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黑貓(1 / 2)

安虞柚估計除了自己, 在場另外兩人是一點兒沒注意到方才的小插曲,更不會察覺到那位陰差大人的真正身份。

她也不能完全肯定,畢竟對方沒有直接與她亮明身份, 全程保持距離,十分低調, 倒與一些高冷的鬼神表現十分相符。

雖然也有願意接受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條件”從而給一些方便的陰差,但大部分陰差並不會搭理生人, 隻有少部分修士能一二分臉麵,至於身份高的陰神,那是不屑於摻和這些的。

“會是……那位大人嗎?”

但若是對方真是自己想的那位, 身穿白衣,頭戴白帽, 高帽上書“一見生財”, 一手拿捉魂禦令一手拿哭喪棒的陰差,那恐怕就隻能是地府十大陰帥之一的白無常大人了。

雖然黑白無常經常一起行動, 但並不絕對, 就比如白無常謝必安大人是有妻子的, 在一些地方的廟宇之中, 白無常與無常婆一道接受供奉, 而黑無常則獨身一人。

安虞柚自己也沒想到她會把這位大人請來,按說隻是超度個鬼魂,把它送下地府,用不到這麼“複雜”——她也是第一次激活佛印以超度——但萬一對方真的是那位無常大人,她少不得要更加鄭重一些。

她默默地在心中計算著自己的錢包, 掂量著自己該給的供奉,雖然之前想著按照原本寫的欠條的翻倍來還,但仔細一想也不一定合適, 似乎不夠儘心,另外這肯定不好說是“欠條”,雖然性質上如此,但名頭上必然是供奉。

這位大人是允諾了她的請求,而不是答應了鬼魂的要求,看的是她的麵子,自然人情也要由她來還,這點心理準備從她擔了事情她就有數。

鬼教授想看一看新大樓,前後耽擱了不到五分鐘,按照新喪鬼要即可被引渡入地府的情況看,那通常是不容延遲的——但實際情況是如果有玄門人士在場並且能夠“說動”陰差,那讓鬼魂和生人告個彆了卻執念也不是不行,半個小時之內都不算大事,是可以商量的。

畢竟人間和地府情況不同,鬼差又是奉命拿鬼或是引鬼,得收到命令,根據生辰八字、逝世時間和姓名地址來拿鬼,人多鬼多而陰差少,除少部分一早就在地府記上號的,大部分鬼魂都是要等鬼差來或是地府力量上達,而不是人還沒死,鬼差就已經提前在邊上等著了。

再說現在也不是規矩那麼完善的時代,不少地方城隍或土地都沒醒來,條件不完全,不能“即刻送達”、有所耽擱隻要不是特彆過分,都是允許範圍內的。

教授本應該多年前就被接引走,結果可能是當時情況特殊,讓他沒能離開,反而被束縛在了舊樓裡,成了地縛靈又受執念怨念影響。

現在鬼怪被安虞柚超度時,她順勢引來鬼門,氣息相連,地府那邊重新拿到鬼教授的信息,必然要派陰差來調查和接引,看對方的脾氣,好脾氣的就能慢一點,急性子的那抓著鬼魂就走也可以。

考量怎麼多,主要還是為了這個供奉的問題。

禮不能太重,便成了賄賂,坐實了一來一往,會讓白無常大人難做,但也不能太普通,一來白無常是地府十大陰帥之一,該有的排麵應該有,二來這有商有量的事情也要對方願意給這個麵子,這個“人情”是在這裡沒錯,她必然要好好了結這個因果。

雖說都是本國的神,肯定是護著“自家人”,但人鬼那麼多,一個個都寬宥一二,那才是真的亂了套。

按照受人香火,與人消災的規矩,就顯得十分正常了。

“嗯……要趕緊去準備呢。”安虞柚思索著。

送到白無常大人手裡的東西不能寒磣了,香燭和長香都要有,還可以安排一些適合長時間點著的盤香,安虞柚腦子裡很快地計算著,最後尋思或許她還應該做個紙紮或是剪幾個侍從燒給大人,雖然祂應該也不缺伺候的,或是多安排一些錫箔元寶,再有是花籃果籃,各種新鮮的東西也可以有。

之前答應的東西另算,但若是其他多出來的“供奉”,給了白無常大人便不好略過黑無常大人,陰陽相合,從沒有隻侍奉一個的道理,何況黑白無常共享一個陰帥之位。她要麼送無常二人,要麼燒給白無常夫婦……想到這裡,安虞柚便有數了。

寢室裡有消防安全要求,像是香燭之類的東西是不能太多留著,怕一個不小心把整個寢室樓都點了,不光是用電安全的問題。

安虞柚連忙翻找著本地最大的喪葬街,在這些地方買最重要備齊,且比在其他地方更容易買到想要的東西。

畢竟,這年頭,紙紮都能夠是工廠機器做出來的了,老“手藝人”也就最近重新盛行起來,但就算是學徒當了五年,都不一定能做出像樣子的東西來,更不要說現在是鬼怪複蘇的時代,給鬼神的東西必然不能太寒磣了。

思前想後,還是得她自己來做。

正此時,電話鈴響了。

原本打算回去的安虞柚腳步一頓,接通電話,那頭是李莎莎學姐,聽聲音有幾分不安。

“柚柚,什麼時候回來啊?”

