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弟弟回來了(二更)……(1 / 2)

嬌嫁 怡米 10091 字 10個月前

細雨霏霏, 闃靜闌珊,承牧執傘走在青石板路上,藏藍色窄袖綢衣外, 穿著一件長至靴沿的玄黑比甲,與綢衣一起束了一條革帶,革帶之上,掛著一把長長的鄣刀。

夤夜, 出前最後的晦暝, 街巷空無一人, 承牧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抬起傘, 眼中映出幾名在月下穿著蓑衣不停穿梭的隱衛。

稍許, 一名隱衛出現在承牧的身後,“老大, 找到了,在酉繡樓。”

酉繡樓,買醉的好去處, 皇城最大的私人教坊, 堪比教坊司。

“不愧”是侯爺的下屬們,安排的地方也如此荒唐。

承牧“嗯”了聲, 提步走過一條條巷子,來到了酉繡樓前。

皇城最大的教坊, 今夜卻異常安靜, 隻燃了寥寥數盞紗燈, 連個舞姬的人影都見不到。

承牧收了傘, 提步走了進去。

俄爾,酉繡樓內響起打鬥聲,兩道身影從二樓破窗而出, 落在了雨澤的街道上。

一道身影是承牧,另一道是裴勁廣的副官。

兩人連過數十招,不相上下。

承牧已很久沒遇到過對手,沉寂的魂有了覺醒的跡象,血液也隨之沸騰。他亮出鄣刀,劈砍向了對方。

對方不得不亮出佩劍,與之惡鬥起來。

破開的窗前,裴灝半敞著雪白衣領,撐著窗框觀看街上的打鬥,很像紈絝子在觀摩猛獸間的撕咬。

他噙著笑,徹底釋放了克製多年的劣根性,也不再有糙糙的悍將氣息,看似精致紈絝,笑意疏薄。

雨幕中遍布裴衍的隱衛,酉繡樓也站滿了裴勁廣派來的高手,可雙方都在觀望各自頭目的比試,沒有參與的意思,就好像他們不是站在對立麵,而是在禮貌切磋。

可裴灝知道,之所以雙方沒有對弈,是因為他們背後的兩個主子,不是對立的關係。這也是自己為何要從父親那裡分到人脈的緣由,隻有將人脈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才不至於在關鍵時刻發號不了施令。

緊緊握住欄杆,裴灝忍下仇意,繼續微笑著觀看打鬥。

在過了百招之後,承牧一腳踹開那名副官,再健步逼近,以鄣刀直指對方咽喉,“你輸了。”

副官手捂胸口緩緩站起身,“久仰承護衛大名,今日能與承護衛切磋,實乃榮幸。”

按著身份,副官是有品階的,可承牧之名在武將裡幾乎無人不知,而且他手裡拿的鄣刀,還是裴勁廣所贈的軍刀,副官對他是三分戒備,七分敬仰。

承牧收刀入鞘,稍稍頷首,轉眸看向站在二樓的裴灝,“看起來二爺恢複得不錯,可有興致,與世子共飲一杯?”

像是聽了莫大的笑話,裴灝聳肩笑了,還浮誇地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承護衛當日的手下留情,沒將我打殘了?”

“不敢。”

“回去告訴裴衍,沒興趣陪他飲酒,我還要拿工夫讓他追悔莫及呢。還有,殺害衛岐的凶手,是他不能動的人,叫他彆再糾結了。”

細雨簌簌,涼風陣陣,承牧在聽見他的後句話時,握緊了刀柄。他是個情緒沒多大起伏的人,卻覺這句話無比刺耳。

回到侯府時,還未到寅時,他沒有前去打擾裴衍和秦妧的休息,一個人坐在素馨苑外的廊道上,支腿望著放晴的夜空。

這時,廊道一端傳來腳步聲,他轉頭去看,見裴悅芙提著燈籠走來,穿了身紗裙,單薄的麵料快要被燈火映透。

承牧收回視線,靠在廊柱上閉起眼,不打算與夜裡總是跑去灶房偷吃夜宵的嬌蠻小姐寒暄。

後罩房內沒有設單獨的灶房,裴悅芙每日都是前往母親的院落裡食用膳食的,而她私下裡備了許多零嘴,每到飯點都沒胃口,以致夜裡會餓肚子,卻還不願再吃甜膩的零嘴,想要來些稀粥青菜。

