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睨一眼他幽深莫測的眼神, 再看看連路燈都沒有的黢黑地方。
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而後捂著臉笑起來。
他眼眸晦暗,嗓音低沉:“笑什麼?”
“為什麼不回家。”她捂著發燙的臉頰,聲音嬌得滴水。
周聿白修長的手指搭著方向盤,語氣淡然得要命:“開車到家要四十分鐘, 你要洗澡卸妝吹頭發, 也許直接躺在床上睡著。”
他收回手, “嗒”地解開兩人的安全帶:“我已經等了三個小時, 也想了三個小時。”
他吐字讓人心驚肉跳。
鐘意瑟縮著藏起肩膀, 心慌意亂:“你彆……”
邁巴赫的空間絕對不算狹窄,她被他托抱到駕駛座, 跌坐在硬邦邦的男人身上。
兩人額頭相抵, 鼻尖摩挲。
他在吐息間觸及她的柔軟唇瓣:“半夜三更跑回來乾嘛?”
鐘意臉色酡紅,輕聲呢喃:“想你, 想見你, 想和你睡覺。”
他展眉笑了。
那笑容說不出的清朗。
周邊樹林濃密, 道路隱蔽。
車子像蟄伏在黑夜溫順的獸, 拆骨入腹, 貪得無厭。
鐘意抽抽噎噎地哭, 一遍遍小聲哀求。
好似毫無章法穿行在迷宮裡, 明明看見前麵影影綽綽的光明, 卻又遽然被拖著跌入可怕的深淵, 已經千瘡百孔到靈肉融化,身不由己又違背意誌迎合他。
她不知自己可以熱情如斯。
他摸到她淋漓大汗, 連頭發都濕透, 厚重黏在肌膚上。
他也一樣。
一切的熱度都近乎癲狂。
月色清淺,周聿白落下半扇車窗。
涼風灌進來。
把車內繾綣纏綿的聲音吹散。
“不要。”她緊張又羞恥。
他狹眼微闔,嗓音嘶啞:“說點好聽的, 讓你出來。”
她用嬌媚如水的嗓音念他的名字:“周聿白……聿白……聿白哥哥……”
“我愛你……”
周聿白隻覺頭皮如酥,喉結一滾:“有多愛?”
“特彆特彆愛,在人群裡一眼記住,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愛。”
她全身痙攣,聲調最後近乎呢喃,閉著眼在他肩膀上輕輕喘氣:“全世界我隻願意擁抱你的那種愛。”
周聿白在她身上重重揉了把。
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身體。
最後鐘意裹著他的大衣,衣衫不整在車裡昏睡過去。
他抱她回家,給她清理身體。
兩個人相擁而眠。
她酣睡在他懷抱裡,睡顏恬靜柔美。
也許是做的感覺太好。
周聿白直接從酒店搬到了鐘意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人已經習慣同睡在一張床上。
三百平的太平層,即便住兩人也是綽綽有餘。
他的房間重新布置,把酒店套房的日常衣物和書房全都搬了過來。
同居生活並無不同。
隻是提供一個了解對方作息和活動的場所。
公司給鐘意安排的工作行程並不忙。
拍完戲之後經紀人一般會放她幾天假,像這次在臨江的戲拍完後,她連著幾天都是休息。
鐘意以前要麼在家睡覺,要麼出門閒逛,或者朋友聚會。
人不紅就是有這麼點好處。
既能保證自己的生活空間,不至於走在大街上隨時被人認出來,又有一份還算過得去的工作,享受鎂光燈的注目。
現在沒有了五星級酒店的服務,鐘意還要費心料理周聿白的生活。
他的每一件衣服都要精心照料,所有的用品都有專屬的放置位置,飲食的忌口挑剔更不必說。
鐘意她幫他收拾書房,在雜物箱裡翻到過一張相框。
大概是他高中畢業典禮。
他眉目明澈,西裝革履,斯斯文文打領帶,身後站著梁鳳鳴和周安和。
照片裡還有另外一家人。
周聿白身邊站著個黑發女孩,身材高挑,笑容甜美。
女孩身後站著父母和妹妹。
她從周思旻那裡聽過葉蓁蓁和周聿白的事情,年少的感情總是很純粹。
也見過葉綰綰——周聿白對她耐心溫柔。
但在她這兒,他的詞是“挑剔”、“大方”。
她隻見過他最深的情/欲,他就不再是人前的那個模樣。
鐘意把相框上的灰塵擦乾淨,端端正正擱在書架上。
第二天,周聿白把那張相框放進了抽屜。
在一起生活。周聿白難免會帶她出去參加某個局,比如去陪他應酬酒局,或是跟趙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