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和溫莎莎逛街, 看見不知道哪家大小姐坐在VIP室,店員小心翼翼捧出一隻鉑金包。
那隻包她也喜歡。
她破天荒給周聿白打電話。
軟綿綿跟他撒嬌:“不僅僅是跟你報備花銷,這隻包是全球限量款, 配貨就要幾百萬, 一年也隻有一兩個名額,還要慢慢排隊,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拜托了。”
溫莎莎看她講電話,笑臉盈盈火力全開, 嬌嗔癡纏全部用上場,十足的小女人表情。
好似電話那端的是她的親親男朋友。
就是說, 鐘意什麼時候開竅了?
周聿白那會滿腦子的股權投資業績報表,冷不丁冒出個“限量款”“鑽扣鱷魚皮”“每個女人的夢想”。
聽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被電話打斷的李總助眼睜睜看著自家boss的眉頭由舒展再到緊鎖再到慢慢舒展。
而後盯著他看。
李總助內心忐忑了幾秒。
有什麼問題嗎?
“李總助。”周聿白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遞過來,冷淡開口, “把這隻包送到鐘小姐手上。”
沒過幾天, 鐘意高高興興給他發了曬包照。
她第一次發小作文讚美他。
字裡行間都是雀躍的歡喜。
語氣有夠矯情的。
不過大部分男人都吃這套,連周聿白都不能免俗。
鐘意還把這包借給過唐檸, 讓她拎著去出席過一次活動, 順利拿到了一個好資源。
近來兩人聯係緊密了不少。
唐檸最近努力營業, 搖身變成了工作狂。
人越拚的時候,其實狀態越好。
看見唐檸,鐘意好像看見當時的自己。
她還讓了個角色給唐檸——那個時候周聿白來北城, 她脫不開身。
她是由衷希望唐檸能紅, 能走得越來越高, 越來越好。
幾次接觸下來。
唐檸也知道她身後的靠山跟張簡則的金主都姓周。
至於是不是一個人, 不得而知。
周聿白再回北城又是一個多月後。
他去國外出差,剛從澳洲考察回來。
那時候鐘意也剛從劇組回來。
拍了個青春校園劇,她演高中女學生, 穿白襯衫和深藍的校服裙,紮簡單乾淨的馬尾。
照片發給周聿白看。
他點評:“衣服不錯。”
後來這套衣服就被鐘意留下來。
用在了床上。
她第一次主動做這些取悅他。
鐘意跪坐在床尾,穿著乾淨整齊的白襯衫,藍色百褶裙遮住翹臀和腿根,過膝的白色長筒襪在腿上勒出肉痕,半乾不濕的黑發柔柔披散在腦後,眼眸清亮,抬眼衝他甜甜一笑。
拍牛奶廣告也不過如此。
周聿白記得自己說過,本人沒有任何特殊癖好。
怎麼沒有。
他此時腦海就迸出好些種讓她生不如死的暴虐手段。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這個晚上做起來兩個人都覺得失控。
但畢竟算不得一件壞事。
性應該是完全快樂的、沉浸的。
他說,讓他開心點——
鐘意累到指尖都在發酸,把汗津津的長發撥垂到床沿,歪躺著閉目養神。
她突然開口:“我有點後悔我穿校服的時候沒有喜歡過人。”
“嗯?”周聿白撈過平板電腦看郵件,“為什麼?”
“那時候我姐偷偷和一個小混混談戀愛,她乾了很多出格的事情,晚上還要躲在被子裡哭,我覺得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壞種,專門騙純情女生的眼淚。”
“班上男生給我寫的情書,全都被我扔進了垃圾桶,後來再談戀愛,就覺得來不及了,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哪有校園戀愛純情。”
想不到她還是個激進分子。
“周總,你念書的時候,班上有沒有喜歡你的女生?”
剛才床上他的反應,鐘意直覺他喜歡清純少女那卦。
他漫不經心跟她聊天:“我高中出國念書,班上有個金發碧眼的女孩,每周都要往我櫃子裡放一枝玫瑰花,持續了兩年。”
“後來呢?你和她在一起了嗎?”
她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
“沒有,我對外國女生無感,又時常苦惱不知如何拒絕。那時身邊有個一起長大的女孩子,假扮成我的女朋友,挺身而出幫我解決了所有問題。”
“後來呢?”
