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 李莎莎探究欲爆棚,精神得很。
她吃著燒烤喝著啤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興奮還是直接喝醉了, 一時竟然不肯去睡, 抓著安虞柚嘀嘀咕咕了好久時間。
所幸, 安虞柚還記得明天早上、不對是今天早上她和學姐都有課程, 半哄半拽,總算讓學姐上床休息了。
花了一些功夫收拾好了桌子,準備將燒烤的垃圾扔掉前, 她又翻找了一下櫃子,確實發現了幾根之前喬麗潘學姐給的澱粉腸,拿著食物和垃圾下樓。
小蝴蝶從她的頭上一躍而起, 飛到了它慣常睡著的那棵大樹上,蠱蝶是一直等到她回寢才休息,挨著她親近了好一會兒,到現在才安心去睡。
安虞柚扔了垃圾,晃了一圈, 並不怎麼困難地找到了其實一直在盯著她看的小黑貓。
“咪咪?”
全國的貓咪都能叫咪咪,狗狗都能叫嘬嘬, 這樣的人類語流行話大概已經在小動物界流通了。
小黑貓優雅地一甩尾巴, 像是一條黑色的綢緞, 刷一下躍到了她的身前,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褲腿,毛絨絨的睡衣褲腳上留下了它的氣息。
“吃不吃?”
本以為小家夥會拒絕,沒想到它嗅了嗅,竟然還真的啃了起來,安虞柚不太懂養貓, 不過學姐給的低鹽低調味的那款,據說是她買的時候沒看清楚標簽,想不到常吃的這家牌子出了這麼反人類(喬麗潘語)的寡淡味道,興許這個正適合小貓咪吧。
火腿腸她和安虞柚分了分,喬麗潘經常在寢室吃泡麵,吃得快一些,安虞柚不同,除非是餓得很厲害又趕著去打工或如何,沒時間去食堂吃東西,否則她不太會在寢室裡吃靈食。
沒想到,吃完一根還不夠,小黑貓又找她討要了一根,一口一口看起來吃得很香。
“真奇怪……你是喜歡這個味道啊?”安虞柚驚訝地看著它,伸手摸了摸。
回去一路她聽嚴深明學長講了不少寵物有關的知識,其中一條就是野貓可能會非常護食,並且警惕心很強,如果是陌生人給的食物可能不會立刻當麵吃下,一旦有人靠近會立馬停止進食保持境界甚至預備戰鬥的姿態。
安虞柚和小黑貓之間不僅沒有碰上這樣的情況,它還一點也不護食,姿態很放鬆,身姿依然優雅漂亮,吃東西的時候也不介意安虞柚摸摸它的毛發。
她不是那種很懂寵物的人,實際上在山裡的時候她也沒有那個條件養寵物,養個蠱蝶差不多了,他們那窮寨子,老鼠都不愛來,糧倉從來都是空的,日常吃的大米或米粉米線,都是各家分分,每個老人都吃得緊緊巴巴,特彆節儉,要靠著書記等給旬月的補貼,家裡的米缸也就淺淺一點兒,老鼠在人家裡還不如在山裡過得滋潤。
自然,他們不養寵物,安虞柚也不知道怎麼哄小貓咪。
她不會什麼按摩手法,隻能儘可能地放輕動作,就像是第一次觸碰小貓咪的小朋友,手都不敢用力伸,指尖碰上一點點毛就算摸到了。
一下下的,她順過了小貓咪修長漂亮的身子,小黑貓很給麵子,還讓她摸了摸漂亮的大尾巴。
“你果然很瘦,之前抱著你的時候我都不敢動彈,怕把你掉到地上了。”
第一次抱孩子的家長,也是好似捧了個炸彈,唯恐輕了重了,小娃娃嬌嫩的皮膚和柔軟的身軀就此受到了什麼來自大人的損傷。
“你是不是挑食?”安虞柚眉頭一皺問它,“還是說你確實是新來的?嚴深明說我們學校的小貓咪,大部分都被喂成了豬豬了,不是小胖豬就是大胖豬,再不然就是肌肉猛男,動作迅猛又踹人很疼的那種……你……和我們學校的那些不太一樣啊。”
小貓咪不滿地甩了甩尾巴,吃完了火腿腸,聽完了她的話,它伸出爪爪,很是不滿地在她的毛絨拖鞋上拍了拍。
隻是下樓扔個垃圾,安虞柚沒有太正式,身上穿著毛絨絨的睡衣,腳上是雙專門外出時候用的秋冬毛拖鞋,小貓爪在拖鞋上麵留下了幾根黑色的貓毛。
它似乎是頓了頓,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爪爪,然後就這麼十分乖巧地坐在那裡,尾巴自然地在身前一繞,蓋住了兩隻腳腳,大眼睛專注地盯著她看。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沒有?”安虞柚蹲下身,和它耐心道。
“和你說啊,我剛和幾個學姐提了一下,她們都不介意你留在寢室,不過我也會考慮在外麵租房子住。如果是和人在附近合租,錢好像也沒有那麼貴……當然對我來說還是很貴,我很窮的嘛,沒辦法,但我會努力賺錢,或許會在外麵接幾個單子什麼的……隻是暫時可能達不到這個條件,要在寢室裡住可能一段時間。”
“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中午的時候我會回來寢室這裡,給你帶一些貓糧或者火腿,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出現在我的麵前吧。”她輕聲道。
“明天下午我會一道帶你去寵物醫院做檢查,順便可能會給你做一些護理……然後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都忙完之後,再帶你回答寢室,這樣以後你就是我的貓咪了。”
“你……願意嗎?”
