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1 / 2)

林珩 來自遠方 8209 字 8個月前

日正當中,祭祀仍在繼續。

鼓聲、號角聲和唱誦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一曲亙古的旋律,回蕩在平原中,震撼人心。

祭台之上,林珩和楚煜立於鼎前,向鼎內獻獸首,遵循古禮祭祀上天。

空中薄雲儘散,陽光落向祭台,為銅鼎覆上一層金色。鼎上的銘文浮凸鮮明,熠熠生輝。文字四周的花紋映在光中,鳥獸蟲魚驟然鮮活,變得栩栩如生。

金雕在空中盤旋,隨即振翅掠過城頭。暗影飛過城南的建築,靠近一處院落後降低高度,消失在院牆之後。

“第三隻了。”

煥平舉左臂托起金雕,取來新鮮的肉飼喂,順利從雕爪中抓過信鳥。

信鳥羽毛淩亂,翅膀不自然彎折,背部和腹部鮮血淋漓,已是奄奄一息,顯然不能活。

煥皺了下眉,將信鳥拋給對麵的遲。

遲單手接住信鳥,熟練地從鳥腿上取下竹管,拔掉一側的木塞,抽出一張細薄的絹。一目十行掃過,神色中浮現為難。

“如何?”

“這上麵說緊盯公子弦,發現出城立即放飛信鳥。”

“放飛信鳥?”

“不錯。”

兩人對視一眼,看向並排擺放的三隻信鳥,兩隻變得僵硬,餘下一隻也是出氣多進氣少。

“如何向郎君交代?”

“實話實說。”

“耽誤了事該怎麼辦?”

“不說就不耽誤了?”遲蹲下-身,撥動兩下信鳥的腦袋,確定活不了,沉聲道,“如實告知郎君,總能找到辦法。”

兩人說話時,蒼金推門進入院內,臉上帶著急色,行走如飛。

“郎君。”遲和煥轉過身,一同抱拳行禮。

“有沒有消息?”蒼金擺擺手,示意兩人不必多禮。目光鎖定三隻信鳥,先是一喜,緊接著便鎖緊眉心,“都在這裡?”

猜出他的心思,遲遞出信鳥攜帶的秘信,如實道:“捕獲三隻,截獲秘信三封。信上命探子緊盯公子弦,一旦出城立即放飛信鳥。”

“盯人簡單,然信鳥無一能飛,不知該如何送信。”煥苦著臉道。

“日前抓獲一批楚國探子,他們身邊有幾隻信鳥,應能代為送信。”蒼金飛速瀏覽秘信,想到解決辦法,對兩人說道,“祭祀尚未結束,我先去城門處等候。爾等繼續搜尋入城的信鳥,切記不放過一隻。”

“諾。”

簡單交代一番,蒼金疊起絹收入袖中,轉身就要離開。

“郎君,主家昨日來人,您是否要見?”遲猶豫片刻,開口說道。

蒼金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遲,麵帶不愉,語氣冰冷:“遲,你乃我仆,莫要忘記身份。”

“郎君,仆知罪。”清楚自己逾矩,遲臉色發白,連忙俯身請罪。

“我知仲父派人找你,也知你非有叛意,念在往日忠心,今日不予懲戒,但下不為例。”蒼金不僅是提醒遲

也是在告誡煥,

以及追隨他的每一個人。

“我決意析出家族,在晉國另立蒼氏。自君上授我官爵,我同齊國的蒼家便分道揚鑣。仲父且不論,哪怕大父和父親出麵,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爾等需牢記,我乃晉國蒼家。爾等效忠於我,不可私結外人。假若自作主張,我不會手下留情。”

目光掃視院內,蒼金一字一句出口,字字鏗鏘有力。

“初犯能免,再犯不饒。”

“仆定牢記在心。”遲和煥跪地領命,不敢有片刻猶豫。

蒼金審視兩人片刻,沒有叫起,直接轉身離開,腳步聲很快遠去。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影壁之後,遲和煥才敢起身。

望見縮在廊下的奴仆,煥虎目一瞪,威懾感十足。奴仆知趣的退走,無一人敢多做停留。

遲抹去額頭的冷汗,想到一念之差惹怒郎君,很是後悔不迭。

“記住這次教訓,千萬彆再糊塗。”煥按住遲的肩膀,鄭重提醒,“我等效忠郎君,理應事事以郎君為重。郎君析出家族,齊國的蒼家再非你我主家,來人與否,目的為何,同你我皆無乾係。”

“我知。”遲心頭苦悶,用力搓了搓臉,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再犯糊塗。郎君一向言出必行,好運也隻有這一次。

“郎君還有吩咐,正事要緊。”煥拍了拍遲的肩膀,單臂托著金雕,率先走向院門。

遲沒有低落太久,迅速收拾情緒跟了上去。

門外連著一條窄巷,巷道兩側豎立高牆。觀察片刻,確定沒有異常,煥舉臂放飛金雕。

目送金雕消失在雲後,兩人前後走出巷子,分彆消失在人群之中。

蒼金穿過擁擠的人群,艱難來到城門前,向攔截的甲士出示銅牌,道:“我有要事,要見內史許放。”

“內史在城頭。”甲長指明位置。

“多謝。”蒼金婉拒帶路,快步登上城牆。找到手持鼓槌的許放,立刻遞出帶著血跡的秘信。

“抓獲信鳥。”

城頭人多眼雜,蒼金沒有細言,點到即止。

許放心領意會,瀏覽過秘信,將絹收入袖中。隨即召來一名侍人,在後者耳邊低語幾聲:“速去辦。”

“諾。”

侍人身材魁偉,方臉闊口,寬大的手掌布滿繭子,步履卻十分輕盈,身手極為不錯。

他飛速步下城頭,逆人潮返回城內。穿街過巷來到囚牢,向守門的牢奴出示腰牌,立刻被放行。

“許內史要取信鳥。”見到囚牢內的主事,侍人直接道明來意。

主事查驗過侍人的腰牌,取出文書交代他按手印,隨後命人去取鳥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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