“後來這個女孩成了我的未婚妻,再後來她開車出車禍死了。”他語氣淡淡,“這件事告訴我,人不要輕易放縱自己談戀愛。”
這世上隻有他知道,葉蓁蓁的死不是意外。
是自殺。
也是對另一個人的謀殺。
鐘意默默挪過去,像貓咪一樣溫順地枕在他腿上。
這段時間。
兩人的相處極為融洽。
周聿白去倫敦出差,順帶私人休假。
讓她一起跟著去。
作為演藝圈從業者,鐘意當然也出了好幾趟國門。
她很早之前拍過短劇,送到國外去參加展映和評選,拿回了一座不知名影展的獎杯。
雖然很水,但好歹也算是國際獎項。
這次她跟著周聿白私人飛機出行。
聊得最多的人是李總助。
在公事公辦的場合上。
李總助顯然比周聿白更好說話,也更好殺時間。
她第一次見識總裁的職業操守。
周聿白開會、看郵件、談生意,像一隻勻速旋轉的陀螺。
鐘意好奇他怎麼能在這種忙碌高壓的節奏下一直保持溫潤平和的狀態。
打電話的語氣一致無二,隻有稱呼才知道是商業夥伴、家裡人或者公司同事。
她自己逛街、喂鴿子、喝咖啡。
再等他閒下來,陪他娛樂或者成為他的娛樂。
倫敦的工作結束後,周聿白帶她去法國度假。
之前說過法國酒莊的事情。
無功不受祿,鐘意對酒莊沒興趣。
但她很喜歡巴黎,和溫莎莎一起來玩過,在塞納河畔灑下很多豪言壯誌。
他結束公務行程,脫下筆挺的襯衫西褲,換了便裝。
很隨意的連帽衫和長褲,但剪裁質料都屬上乘,穿在他身上還是有股朗月入懷的味道。
鐘意第一站是去購物。
隻要不考慮錢的問題,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時尚之都。
先買女童的衣服,三四歲的尺碼,荷葉邊蓬蓬裙牛仔夾克,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治愈。
然後是幫周聿白挑一些東西。
他這種人什麼都不缺,大半著裝用品都是高級定製款,剩下的一半也有固定品牌,鐘意每回費勁心機送他東西,都是挑袖扣領夾鋼筆這樣的小物。
至於她自己能買的東西就太多。
漂亮的裙子太多,奢華的首飾也太多,連香氛精油護膚品都可以私人定製。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鐘意深度懷疑自己從這段關係裡抽身時,還能不能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不知是不是錯覺。
雖然他總是不動聲色又斯斯文文的表情,但鐘意總覺得周聿白偏好她穿偏豔麗的服裝,裹得很緊或者露膚度很高的裙子。
襯托得很渾圓的胸或者翹挺的臀,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總是會停頓很久,眸光深不可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越是西裝革履、冠冕堂皇的人,越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他們住在巴黎郊外的一棟獨棟彆墅。
彆墅靠近塞納河,森林環繞,每天早上起床就能聽見鳥語花香,花園裡養著兩條獵犬,喜歡衝著人搖尾巴。
周聿白說這是他外祖的房子,包括鄉下那酒莊。
梁家也是北城有名的世家,隻是梁鳳鳴的母親去世的早,父親身體也不太好,把女兒許給周家沒多久後也撒手人寰。
不然父母怎麼會坐看女兒帶著年幼的孩子出國鬨離婚不管。
鐘意想了想。
她沒法對這樣的出身環境感同身受。
他也不需要她感同身受,隻想在她身上找點放縱的快感。
那天在米其林餐廳吃晚餐。
突然聽見附近訇然一聲爆炸聲響。
鐘意蹙眉問了句:“怎麼了?”
周聿白聽耳邊滑過的法語,冷靜解釋:“恐怖襲擊,有車子在路上突然爆炸。”
兩人匆匆吃完晚餐回家。
周邊街道大塞車,警察持槍維護治安,來來去去的人群很混亂。
這天巴黎下雨,濕漉漉的地麵倒影著撲朔迷離的霓虹燈。
雨滴蜿蜒滑落車窗。
周聿白敏銳地聞到一縷血腥氣。
他不動聲色攏著鐘意的腰。
車子駛進了郊區,途徑茂密樹林,一段毫無光線的路段。
周聿白吩咐司機停車。
鐘意不解其意,往他肩膀靠了靠:“怎麼了?”
他把溫熱的手探過來摸她。
男人寬大又骨感分明的手,膚質不似女人那樣滑膩,但養尊處優慣了,因為運動的原因指腹微硬,握起來溫暖舒適。
他問:“這幾天開不開心?”
“非常非常開心。”
“你家裡人知不知道你出國玩?”
“我跟他們說……來拍戲。”
“那就好。”
“鐘意,你長這麼大,經曆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麼?”
“我從小……還算順風順水吧,最害怕的是……那次不知道魏總給我喝了什麼,在廁所催吐的時候……”
他溫柔笑笑,把她摟進懷裡:“看來是個沒經曆過什麼事的姑娘。”
周聿白用外套把她裹起來。
不知道她待會會不會害怕。
話音剛落,車裡響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聲。
鐘意心裡“咯噔”一下,汗毛直豎。
藏在溫暖的懷裡,瞪著眼睛看他。
周聿白提高音量,用法語說了幾句話。
沒有應答。
他又換成英語。
這下鐘意聽懂了——後備箱裡有人。
周聿白請這位神秘貴客離去,這個位置遠離市區,足夠隱藏行跡,而車裡的司機又是隨行保鏢,身上帶著槍支和報警器。
出門在外,與和為貴,誰也不想大動乾戈。
後備箱裡的□□聲愈發細弱。
車底盤卻滾出一個渾身血汙的男人。
高大黑暗身影攏在車旁。
他手上掄著柄左輪手/槍,咯噠卸下彈夾,反手插進後兜。
抬手敲車窗,說的卻是流利中文:“勞駕。”
“我朋友受了傷,還請你們好人做到底,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