黑貓和她歪了歪頭,漂亮的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安虞柚在它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貓咪也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有一瞬間,她似乎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什麼,但這感覺是在太過於脆弱,一閃而逝的靈光沒能夠被捕捉,她困惑地皺了皺眉,小貓咪湊上來依然蹭了蹭她。
如果他們有緣有默契,明天他們就會成為一對一起在京城生活的小夥伴。
如果沒有,安虞柚也不介意,想來小貓咪也會擁有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當然社團的人應該還是會過來記錄一下,順便把它絕育了的。
第二天,安虞柚上完了半天的課,揉了揉因為長時間快速記筆記而有些僵硬的右手,慢慢走回寢室的位置。
倒不是安虞柚不會科學簡單的記筆記方法,而是老師的授課速度很快,進度很快,這門課的教授又特彆喜歡補充一些課外拓展或是前後相關聯的知識內容,是很有料的老教授,而不是那種專門對著ppt或是課本念大段文字最後劃個重點考試的新人講師。
當然兩者各有優劣,前者就讓她思維高度集中,筆記都寫了老半天,不僅課上寫,課間的時候還得匆匆忙忙地補上之前略過和沒有來記得完全寫清楚的部分,趁著記憶還清晰的時候。
“喵嗷~”
這聲叫得又輕有柔,好像在和她撒嬌一般。
安虞柚猛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去,熟悉的小黑貓從樹上一躍而下,自然地撲入她的懷中,若不是它出聲,她可能壓根沒有注意到它。
小家夥一身烏黑,躲在黑暗裡頭簡直難於辨認,昨晚上也一樣,它似乎還特彆懂的借著身體的優勢隱藏自己,簡直不要太聰明。
“你來了啊?”安虞柚有點意外。
雖然話是她說的,但她之前真的沒有覺得小家夥能靈通到這個程度,而且一人一貓兩人之前非親非故,從沒有見過,她怎麼就得到了它這麼多的好感和信賴?
“既然你願意讓我照顧你,那我會好好做的。”
小貓咪像是小孩子一般趴在她的懷裡,搭在她肩膀上的前爪和胳膊抬了抬,用爪爪拍了拍她的背,就像是不認可她的話,反而覺得自己十分厲害,要保護她一般。
安虞柚領會了這一點,更覺得小貓咪可愛了。
“好吧,你是我的黑騎士,你最棒了。”
她微笑著哄了哄,抱著小貓咪回到了寢室。
喬麗潘上午結束得早一些,是才吃完了午飯再回到寢室,這會兒說是準備午睡,其實是躺在床上,靠在床頭玩著手機,看著視頻。
安虞柚進屋的時候聽到了幾句英文,好像是某部紀錄片,因為聽到了BXC的經典聲音和熟悉的男聲在做開頭的旁白介紹。
“介紹歐洲宮廷的!”喬麗潘點點頭,認可了她的話,“我來見識一下外國豪奢的富婆生活。”
“回來了?吃了嗎?”
“哇,這就是那隻小黑貓嗎,真可愛!我可以摸摸嗎?”