背景音裡,似乎有一點兒水聲,於是安虞柚不太費勁地就能猜出,應該是兩個學姐一個在房間裡,一個在浴室中,估計今天是王妮娜學姐先洗澡了。

“馬上了,已經忙完了。”她老實回答。

“啊,是嗎?”李莎莎一驚,磕磕絆絆地問她,“是、是那個筆仙……就是,已經解決了嗎?”

安虞柚點點頭,意識到那邊看不到,連忙回答:“對,解決了。”

電話那頭明顯鬆了口氣,李莎莎結結實實地放鬆了下來,她已經意識到自家同寢室的小學妹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了,除了她之前幫她算了姻緣,李莎莎還特地去搜了她參加的節目,最後看到了安虞柚的cut,雖然心裡有些不敢相信,但對她的能力倒是多了幾分信服。

網上流傳的說法她覺得可能有誇張的地方,但李莎莎轉念一想,小學妹平時在寢室乾什麼都是明明白白的,人家確實是苗女,有自己的信仰和供奉習慣,還有一隻很詭異的蝴蝶。

最重要的是李莎莎知道安虞柚毫無背景,也沒有認識什麼京城的厲害人物,不可能有娛樂圈影視業的大佬幫她兜底寫劇本力捧她什麼的,最多就是節目組看她的表現還不錯,是有話題度的,於是借機炒一炒,宣傳節目,弄一些噱頭,把本來三分的事情誇張成七分。

“太好了。”李莎莎鬆了口氣,“你快回來吧,我剛點了燒烤,估計等你回來就剛好送到了,到時候咱們三個一起吃,今天不減肥了,吃串串壓壓驚。”

“好的學姐。”安虞柚應聲,自己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也算救了李莎莎學姐,吃她半頓夜宵燒烤了結因果也並不過分。

“那個……”錢二試探地走近。

“是沒事了?”他指了指她剛放下的手機。

兩個人都聽見了她的電話,之前安虞柚站在那裡思索半天,他們還以為有什麼問題,半天不敢吭聲,什麼壞念頭都盤桓在腦子裡了,現在聽到說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嚴深明轉著手上的佛珠,在離開舊樓之前,安虞柚就已經還給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戴上手腕的珠串仍然是溫熱的,尤其是佛珠上有佛印的地方,那種暖意順著與珠子相貼的肌膚,一下便傳遍了全身,原本骨子裡的那股淡淡的陰涼也消散不見。

他想著回去一定要誦經幾遍再睡覺,之後多運動,多曬幾天的太陽,不管佛珠是不是已經幫他解決了問題。

“多謝你的幫助,沒有你的話,錢二可能已經躲不過今晚一劫了。”嚴深明走過來詢問她,“我們需要怎麼報答你?我們不是這方麵的專業人士,隻好請你說個價……”

“邀請我來今天的活動的人並不是你們,直接相關的是我的兩位學姐,因是她們,這點我很清楚……再說後麵的筆仙儀式,我是自願參加的,後麵也是自己選擇留下送走筆仙,解決隱患。如果一定要說,那是看在同學的人情份上,何況我也牽扯其中。”安虞柚搖搖頭。

“而且我能超度地縛靈,也多虧了你的佛珠。有你的努力在的,你應該高興。”

錢二是做局的主導人,但他隻是其中之一,名頭上是“受邀而來”,反而領頭的是另一位已經“逃走”一樣離開的洪社長,這位學長一拍屁股走人之後怕是要吃些苦頭,倒黴好些日子了。

嚴深明是錢二拉來的,和兩位學姐差不多的情況,他沒有再邀請其他人,所以不必對其他人負責,理論上屬於“不摻因的受害者”,也沒有直接參與筆仙儀式,他算是被殃及的池魚,果報下的連帶,受錢二影響。

“能幫上忙我很高興。”嚴深明臉上露出個淡笑來,神色終於放鬆下來。

王妮娜學姐作為靈異社社團的成員,在知道這個活動之後,則不僅自己參加,還主動邀請了李莎莎學姐一道,接著兩人又一起邀請了安虞柚——儘管李莎莎學姐隻能算半個說和對象,在一無所知卻膽大妄為的情況下——她們兩個對安虞柚來說是一樁的因,如果不還,她們身上可能會落下不小的“報”。

不過這會兒李莎莎學姐已經很機靈地請吃了東西,雖然她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點,而安虞柚其實也不介意,這位學姐確實不大聰明,但用流行點的說法是,她是個直覺係,而且平時手寬很大方,不用安虞柚提醒,她已經解決了這個小問題。

她說話確實不中聽,可打她回校到寢室居住之後確實沒少照顧安虞柚,尤其是她想著安虞柚給她牽了紅線帶來了一段好戀愛,學妹本身又生活簡樸看著十分清苦,於是特彆喜歡投喂小學妹。