侯府的灶房有輪流守夜的廚役,隨時會為主子們端上夜宵。

從一端走來的裴悅芙大老遠瞧見個暗色人影,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府中全是扈從、隱衛,她也不擔心會有刺客。

走近了提起燈籠一看,發現是承牧,昨兒傍晚吃了癟的驕女歪歪嘴兒,剛要拂袖離開,卻見男子的側臉上多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你、你受傷了?”

承牧順著她指的地方摸了摸,渾不在意道:“跟人比試時,被對方傷了,不礙事。”

還有人能傷到承牧?裴悅芙來了興味,都向雇傭那人做侍從了,這樣一來,她可以在各大世家的嫡女麵前橫著走了。

“誰傷的你呀?”

承牧閉眼不答。

又這樣!裴悅芙覺得他比冰塊還無趣,嬌哼一聲提著燈籠走開,顛悠顛悠的樣子透著未及笄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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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二刻,裴衍起身梳洗更衣,之後來到床邊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秦妧,知道懷了身孕的女子會嗜睡,為她掖了掖被角,轉身走出房門。

見承牧等在外麵,他沒問什麼,走向葫蘆門,緋色官袍迎風翻轉,露出闊步而行的一雙長腿。

承牧跟在斜後方,講起夤夜的事。

拂曉時分,天色靛藍,卻不及裴衍眼底的幽色濃鬱。

坐上馬車,承牧肯定道:“我已讓人暗中監視著那邊的動靜,世子若想控製二爺,可強攻取之。”

“不必了,已驚動了父親,沒有再動乾戈的必要了。”

“那二爺會不會......”

裴衍轉動著食指的翡翠銀戒,淡淡道:“我倒有點期待他的反擊了。”

巳時剛過,楊氏就將秦妧請了過去,與她商量起擬邀的賓客,“也不算正兒八經的設宴,就是請賓客來熱鬨熱鬨添添喜氣兒,你看這名單,可有遺漏的?”

秦妧接過,認真地看了起來,並未在上麵發現敬成王府的人,想是婆母考慮她現在脈象不穩,不想讓敬成王府的人來添亂,亦或是經曆上次的事,兩家人已出現裂痕,倘若公爹不出麵做和事佬,關係就漸行漸遠了。

將名單放在桌上,秦妧莞爾,“沒有遺漏。”

楊氏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無奈道:“你們父親知道後一定會很欣喜的,他啊就盼著時寒有子。”

秦妧撫上自己沒有任何動靜的小腹,眸光盈盈暖柔,迷茫漸漸消散,留下的皆是歡喜。可一想到裴衍昨夜的問話,她就又開始迷茫了,或許、或許她是也心悅他了吧,否則怎會對這個小生命愈發的期待?

這時,裴悅芙捧著豌豆糕走進來,還掰開小塊,分彆喂給了兩人。

楊氏趕緊抿口甜水,“噎得慌。”

“多好吃呀,母親就是挑食。”

楊氏嗔道:“馬上及笄的人了,還這麼貪吃,等說親時,是不是應該先跟對方講清楚,以免日後被夫家嫌棄?”

彆看裴悅芙是個小嬌蠻,但在婚事上臉薄得很,立即跺了跺腳,“嫂嫂,你看母親!”

秦妧笑,說起來,女子一旦及笄,就要談婚論嫁了。再有半個月就是裴悅芙的及笄禮,到時候求娶的人家會踏破侯府的門檻吧,畢竟裴小娘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驕縱些也是能被接受的,不像她這種孤女,時不時都要看人臉色行事。想到此,她記起了裴衍的好,讓她再不用謹小慎微。

四日後,朝臣休沐,侯府設宴。

延續香火對世家是大事,縱使秦妧的名聲爭議較大,但很多人還是以“母憑子貴”的想法,或羨或嫉這個“私生女”。

可秦妧並不在意,人心隔肚皮,隻要不來她耳畔譏誚冷嘲,她都能和悅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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