“我給你帶了喜糖,放在你的書桌上了,你先把禮盒收起來,我給你裝了好多巧克力糖,和彆人的不一樣。”
“學姐……”安虞柚收拾的東西立馬停下了。
“彆彆彆,”喬麗潘擺擺手,“不要這麼客氣,咱倆什麼關係,學姐學妹、好朋友,不用分的那麼清的,對我來說隻是一點兒糖果,反正都是送人,留下的自家也吃不完,還省點事情呢。”
小黑貓還算給喬麗潘麵子,雖然沒有讓她摸,但也沒有亮爪子更沒有伸爪尖尖,隻是嗅了嗅她的味道,繞著她走了兩圈,隨後便開始“巡視領地”。
“學姐姐姐的結婚順利嗎?”
“不太順利。”
安虞柚順口一問,沒想到喬麗潘還真的露出了苦惱的神色來。
她動作一頓,馬上扭頭看去,仔細地觀察學姐的麵相,這一瞧,還真讓她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怎麼學姐的麵上多了一分極其隱晦的晦澀之氣?
這晦氣怎麼落到身上的?
“害,你彆提了。”喬麗潘擺擺手,沒注意到安虞柚不動聲色的觀察,隻是沒忍住在那裡吐槽,“那男的,我的準姐夫,馬上要結婚了,還真的就暴露出問題來了。”
喬麗潘的姐姐叫做薑如月,隨父姓薑,不過從小到大兩姐妹的待遇都沒什麼差彆,甚至因為喬麗潘是小的那個,又天生長得很是漂亮,特彆討人喜歡,喬麗潘還得到了不少額外優待。
像是頭胎的時候,他們還沒什麼經驗,第一次當父母,很容易出一些小問題,像是教育的力度等等。
薑父當初就打過大女兒,因為大女兒的成績下滑和早戀問題,那時候連薑母都沒站在女兒這邊,到了喬麗潘的時候,彆說是挨打了,她拿著彆的男生寫給她的情書回家“炫耀”,都沒有被怎麼樣,薑父還說她是傻妞,薑母就回答說傻人有傻福。
喬麗潘自述這段黑曆史的時候說,自己當初確實挺傻逼的,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炫耀,而且談戀愛耽誤人,費錢費力費時,尤其耽誤她上分。
男友比她還菜,她恨不得把人罵個狗血淋頭分分鐘拉黑,男友比她厲害,真的勇士不需要被帶妹,打遊戲就是要享受自己上分的過程,於是喬麗潘順利變成寡王。
和她這種“坎坷”的戀愛路程不同,喬麗潘的姐姐薑如月就是那種雖然從事事業並不願意放棄,但在家庭和愛情觀念上仍比較傳統的類型。
她的男友和她在高中相識,並不同班,大學之後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異地戀情,喬麗潘所在的專業比較特殊,是前兩年在國內,後兩年出國去姊妹學校做交換的學製,拿的是兩邊的畢業證書。
他們在國內談了兩年,在喬麗潘出國後也沒有分手,畢業後喬麗潘歸國,男友也入職了一家私人老板開的中小規模公司,是一名公司審計,不過後來跳槽了,到了薑家的公司。
薑家的公司其實是個大廠,主要做的就是棉花相關的產出,一共四五百員工,審計兩人會計兩人。
薑如月打一開始就是自家的管理層,不過她學的是設計那塊,現在乾了三年多,是眾人口中的女強人“小薑總”。
“我對這些沒興趣的,家裡會給我分一些東西,大概就是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廠子‘股份’,當然我家是沒有上市,隻是個大廠子啦。”喬麗潘輕鬆地擺擺手。
“總之呢,就是這男的,準姐夫,和我姐認識了十年多,談了七年的戀愛,一直以來表現都很好,但他家境確實挺普通,我們也是才知道,原來他家是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安虞柚不太理解。
喬麗潘的準姐夫叫做金田雲,之前一直說的是他們家是京城本地人,結果後麵他們才知道,金田雲其實是中學的時候才轉學過來,參加了京城的中考才拿到了本地高中和本地高考的資格。
“他們家其實是農村人,京城附近沒種地的了,是於省本地的,家裡一姐一弟,有不少土地,但為了能讓他混上京城的戶口,他爹媽把老家的地賣了很多很多,然後又把家裡的兩棟自建房賣了,還讓在本地嫁得不錯的姐姐補貼了不少,湊了三百來萬吧——十年多前的價格了,然後又在當地貸款了一百多萬,才在京城買了房子,把他和他媽媽的戶口簽了過來。”
“欸?!”安虞柚一愣,其實心裡想的是金家應該也沒那麼窮,當然和富庶的有公司有廠子的本地人薑家不能比。
“到現在,他們家裡的貸款才還清。”喬麗潘長舒一口氣,“那房子還有他媽住著,未來可能他爸也會過來,我姐嫁過不去不就是伺候公婆嗎?”