安虞柚一直記著她的好,所以才會答應王妮娜學姐的邀請。

“這樣不太成……回頭我請你們吃個飯?”錢二下意識看向嚴深明,隨後他的情商似乎回來了一些。

能混吃等死白拿錢,不得罪大部分同圈人被排擠出去,還能讓爹媽不斷給錢並“擦屁股”的富二代,不可能完全沒腦子。

所謂討好人也要本事,他投了個好胎,也哄好了自己爹媽包括親哥,“衣食父母”對他抱怨兩句,他真犯錯也會教訓,但他們沒真的放棄不管他,任他自暴自棄,不是那種被“流放”的富二代。

錢二混歸混了點,愛看美女,開黃腔還抽煙喝酒,但並沒有真的乾出女票.賭.毒的事情,原則問題沒犯,沒搞出過小生命,交的女友都是主動貼上他的女人,兩方各取所需,他不會主動招惹追求清白的姑娘,不耽誤正經妹子的前途。

不然前途光明的學霸好學生嚴深明不可能和他當了這麼多年的朋友——發小起的情誼,還能讓學霸為了給他兜底而主動參加這種垃圾活動。

至於他的直播,作死是他自己的選擇,沒強迫過彆人一起,哪怕是他的助理,也是聽到他的報酬之後自己點頭同意要來,發現不對錢二也沒留助理,反而讓他帶著設備跟著一行人一道離開了。

“大師,請您千萬不要拒絕,就當是我想報答您,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想和大佬您打好交道的……”

說著,他一拍大腿,說道吃飯就來了精神:“要不就明天吧,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說,什麼山珍海味我立刻給您安排上。”

“額,我明天要去買香燭的,可能沒有空。”

安虞柚明天課不少,從早上到下午三點多,得趕緊趁著關店之前跑去殯葬一條街去把東西買齊,晚上儘快做出來燒給大神,不好拖的。

“那正好,我開車帶您去,我知道地方的,還知道幾家據說賣的很好都是真貨的店鋪,沒熟人帶都說不定買不到貨。”

和大奔家差不多,雖然都是不著調的二代,但他們家中的長輩很看重這個,又都是有錢人,同個圈子的,隻是一個圈內偏頂,一家勉強才擠進來,但這不妨礙有錢人們交流信息,互換情報。

有錢人是很這些東西的,那條街上沒有兩三百家店鋪,也有一百多家大小鋪子,不是做殯葬就是做古董的,全鄰近著,他們都知道裡麵那幾家的風評特彆好,是能買到上好的紙錢、元寶或是香火、朱砂、符紙的。

有時候他們請大師來家裡幫忙,不僅要奉上紅封,準備好玉好木頭贈送,還要備齊朱砂黃紙之類的東西,後者都不叫報酬,那叫添頭,好比飯店裡點菜開飯之前要先給客人上茶一般,對大師是一定要客氣的。

“這樣啊……”安虞柚恍然,城裡果然花樣多、名堂多,她在鄉下時想買點香火就用不著這麼麻煩,而且本地村鎮裡賣這些的都熟悉他們的,有她姥姥在,不會有糊弄的。

“那就麻煩你了。”

聽到她答應,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錢二這會兒正在心底盤算去哪家酒樓搶個包間來——這時候訂包間肯定來不及,但走走關係肯定能要到還不錯的位置——順便還在思考要包多大的紅包,大師之間的要價和名氣等都有關係,他們有錢人找大師幫忙大都走私單,如果錢給的不太多,那其他東西必然要給夠價,他估摸著還得請示老爹。

突然,草叢裡又冒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亮得像是燈泡似的,直直地盯著他們。

“!”

錢二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嚴深明被他拉扯了一下,差點也摔了。

“咦,你又來了?”安虞柚突然笑了,“我還以為你剛剛走了呢。”

“什、什麼?!”嚴深明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隻覺得自己今晚是刺激大了,簡直是把十幾年沒刺激到的都給補回來了。

安虞柚一歪頭,一雙黝黑又剔透的黑眼睛好像也能通靈一般。

“是貓貓。”

聽到是貓,兩人長舒了一口氣,互相聽到明顯的呼吸聲,他們忍不住扭頭對視一眼,隨後轉過頭,心裡俱歎了口氣。

這對小夥伴是快要頂不住了。

“……簌簌……”

草叢裡果然鑽出一個黑乎乎的小身影。

“我靠,好黑!”錢二脫口而出。

在場另兩人並一貓同時看向他,全場寂靜。

隔了半晌之後,錢二自己乾巴巴地笑了笑。

“不、不好意思。”

兩人一貓於是轉過了頭。

安虞柚繼續盯著小家夥,她總覺得這貓咪有什麼不對勁,但真要讓她說出點什麼來,她又尋不到由頭了。

“咪咪?”

這黑貓一身黑色,是少見的長毛,但借著月色看臉蛋,應該是普通的梨花臉型,不算很大,但因為是長毛貓,所以瞧著尤其蓬鬆,特彆是它舒展開身體或是晃一晃尾巴的時候。

“好高冷……”錢二小聲地嘀咕,嚴深明也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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