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喜脈之前,感受脈搏。……(1 / 2)

嬌嫁 怡米 13476 字 10個月前

芒種時節, 趁著天晴日朗,農戶們帶著草帽, 在官道兩旁的爿爿田地間插秧晚稻, 以嫩綠置換了春的嫣紅,點綴了炎炎夏日。

每每到了這一時節,南方梅雨將至、梅子成熟, 沿途路過酒坊時,會聞到濃濃的梅子酒香。

而在北方,連綿的陰雨天雖不會持續多久,卻也是頻頻出現的, 譬如此刻,天邊聚集濃雲,黃沙過枝, 卷走嫩芽。

裴衍等人的車隊疾馳在官道上,想要趕在大雨傾盆前抵達湘玉城。

駕車的老邵站在車廊上, 手擴喇叭狀,大聲道:“再有小半個時辰就要進城了,諸位堅持堅持, 等到了城中再歇腳用飯吧!”

他們一行三十來人,除了裴衍、唐九榆、秦妧和阿湛, 皆是隨行的扈從和隱衛, 一路從皇城來此,曆經了十多日,途中幾乎沒怎麼歇息, 人馬均疲憊,但為了途中不遭受暴雨,還是咬牙挺了下來, 連老邵這樣皮糙肉厚的人,都對秦妧這個嬌滴滴的娘子讚不絕口,當然也不排除有趁機溜須拍馬的可能。

聽著老邵的連連稱讚,坐在馬車內的秦妧哭笑不得。

老邵認真道:“娶妻當娶賢,世子好福氣。”

前方跨馬的男子似聽見了這句大大的“馬屁”,轉眸過來,正對上老邵缺牙的笑容以及秦妧柔柔的笑靨。

他拉轉韁繩,驅馬來到車前,“怎麼?”

秦妧笑道:“邵伯誇你呢。”

裴衍看向裝得一本正經的老夥計,“好好駕車。”

老邵嘿嘿一樂,揚起馬鞭提了速。

半個時辰後,在一陣陣驚雷聲中,車隊緩緩駛進民風質樸熱情的湘玉城。

這還是秦妧第一次來到邊境的城池,忍不住撩簾看向路旁的街攤。礙於天氣原因,攤主們已經陸陸續續地撤離了。

大風卷葉揚黃沙,蒼莽一片看不到邊際,氣溫驟降,秦妧穿上兜衣青素兜衣,半攬著阿湛下了馬車,單薄的身子有種不堪吹風的羸弱感,可目光始終柔和,在隨著裴衍來到裴勁廣麵前時,嘴角都是帶著笑的。

公媳之間疏離客道,互相都蒙了一層“紗”。

盈盈一拜後,秦妧開口嬌脆,“給父親請安了。”

看著嬌麗溫婉的長媳,裴勁廣笑著點點頭,沒有外露出那股隱藏在深邃眼底的情緒。

平心而論,一個異性王甩手的便宜女兒,是配不上他的嫡長子的,可有些姻緣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既已允她嫁進家門,就該以禮相待,以免長子難做。

“一家人,客氣什麼!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今晚為父會在總兵府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

秦妧乖巧地抿抿唇,沒有多插一句嘴。

裴勁廣轉過視線,落在站在裴衍斜後方的唐九榆身上,沒有責怪他“背信棄義”,反而笑著拍拍他的肩,“唐先生也辛苦了,今晚本帥可要多敬你幾杯。”

話落,就拉住裴衍的手腕,闊步走向總兵府。

秦妧跟在後麵,望著父子二人高大的身影,在心裡有了一點點的比較,相比刻意斂起淩人之勢的公爹,裴衍更趨矯矯傲雪,更顯清貴修態。

車隊人馬全部被安置進了總兵府,晚宴前夕,秦妧和裴衍帶著阿湛,隨唐九榆去往小宅,在如注大雨中見到了一臉懵愣的盲女。

近鄉情怯,何況是見到生母,想來小大人兒一樣的阿湛躲到了秦妧的身後,兩隻小手緊緊抓著秦妧的裙裾,很像是尋到了母親不必再假裝堅強的雛鳥。

裴衍站在廊下,沒有催促阿湛上前去主動與母親說說話兒,而是靜靜陪伴,默默支撐。

早在得知周芝語失憶時,裴衍就有了預判,母子二人的相認未必能順利。

果不其然,久不見外人的周芝語,同樣躲到了唯一的熟人唐九榆的身後,但並非是“近鄉情怯”,而是迷茫困惑。

前些日子,她結識了唐九榆的雇主裴勁廣,聽他說了一些關於她身世的事,今日就見到了裴勁廣口中的孩子,雖已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無比陌生,加之失明後戒備心重,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就是唐九榆。

這也是唐九榆寧願毀約也要回來的原因之一吧。

拉住女子的手臂,唐九榆故意用輕鬆的語調緩釋起氛圍,“也沒讓你現在就認親啊,先熟悉一下,嗯?”