原本,金田雲家裡說的是有一套單獨的房子,可以讓他們小夫妻居住。
這樣一來,好脾氣的薑家人看在大女兒實在喜歡他,不願意分手再找的份上,也算是能夠接受了,他們家有錢,不圖對方家裡多麼殷實,但要對他們女兒好,人也得實在。
可一個能撒謊瞞上這麼多年,甚至私下哄著薑如月先領了證,才開始辦酒席的親家,怎麼可能實在——這種女婿肉眼可見的不是個好選擇。
“我姐感覺還好,我都不明白她在商場上的精明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就覺得他是個好選擇,不願意離婚,但我和我爸都反對,我媽是不讚成不反對。”
現在的主要矛盾就是金家原本答應的單獨給小夫妻居住的小屋沒能實現,他們兩個六七十平的房子都湊不出來,金田雲事業上賺的也是沒有薑如月多的。
於是,薑父就講,既然如此,為了女兒和以後生活不降低品質,那他們家的陪嫁肯定會減少,湊著男方家的條件和聘禮給,但是會給女兒一套隻寫薑如月名字的大平層房子,兩百多平一點,地段也不錯,離上班的地方也不遠。
兩夫妻住進去這套房,就當是新房了,男的占了大便宜,女方這裡出力不少,所以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先和薑家姓,意思以後薑如月婚後賺到錢財的一半以及她能從薑父那邊分到的財產都分給這個孩子。
金田雲還沒說什麼,金家的長輩立馬不樂意了——
“其實我那準姐夫也是不樂意的,但他雞賊,不吭聲,就讓他媽媽說話,他媽媽還說會給我姐伺候月子帶孩子,會幫他們料理家務,不會委屈他們什麼什麼,說的天花亂墜也沒用,我家、我姐家也都不需要這個,他們能請保姆能請月嫂能請鐘點工能請家庭教師,用不著家裡老人辛苦。”
以薑家的底子,是能夠請到一些質量比較高的月嫂的。那種學曆高、人能乾、會說話高情商、人踏實乾活老實的月嫂和保姆供不應求,壓根不會流入市場,搶得厲害,薑如月自己聯絡不到,薑父也會為女兒籌謀。
薑如月是這般,喬麗潘也是這般,隻不過喬麗潘現在一點都沒有成家立業的心思,寧願當個幸福的單身米蟲。
“然後……”安虞柚眨眨眼睛,又盯著喬麗潘觀察了一會,“你們吵了?”
“那可不,吵得可厲害了,金家不樂意,我姐觀念傳統不想變成二婚的不想離婚,金田雲當麵說得好聽背後繼續慫恿他爹媽,要不然就是乾脆失蹤或做啞巴,我家也不樂意,我爸和他們和我姐發了好幾次火了,我也幫著吵了幾次,後來因為我噴得太猛,我媽怕金家二老心臟病犯、血壓上去爆表,硬是把我拉走了。”
說著,喬麗潘還嘖嘖兩聲,似乎有些意猶未儘。
“要我說,他們要真犯病的,那必是報應,還有渣男,狗屎的姐夫,呸,爛小雞的玩意!三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真當我們稀罕他了。要不是我們家都好脾氣,不興那種報複,我恨不得直接讓我姐或我爸把他開了,切。”
安虞柚見識過她打遊戲時候的厲害。
那不僅是按鍵飛快,劈裡啪啦一串串的懟,嘴上也沒有停過,並且嘴裡說的和手上打字的都能是不同內容,懟人特彆厲害,所有委屈從不過夜,隻有對方憋屈到下線的程度。
不過在現實生活中,喬麗潘還是比較克製的,尤其是大家都在一個屋子裡頭,喬麗潘家裡雖然有錢,但她也沒有任性隨意到讓她和舍友吵幾架之後搬出去單獨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