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成婚前的真相(一更)……(1 / 2)

嬌嫁 怡米 11087 字 10個月前

耳道疼痛發麻, 或許會有短暫失聰的可能,然裴灝還是躺在那裡,玩世不恭地笑著,有種病態的詭異感。

裴衍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沒將他當回事兒, 收起火銃淡淡道:“火銃乃神機營之物, 不管你是從哪裡得到的,為兄都要替你送回。”

說罷,留下一院子目光不善的仆人,闊步離開。

“二爺......”

仆人們這才緩緩上前, 管事婆子更是急匆匆跑去前院叫侍醫去了。

裴灝捂上自己的右耳, 疏冷著目光坐起身, 揮開湊上來噓寒問暖的仆人們, 兀自回了房。

接連的銃聲令楊氏坐立不安,可她並不知兄弟破裂的真正緣由,隻當是次子不甘未婚妻嫁給長子在鬨情緒。

楊氏思來想去, 打算避開長子,請秦妧出麵, 與次子當麵說清, 建立起叔嫂該有的分寸感。

翌日辰時,楊氏將秦妧、裴灝和裴悅芙齊齊請到了辛夷苑中,笑著讓薛媽媽端上攢盒果茶,打算以敘家常的形式迂回著展開勸說。

漢白玉石桌前, 秦妧主動為在座的人斟了茶, 半垂眼簾坐在了婆母身邊。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裴悅芙更是替裴灝剝起荔枝,一顆顆放進冒著涼氣的小型冰鑒中,“二哥嘗嘗。”

裴灝倚在涼亭的鵝頸椅上, 半敞著胸肌,像個頹然的紈絝子弟,再沒了往日的爽朗,“悅芙有心了。”

邋遢的二哥令裴悅芙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不同於母親和秦妧,她是個憋不住事的,紅著眼睛問道:“二哥,你真的是被山匪劫持了嗎?”

若是那樣,為何會換了副“麵孔”,頹廢又病態?

聞言,裴灝撚起荔枝喃喃:“你們覺得是就是。”

楊氏以玩笑的口吻嗔道:“什麼叫我們覺得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母親,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那你能不能正常一些?至少讓為娘心安。你就坦白了說,想要什麼,為娘都會竭力滿足你的。”

這是楊氏的憐愛,也是補償,在娶妻這事兒上,他們的確都對不住裴灝。

可母親的話,觸動不了鐵了心腸的男子。

將荔枝核吐進水盂,裴灝看向一直靜坐如枳花般嫻靜的秦妧,佻達地笑了,目光未移,話卻是對母親說的,“那就請母親勸兄嫂和離,以解我心頭之怨。”

話落,秦妧攥緊了裙麵,楊氏直接沉了臉色,“休要胡言,快給你大嫂道歉!”

再難的要求,她都可以答應,但和離或休妻這種事,在新婦無過錯的前提下,身為主母的她,是絕不會答應的。

可她的厲聲斥責,換來的不是次子的收斂,而是譏誚的冷笑。

“從小到大,大哥也做了很多不占理兒的事,可母親隻會斥責我和三弟,而父親問都不問,永遠站在大哥那邊,你們的偏心還要持續多久,啊?”裴灝坐起身,揮退所有侍從,反手解開搭扣,在光天化日下上演了寬衣解帶。

裴悅芙趕忙捂住自己和秦妧的眼睛,使勁兒跺跺腳,“二哥要做什麼?!”

裴灝自顧自地解衣,露出小麥色的上半身,使勁兒拍了拍肋骨的位置,“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引以為傲的長子,對我做的事。三根肋骨,勉強接上。”

在楊氏即將發怒的前一刻,次子身上的傷疤令她止住了嗬斥的話音。

而秦妧立即拿開了小姑子的手,怔怔看著裴灝的胸膛,雖已褪了結痂和淤青,卻褪不去猙獰的疤痕。

裴灝起身揚臂,任風吹過周身,他笑得淒楚,慢慢講起了昏迷醒來後的所有事......