接著,向阿湛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阿湛握著小拳頭繞過秦妧,徑自走到兩人麵前,清澈的眼底映出了生母的影子。

唐九榆抓著周芝語的手,慢慢伸向阿湛的臉,讓她去感受孩子的存在。

觸碰到軟軟的臉蛋時,周芝語顫了顫指尖,年輕的麵容浮現一抹複雜的情緒,她蹲下來,試著雙手撫上阿湛的臉,細細地摸了起來。

這一幕,在沁涼的雨天顯得溫情脈脈。秦妧不禁想起自己去尋求那日的情景,記憶裡最深的不是被拒之門外,而是口渴難耐時接過了陌生人遞來的水囊。

也是後來認識了老邵後,才知當時贈水的人是裴衍。視線不自覺看向廊壁前的男子,定格了片刻。

裴衍不知她是觸景生情,隻當她是被母子相認的場景感動,沒有立即過去擁住她。

酉時二刻,華燈初上,秦妧和裴衍回到總兵府的客院,將阿湛留在了唐九榆的宅子,與周芝語在一塊。小夫妻都覺得,慢慢相處下,血濃於水的母子情會慢慢發酵,達到該有的親昵。

日子還長,慢慢來吧。

雨勢不減,電閃雷鳴,裴衍下了馬車後,主動遞過雙手,想要抱秦妧下來。

看了一眼仍在執勤的總兵府侍衛,秦妧避開男子的手,“我自己能下。”

說著就要跳下車廊,卻被男子攔了下來。

青石板路的地麵形成了一層水膜,淹沒鞋底,加上氣溫驟降,女子很容易受涼,按著日子,秦妧的月事快要來了,裴衍不想讓她腳底沾水。

“彆犟,我背你回房。”

涼風斜雨,拍打在男子月白的衣衫上,打透了綢緞衣料,皺皺巴巴地貼在身體上,即便身後有人撐傘,也無濟於事。

秦妧沒再扭捏,示意他轉過身,想要趴在他背上。

裴衍轉過身稍稍俯低,穩穩兜住了女子的腿彎,背著她走進了雨幕中。

走進客房,裴衍揮退侍從,將秦妧放在了外間的羅漢床上,沒顧自己身上那件濕濕的衣袍,而是先脫去了秦妧的繡鞋和綾襪,搓熱雙手替她捂住雙腳。

小巧的雙足涼如玉石,被裴衍曲起手指包裹在掌心。

秦妧向後坐了坐,想要縮回腳,卻沒有遂願,“你先換身衣裳,彆著涼。”

多日的路程沒有好好相處,裴衍在這陰暗的客房內,舍了君子之儀,扯下扯身上的衣襟,彎腰俯身,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小妻子。

可奔波的半個多月,秦妧想要舒舒服服地坐在溫熱的浴湯中舒展一下皮骨,哪能依他。

側開臉,她推了推靠近的男子。

兩人被雨淋得皆狼狽,隻是狼狽的程度不同,嬌弱的秦妧有些扛不住多日積累的疲憊,軟著嗓子問道:“讓人抬水進來好不好?”

這樣的柔聲細語任誰聽了不動容?裴衍不能免俗,壓下漸生的燥意,走向了門口。

稍許,四麵垂著薄紗霧縠的簡易“浴房”內氤氳起水汽,秦妧坐在浴桶裡,一邊用水舀往身上澆水,一邊透過霧縠觀察裴衍的一舉一動,帶了點戒備心,很擔心他忽然進來折騰她。

待會兒還有接風宴,她可不想被總兵府的將士們當成迷惑世子爺的紅顏禍水。

霧縠外,裴衍將包袱裡的細軟一一放進客房的櫸木櫃子,始終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秦妧觀察了會兒,放大了膽子,拿起皂角在掌心搓揉,之後塗抹在長發上,清清爽爽的地完成了沐浴,可要出浴時才發現自己忘記拿換洗的衣服進來了。

“兄長......能幫我拿一下衣裙嗎?”

裴衍轉頭,透過薄紗看向浴中美人,意味不明地問道:“哪一身?”

“茜紅色那身。”

那身比較華麗,是婆母親自給她選的,說是能顯得雍容,鎮得住場子。

在秦妧看來,鎮不鎮得住場子,不是一件衣裙能決定的,還需要氣魄、見識、人脈和談吐,可帶都帶來了,就不拂了婆母的好意了。

可簾外的男子顯然沒那麼好說話,隻見他倚在桌邊,抱著手臂,骨子裡的壞在這潮濕的天氣黯淡的氛圍中,源源不斷地溢了出來,卻端著一股子浩然氣,叫她又氣又羞。

“兄長?”

可好漢不吃眼前虧,秦妧才不想光溜溜地與之“對弈”,於是假裝柔弱的小獸,糯嘰嘰地喚了聲。

裴衍動了,先走到櫃子前拿出那身茜色長裙,隨後打簾走進“浴房”,將裙子放在了桶沿。

秦妧扒著桶沿,仰頭盯著毫不自覺的男子,巴掌大的小臉滿是無奈,“兄長,能回避一下嗎?”

裴衍單手搭在桶沿,垂眼看著隻露出腦袋和肩頭的女子,冷幽幽地問道:“妧兒,夫妻該坦誠相待。”

坦誠?

不想承認也不行,秦妧理解成了另一重含義,賭氣往水裡縮去,嘴裡嘟囔道:“就會欺負我。”

被她抱怨的模樣逗笑,裴衍將快要沒進水中的女子拽了出來,附身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被雨水沁潤的“雪中春信”更為冷冽,彙到鼻端,秦妧彆開臉,“不許......”

咬。

可最後一個字還未吐出,耳邊就傳來男子輕渺的問話。

“碰一下還要挑日子?”

“......”

裴衍扯下架子上的布巾,將她從水裡拉了出來,三兩下裹了起來,抱著走向屏風。

屏風後麵響起怯怯的抗議:“衣裙。”

很快,男子從屏風後走出來,拿起桶沿上的衣裙,再次走了進來。

其實,裴衍並不是個在瑣事上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會親力親為。他的手握筆握刀,“殺”人“救”人,卻從沒為誰拿過肚兜和衣裙。秦妧是個例外,唯一的例外。

等秦妧收拾妥當,裴衍才又讓人抬進水,獨自沐浴去了。

秦妧走到薄紗前,看了一眼浴桶附近,發現裴衍沒有拿換洗的衣衫進去,不自覺摳摳裙麵上的繡花,猶豫了下,轉身從櫃子裡選出一身墨藍色暗紋宋錦深衣,遞進了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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