“知道外麵冷,還非要出來散步?”
鐘意冷得眸光都幾乎迷離,像風似的往他身上吹。
語氣嬌柔似水:“是您說我不專業,不敬業呀。”
還帶著幾分幽怨。
周聿白眉棱微挑,欲鬆開她的手去脫外套。
鐘意不撒手,順著他鬆手的那點力道,從善如流地撲進了他懷裡。
接觸到他的體溫。
她抵著他的肩膀,斂著細眉,輕輕喟歎了一聲。
好暖。
女人身上有股細細柔柔的淡香。
身體柔軟,冰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