芳潔府邸種滿奇花異草,在繽紛夏日中呈現出浮翠流丹的燁燁光彩。安定侯府是名門望族,與庭階中的草木一樣扶疏盎然,從沒有一刻,真正的凝過冰,染過霜。

可這日的傍晚,府中肅穆冷寂,仆人們被攔截在前院,不得跨入內院一步。

如珩如瑰的世子,被母親罰跪在祠堂中,後襟染血。

楊氏忍著淚意,手握戒尺,一下下重重抽打在長子的背上,用儘力氣。

裴悅芙等在祠堂外,急得直哭。那一聲聲的抽打,似能讓皮肉綻開,血肉模糊。

秦妧同樣等在祠堂外,卻是目光發滯,臉色蒼白,她心中的淑人君子在一聲聲抽打中,變回了原形,麵目可憎,歹毒卑劣,以風光霽月掩飾暗渡陳倉的行徑,破壞胞弟的姻緣,將她奪到了手裡,卻又溫水煮青蛙,以絲絲入扣的柔情幻化為絲線,綁縛了她的人,撼動了她的心門,隻差一點兒就將她完全攻下。

或許,那一點兒的距離早已變為方寸和咫尺,隻是她不敢承認罷了。

當戒尺落地發出一聲脆音時,楊氏的質問傳入了秦妧的耳中——

“兄奪弟妻,你可知錯?可悔恨?”

那一刻,天地寧靜,熏風無音,秦妧望著跪在莊嚴祠堂中背脊挺直的男子,捏緊了指腹。指甲嵌入肉裡,卻渾然不覺。

隻聽那男子回道:“知錯,無悔。”

聽此,站在不遠處的裴灝笑著撫掌,在楊氏又抓起戒尺抽打在裴衍身上時,徑自走向快要支撐不住身體的秦妧,“妧妹,你也是受害者,我不怨你。在婚事上,我向來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隻要你肯和離,我願意......”

“請二弟不要再說了。”秦妧打斷他,仰起頭露出溫淡近似裴衍的笑,“我是世子的妻子,懷了他的孩子,不會和離,更不會想你希望的那樣。我們之間,緣分太淺,彼此放過吧。”

裴灝咬了咬舌尖,感到有濕熱的液體蕩過眼眸。

印象中的秦妧,溫軟乖巧,像個能被任何人拿捏的麵團,逆來順受,除了為自己謀姻緣那次,耍了一次心機,再無有棱角之處,更不會忤逆他。

可這一刻,他感受到她的堅定,也再次成了裴衍的手下敗將。從父母到心上人,全都偏心於裴衍,真夠諷刺的。

“話彆說太滿,自此以後,你們夫妻會因此產生隔閡,回不去從前了。”

秦妧移開視線,讓自己不能心軟,或許成婚那會兒,她有過糾結,可此刻,她知道,必須在兄弟二人之間做出選擇,快刀斬亂麻,“關起門的私事,就不勞二弟費心了。也祝二弟早日覓得良緣,填補遺憾。”

裴灝想到了秦妧拒絕,卻不想被拒絕得如此徹底。想來,當初那個怯懦的孤女,完全將他當做了利用工具,沒有付出一絲半點的真情啊。

熏風徐徐,卻輸送不了暖意,反而引起了颶風,翻攪起滔天的“仇浪”。

這件事被楊氏堵住了,除了嫡係和兒媳們,再沒透露給外人,但楊氏也不知何時會徹底走漏家醜,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

將長子打得遍體鱗傷,也做給了次子看,楊氏累了,虛虛拎著戒尺,走了出去,讓裴灝和裴悅芙隨她回房。

庭院中隻剩下秦妧一人,她靜靜地杵了一會兒,提裙走出屋子,與裴衍一同跪在了裴氏先輩的牌位前。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素馨苑,一個閉門不出,一個等在簷下,直至上弦月出,也沒有離開。

燈火漸燃,璀璨明亮,仆人們懷著疑惑各忙各的,都不知世子和大奶奶發生了什麼矛盾。

不過,小夫妻爭吵是常有的事,世子對大奶奶又寵愛有加,被拒之門外也不稀奇。

可誰能解釋解釋世子背後的傷是怎麼回事?

正當好奇的仆人偷偷覷視時,一道魁梧的身影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見到承牧,幾人趕忙低了頭,不敢再亂猜測。

承牧走到裴衍身後,“世子,先處理下傷口吧。”

裴衍淡著唇色,平靜道:“不了,等妧兒為我處理。”

知道這對夫妻都是倔脾氣,承牧沒有再勸,轉過身抱著刀鞘,擺出一副不許任何人打攪之勢。

曈曨東升前,室外氛氳朦朧,坐在軟榻上一宿未眠的秦妧聽見叩門聲。

“妧兒,背疼,能幫幫我嗎?”

察覺出他有賣慘的意圖,秦妧坐著不動,不想再落入他的圈套。這人,跟夢裡的狐狸越來越像,狡猾至極。

叩門聲沒有持續,亦如裴衍這個人,溫柔繾綣又若即若離,不過分糾纏,也不會將秦妧逼得太緊。

門外,裴衍等了一會兒,才再次叩起門扉,“妧兒,今日送你份大禮好不好?”

屋內無人應答,他淡笑了下,給自己尋了個台階下,“為夫去上朝了,記得收下這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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