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正言順納入版圖,出兵儘殺之。”
田嬰握拳敲擊掌心,渾似在說碾死一群螞蟻。
“越拿出北荒之地結盟,誠意固然不小,怕也另有其因。傳言越侯不適,國內麻煩定然不小。”
費毅眼光毒辣,一言直指焦點。
勳舊們低聲議論,快速分析利弊,無一人質疑盟約是否能成。
眾人了解林珩的脾氣,如果之前沒有約定,楚煜不可能出現在大殿,更不可能當殿道出婚盟。
“看樣子,君上同公子煜已有默契。”聯係林珩的行事作風,參考伐鄭前後,鹿敏料定國君不會吃虧。一紙盟約,拿下的絕不隻是大片疆域。
“北荒之地,聘禮還是嫁妝?”呂勇突兀地道出一句。
賴白瞥他一眼,不打算接話。轉身和其餘新氏族交流意見。眾人皆同意鹿敏所言,以國君的行事風格,定然有海量利益入手,否則不會同意這個史無前例的盟約。
氏族們議論紛紛,重點集中在疆土利益之上。
公子弦難掩驚詫,仰望上首的林珩,再看殿中的越國公子,混亂的情緒凍結,大腦瞬間變得清醒。
晉越之好,再結婚盟。
縱覽天下局勢,諸侯國合縱連橫實為常態。有少許政治見地,就能看出盟約針對何方。
楚國。
齊國同楚國不睦,與越國也有嫌隙。楚或是越,無論哪國更強,對齊都是不小的威脅。
晉國同齊國不接壤,大國爭霸仍不可避免。新君有雄才大略,胸懷霸道之誌,彼此間不可能長久相安無事。
公子弦敗於公子弼,被迫離國避禍,卻不想齊國真正衰落。
晉越再結盟約,兩國緊密聯手,西南諸國恐紛紛倒戈。此事對楚大為不利,於齊也是貽害無窮。
越想越是心驚,公子弦在送信和緘默中徘徊,內心陷入糾葛。
與此同時,殿內氏族停止討論,林珩走下寶座,親手接過楚煜遞上的國書,收下象征婚盟的金雁。
“還贈以玉。”
氏族們耳聰目明,料定婚盟既定,今日殿上不過是走過場。
見馬桂捧來一隻玉盒,林珩從盒中取出玉雕大雁回贈楚煜,無一人現出異樣,都以為本應如此。
這場婚盟前所未見,一應章程都需履新。
想到宗和祝翻遍典籍也無從參考,無論勳舊還是新氏族,都難免生出些許同情。
遞交國書,贈以大雁,殿上禮儀就此完成。
楚煜和令尹在殿內落座,林珩取出提前擬定的旨意,當殿宣於群臣:“後日祭祀,獻犧牲,敬告天地鬼神。”
後日?
儘管有所估計,這般倉促也是出人預料。
“君上,是否太過倉促?”智淵開口說道。
“諸禮已備。”林珩直言道。越侯時日無多,楚煜回
國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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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無必要拖延。
群臣雖有疑慮,但見林珩心意已決,終無一人出言再勸。
晉君一錘定音,群臣俯首聽命。
見識到林珩的獨斷和強勢,公子弦的心不斷下沉,後悔自己的異想天開,懊惱此刻的無能為力。
早知今日之事,或是認真打探晉君的性情,他絕不會千裡迢迢奔赴晉國,更不會踏入肅州城半步!
公子弦悔恨交加,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禮樂聲再度傳來,打斷他的思緒,宣告朝會結束。
群臣起身禮送國君,隨後聯袂走出大殿。眾人同越國令尹互相道賀,接連掠過公子弦身側,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
唯有賴白肩負使命,刻意慢下腳步,和公子弦並肩而行。
“公子,請。”
看著笑容可掬的賴白,公子弦扯了扯嘴角,寧可不要這份麵子。
可惜也隻能想一想。
眾人陸續走出宮門,乘車返回城東。
楚煜沒有離宮,而是與林珩同行,一並去往南殿拜會國太夫人。
當日,晉越結盟一事宣於朝會,迅速流出宮外風聞全城。
“再結婚盟,君上和公子煜?”
“千真萬確。”
“公子煜嫁來晉?”
“不清楚。”
“總不能是君上嫁吧?”
“絕不可能!”
城民們議論紛紛,婚盟的爭議短暫出現,很快被嫁娶的爭論取代。事情偏離該有的關注點,風向南轅北轍。
消息很快傳出城,遠播至周邊鄉邑。
上京使者遠道而來,隊伍尚未進入肅州城,就聽到關於婚盟的種種傳聞。
使者遣人四下打聽,獲悉傳言並非虛假,頓覺事情荒唐,感到匪夷所思。認真思量一番,又不免心驚肉跳。
“晉侯蠻橫凶狠,性如虎狼。越公子煜邪佞狡詐,行事不擇手段。此二人為天子心腹大患,必要設法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