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能儘快趕到豐地,陶榮一行人日夜兼程,沿途少有歇息。
蔡侯被鎖在囚車內,隻能坐不能站,雙腿伸展不開,從未有過的煎熬。擔憂自身性命,他整日惶恐不安,變得心力憔悴。
隊伍從青州出發,一路穿過蔡地,進入原鄭國疆域。
途經新設的縣城,陶榮亮明身份,展示林珩賜下的金印,當即被放行。
過嶺州城時,壬章出城相迎。
兩人久未碰麵,再見卻不生疏,反而十分熱絡。
看到囚車中的蔡侯,壬章笑得意味深長:“君上廣邀諸侯會盟,蔡君來得正是時候。”
蔡侯抬頭看向他,神情不悅,聲音沙啞:“晉人蠻橫無禮!”
壬章搖頭失笑,難怪君上要扶持蔡歡。
勾結楚國,暗通上京,陰謀刺殺晉君,決意同晉為敵,還以為有幾分梟雄氣概,當真是見麵不如聞名。
今日一會,他對蔡侯大失所望。
“我要速往豐地,不能在此久留。”短暫休息後,陶榮向壬章告辭。
“祝君一路順風。”知曉會盟日將近,時間緊迫,壬章沒有出言挽留,命人送上食水,禮送隊伍離開。
“他日再會。”
為節省時間,陶榮棄車上馬。
拉囚車的駑馬多備兩匹,便於中途替代更換。
奔雷聲響起,百餘人的隊伍再次啟程,一路向東飛馳而去。
壬章登上高處,目送人馬遠去。直至再也望不見,他才轉身步下土丘,接過韁繩躍身上馬。
“使君,抓住一夥奸細!”
尚未進入城池,隊伍迎麵撞見一名甲士。
甲士手持木簡出城,找到壬章後猛一勒韁繩,在馬背上抱拳,疾聲道;“主簿令仆來見使君,城外鄉邑抓獲鬼祟之人,查明是犬戎奸細!”
犬戎?
壬章臉色驟變,腳跟一踢馬腹,下令道:“速回城!”
“諾!”
時近正午,嶺州城外大排長龍,隊伍一眼望不到儘頭。
嶺州城內卻是異常安靜,城門緊閉,城頭白日亮起火把。等候入城的眾人被擋在城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發生何事。
壬章策馬奔回,望見白日火光,即知情況緊急,事情絕非抓獲幾名探子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他叫開城門,見到麵色鐵青的主簿,看到對方遞出的口供,登時目光一厲,心中湧出殺氣。
“事情屬實?”
“我已派人往邊境,明後日就能傳回消息。”主簿聲音緊繃,顯然在壓抑怒火,“犬戎秘入北荒之地,殺邊民,欲偽作商旅襲掠邊城,此事非同小可。寧可信其有,儘早飛報各縣,以免措手不及。”
“此言在理。”壬章與主簿共事多時,了解對方的手段。犬戎奸細再狡詐也抵不住酷刑,口供十成為真,需儘快做出布置。
心思飛轉間,壬章已有腹案,
當下提筆寫成文書,調甲士飛送新設八縣。
“見到智縣令後,言寧城近北荒,需周密安排,不能有半點疏忽。”
“?_[(”
甲士抱拳領命,帶上文書轉身離開。
壬章沒有停筆,重新鋪開竹簡,飛速寫就一封奏疏,命人送往豐地交至林珩手中。
“速行,途中不可耽誤。”
甲士捧起奏疏,行禮後退出房門,身影很快消失在廊下。
一切安排妥當,壬章暫時鬆了口氣。他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對主簿道:“嚴查城內和鄉邑,不放過任何可疑之人。”
“使君放心。”主簿和壬章性情相似,十分有默契。遇到犬戎作亂,寧可抓錯不容放過。
“近兩日照常開城門,城頭不必再燃火把。城內商坊照開,增派人手日夜巡邏。”
“諾。”
壬章一項項吩咐,主簿執筆記錄,不忘查缺補漏。
待兩人做好一切安排,時間已過去一個多時辰。
“此間事畢,去牢房。”壬章看過記錄的竹簡,合攏放到桌上。他沒打算休息,決定親自去審問抓到的奸細,或許能有更多發現。
主簿沒有異議,立刻起身跟隨。
兩人前後走出房間,快步穿過庭院,在府前上馬,奔至關押奸細的囚牢。
牢房把守嚴密,有軍仆和壯奴巡邏。
推開牢門,穿過一條狹長的甬道,一股血腥氣迎麵撲來。
三名奸細被吊在梁下,身上鞭痕交錯,儼然成了三隻血葫蘆。
壬章接過牢奴遞上的鞭子,隨意甩動兩下,鞭聲清脆,成功讓三人抖如篩糠。
三人抬起頭,看向站在對麵的壬章,本以為他會開口問話,不料對方竟問也不問,將長鞭拋給牢奴,吩咐道:“一人十鞭,不要打死。”
“遵命!”
牢奴抓住鞭子,背過身舔了舔嘴唇,走向驚恐瞪大雙眼的奸細,猛然舉起手臂,重重落下鞭影。
破風聲和慘叫聲同時響起,在囚室內持續回蕩,尖銳刺耳。
與此同時,陶榮一行人快馬加鞭,一路風馳電掣,意外追上蘄國的車隊。雙方通報身份,索性結伴同行。
蘄是邊陲小國,國土麵積不及晉五分之一,人口更是少得可憐。國內缺乏耕地,主要是草場,國人多以牧羊為生。
蘄國國君封爵為男,屬爵位中最低,僅比附庸小邦略高。在西境諸侯國中,蘄為末流,晉烈公會盟時甚至沒有想起這個國家。
此次豐地會盟,林珩廣邀西境諸侯,蘄同樣在列。
蘄國國君見到晉使,第一反應是不信,以為對方是哪裡來的騙子。使臣亮出符節,遞出蓋有印璽的國書,蘄國君臣方才打消懷疑。
“區區小國,蒙晉君不棄,榮幸之至。”
為感謝林珩的邀請,蘄國君臣特地準備厚禮,有意在會盟時獻上。
“五百白羊,五百黑羊,三
百肥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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