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成為一尊不折不扣的傀儡,諸事都要聽人指揮,再不能自決。
“參見陛下!”
王子典成為新王,諸侯氏族紛紛見禮,甲士手撐兵刃單膝跪地。
這一幕無比震撼,王子典的神思有片刻恍惚,心情震蕩,轉眼又被拉回到現實。
想到父親的下場,看向強勢的諸侯,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今後的日子恐將艱難,謹小慎微才能存身。
“諸位請起。”
不同於曆代天子登位,沒有禮樂,沒有祭祀,不舉行盛大的儀式,這場王權交替簡直兒戲。
尋常情況下,上京貴族必然要跳出來,痛陳王子典和諸侯不守禮儀。
但在現下,禮令和介卿帶頭參拜,毫不掩飾自己的立場,餘者不想做出頭椽子,更不想冒著丟命的風險去講究什麼禮儀,索性從眾下拜,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山呼聲響徹殿前,象征上京有了新主。
事情到此仍不算完。
遇上林珩的目光,天子心知逃不過,頹喪地閉了閉眼,短暫沉默之後,開口道:“吾有過,愧對良臣。今日禪讓,即離上京。此後流徙四方,風餐露宿以贖罪。”
若非逼到絕路,天子絕不可能說出這番話。
奈何形勢逼人,如果他不能擺正態度,未必能活著走出上京城。諸侯不能明著對他下手,暗地裡有千般手段讓他死得無聲無息。
“報應,一切都是報應。”
突然間,他想起執政臨死前的話。
行惡注定要償還。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既然做出決定,天子便無意多留,哪怕身上帶傷也堅持要立刻啟程。
今日諸侯齊聚上京,來不及在途中設伏兵,延後幾日將會如何,他不敢去賭。
“吾今日就走。”天子,如今該稱廢王,命侍人抬起自己直接離宮。
見他堅持要走,林珩等人也未阻攔。
“讓行。”
彼時夜色將儘,天邊曦光微露。
火把將要燃儘,焰心跳躍幽藍,色澤妖異。
大軍如潮水分開,讓出通向宮外的道路。
侍人抬起矮榻穿過人群,兩名良醫邁步跟上。他們非是真心想走,無奈世代在宮內為醫,死生係於王族,就算是為家人和族人考慮,此時也必須追隨廢王。
一行人經過貴族麵前,天子環顧左右,貴族紛紛視線躲閃,無一人願意隨他流亡。
王族躲在貴族身後,都是不言不語,明顯不願離開上京。
廢王歎息一聲,頹然收回視線,任憑侍人將自己抬出王宮,一路都沒有回頭。
至宮門前,已經有奴隸備好馬車。
單馬牽引,車廂簡陋,與舒適完全不搭邊,好歹能遮風擋雨。
侍人將廢王移到車上,兩名良醫也坐了上去。餘下除了車奴隻能步行,依靠雙腳走出上京。
馬車穿過城內,沿途未引起太多
注意。
全因城民畏懼諸侯大軍,全部藏在家中,房屋門窗緊閉,自然不知道廢王離城。
馬車穿過城門來至城外,見到林立的戰旗,看到包圍城下的大軍,廢王胸口一陣鈍痛,失去權力的現實當頭砸下。他單手捂住胸口,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昏迷在車上,變得人事不省。
良醫迅速診脈,發現他氣若遊絲,但未真正殞命,心中閃過一抹遺憾。
“可惜。”
兩人對視一眼,可惜的是什麼,都是心知肚明。
彼時朝陽初升,晨光籠罩王城,宮闕覆上一層金紅。
正殿前,王子典手捧印璽,麵對以林珩四人為首的大小諸侯,深吸一口氣,下達了登上王位後的第一道旨意。
“諸君勤王有功,爵升一級,並賜弓馬,戈矛,虎賁及奴隸。”
“晉侯居功至偉,封王。”
“越侯,楚侯,齊侯功高,同封王。”
天子分封四百餘年,天下諸侯爵高至侯,死後方能為公。四人竟越過了公,直接封王!
“前所未見。”吳侯喃喃自語。
餘者各有思量,先時的疑惑終得以揭開。
難怪四國正打得不可開交,突然宣告罷兵。也不怪晉越提出苛刻的條件,楚齊竟肯答應。
根由全在此處。
“出兵伊始,晉君就有籌謀?”許伯低聲道。
左右之人沉默不語,麵現沉思之色。
果真如此,晉侯可謂神機妙算,走一步觀百步,心智卓絕,無人能出其右。
“與之同世,不能為敵,附從方為正途。”蘄君一句話,道出西境諸侯心聲。
假若為敵,不提晉國強大,晉侯的智慧足以令人絕望。反過來追隨於他,仿效蘄君抱大腿,前路可謂一片光明。
西境諸侯隔空相望,彼此共勉,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