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陽君和鐘離君也無異議,決定各自抓緊安排,務必用最快的速度調動人手,使流言傳遍齊國。
“君上放心,臣必竭儘所能。”
楚煜摩挲著鐵劍上的花紋,視線掃過二人,沉聲道:“楚欲效我父行事,奈何自大傲慢,畫虎不成反類犬,被晉君深巫惡。如我所料不差,兩國定起戰事,且規模非小,恐曠日持久。明日朝會,議征召國人屯兵於邊,以備國戰。”
征召國人!
四個字入耳,令尹二人皆是一凜。
“君上以為,此必大戰?”鬆陽君問道。
“然。”楚煜手指地上的木箱,“小戰,何必如此?”
林珩掌權即滅鄭國,豐城會盟收服西境諸侯,率大軍征西南,凶戾霸道聞名天下。
公子項橫
掃楚國宗室和氏族,以強權震懾國內並壓服附庸國。如魏國一般生出異心,仍隻敢在背地裡行動,不敢公然違背公子項,其鐵血手腕可見一斑。
兩人不起兵則已,一旦起兵,注定掀起狂風驟雨,攪亂天下局勢。
“越與楚有深仇大恨,血脈不絕,百世猶可報。企望之良機近在眼前,及鋒而試,大仇得報,自能告慰先祖,祭祀太廟。”
世情千變萬化。
在與林珩定下婚盟時,楚煜從未想過晉會先一步與楚開啟國戰。
對越國而言,此乃天賜良機。
縱然沒有林珩遣使,他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必然要配合出兵,與公子項戰場相見。
“臣遵旨。”
若言他事,朝中或許會有不同意見。提到宿敵楚國,越國上下隻會有一個聲音:戰!
令尹表情肅然,心中已在計算調兵需多少時日。
鬆陽君和鐘離君交換眼神,料定出兵一事必成,不會有任何意外。軍將由君上任命,他們都有機會,勢必要爭上一爭。
事情商量妥當,二人告辭離宮。由於懷揣著心事,一路之上都是神情凝重,樣子諱莫如深。
熊氏兄弟在城內篩查探子,期間有所斬獲,正準備入宮複命。
熊羆和熊蒙來到宮門前,驚鴻一瞥,看到二人的模樣,都是心頭一跳。
“不提君上的兩位叔父,令尹這般神情實在少見,莫非有大事發生?”
“晉使今日入城,或與晉國有關。”
“晉國……”
提起晉國,不免想到近段時間的傳言。
熊羆和熊蒙神情微變,心中閃過同樣的念頭:莫非晉楚真要開戰?
“果真如此,君上必定出兵。”熊蒙直言不諱,語氣十分篤定。
他跟隨楚煜多年,深諳楚煜的性情和手段。
遇敵絕不會留情,必然要斬儘殺絕。
越楚是世仇,且有先君遇刺一事,大戰不可避免。一旦起兵戈,戰火注定曠日持久,不死不休。
思及此,熊羆向熊蒙使了個眼色,兩人未再多言,腳步匆匆跨過宮門,快速向正殿行去。
大國爭鋒突如其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越國為複仇緊鑼密鼓,自上而下,戰爭機器開始運轉。
遠在千裡之外的晉國都城肅州,一張張告示張貼城內,並有飛騎四出,向各城傳旨征兵,再由城內派人告知鄉邑,繼而傳遞至村莊。
時近傍晚,肅州城內依舊喧鬨,大街小巷人頭攢動,行人接踵摩肩。
有彆於往日,今日最熱鬨的不是商坊,也不是百工坊,而是張貼告示的立木前。
隻見立木四麵圍滿了人群,擠擠挨挨,一層套著一層,近乎寸步難移。
告示張貼在兩米處,有專人在一旁宣讀。
由於聚集的人太多,聲音嘈雜,宣讀之人不得不拔高嗓門,嗓子很快變得沙啞。
見狀,工坊主事拎出兩麵銅鑼,登上高處敲響。鑼聲穿透空氣,勉強壓製住人聲。
“安靜!”主事趁機大吼。
這一聲效果顯著,嘈雜的議論聲暫時平息。
宣讀告示之人終於能鬆口氣,從腰間解下水囊猛灌兩口,反手抹去下巴上的水漬,大聲道:“楚國無使求聘,狂妄無禮,是為蔑晉;殺國君派遣之人,投擲首級,明為挑釁;焚臨桓要塞,刀鋒過界,已為宣戰。”
隨著該人的宣讀,人群愈發安靜,無分男女老少皆是攥緊雙拳,胸中湧動怒火。
“楚國恣肆狂妄,惡行昭彰。晉不縱其行,當以眼還眼。”
說到這裡,該人再次拔高聲音,一字一句猶如金戈之聲,狠狠鑿入眾人耳中。
“君上旨意,發舉國之兵,東出臨桓,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