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二合一) 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2 / 2)

兩人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著,才深入一點,沈綏淵就忽然停了下來。

走在後麵的嚴言也跟著停下,就見“沈霧”再次彎腰,從河底撈了個東西出來。

那東西臟兮兮的,泛著點綠,但大概可以看出來是個偏圓的東西。

沈綏淵彎下腰,仔細地清洗了一下,將纏繞在上麵垃圾和覆蓋在上麵厚厚一層的青苔洗乾淨,還沒洗徹底,他們就認出來了這是個什麼。

嚴言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沈綏淵倒是沒什麼感觸。

一個頭骨而已。

他漫不經心地將頭骨擺在了旁側,看了看:“這大小,應該是個孩子吧。”

嚴言都出聲了,他冷冷道:“這個直徑,除非骨架特彆小,不然隻能是嬰兒的頭骨。”

察覺到他聲音裡暗含的驚怒,沈綏淵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自己大概是要裝一下的。所以他學著沈霧說話的語調,有些悲憫道:“嬰兒啊…結合我們做的夢,這個村恐怕是有不少棄嬰事件。真殘忍。”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單純棄嬰,還是玩什麼“祭神”那一套了。

而沈霧評價沈綏淵的演技:“哥哥,你進步了。”

沈綏淵稍揚眉,還沒說什麼,沈霧就又輕歎了口氣說:“嬰兒的頭骨、棄嬰、男人變女人……哥哥,我可能知道這背後有個怎麼樣的故事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感染種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病變區的特性嗎?”

沈霧接觸病變區、接觸這些東西還太少,對他來說,就算用再多聰慧,沒有經驗也還是會留下太多疑惑。

沈霧輕聲開口:“言哥,我想這可能是一個有關拋棄女嬰的故事。”

這個社會對女性並不公平。

在沒有立法前,隨著現代醫術的進步,B超可以看出男女。也正是因此,頭幾年出現了好多隻要檢查出是女嬰,就會進行流產的情況。後來國家因為這個立法不允許胎兒性彆鑒定,看似好像是為女性博一條生路,但當年計劃生育隻允許生一胎時,如果頭胎是女兒,再生一個男孩,罰款會少很多;如果頭胎是兒子,再生一個女孩,罰款就很高了。

而且在當時,有很多人家隻要生出了女兒,就將她們丟掉。這也就是棄嬰。也正是因此,國家後來又立法不得遺棄嬰兒,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是犯了遺棄罪。可抵不住鄉下這種還有職業接生婆的僻壤之地。

一個女嬰,一個小紅包就可以封口解決。

嚴言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他垂眼看著被擺放在石頭上的頭骨,他嗓音冷沉:“我來時查過王家村的人口。屬於王家村戶口的年輕女孩子是少數…這都3121年了,這些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沒有改變。”

“城市裡會好很多。”沈霧彎下腰拿起那枚頭骨,又將其放入了河底,隻是這一次他把幾塊石頭掰開,將頭骨放在泥沙上,再拿石頭壓住:“但也隻是對比起鄉下的好很多而已。”

沈霧看向已經隱約可以看見的山洞,輕歎:“也不知道這座孤山究竟埋了多少女嬰。”

兩人繼續往前,沈綏淵沒再告訴沈霧這條河裡究竟還有多少屍骨。

他們順著河走到洞穴入口時,就覺一股陰寒之氣從裡麵傳來,沈綏淵倒是不怎麼怕冷,但沈霧的左眼還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所以沈綏淵抬起右手覆了一下左眼。

嚴言:“?”

沈綏淵:“沒事。”

他稍頓,呢喃了句:“這裡麵很香。”

沈綏淵在說完這話後,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聲,惹得嚴言多看了他一眼。

這山洞入口很狹窄,就算一個人一個人的通過,無論是沈霧還是嚴言都得彎腰才進得去。窄到他們都得懷疑一下走到裡麵會不會乾脆沒有路了。

“你走前麵還是我走前麵?”

嚴言給了沈綏淵一個聽他的的眼神。

於是沈綏淵懶得僵持,直接彎腰進去。進去後的路也沒有多寬敞,他弓著脊背都幾乎是貼著洞壁在走,但沒走幾步,沈綏淵撐在上頭摸索的手就摸到了偏軟而光滑的東西。

他直接摸出王載留給他們的手電筒,照亮洞穴的瞬間,奇異的一幕也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就見前方不遠密密麻麻地鋪滿了蘑菇,無論是上麵和左右兩側的洞壁,還是河水裡,都長滿了蘑菇。

這些蘑菇和尋常菜市場上見到的蘑菇長相都不太一樣,菌蓋倒還是傘狀,但厚而肥大,呈粉紅色;菌環是暗紅色的,細長且根根分立,像是一件一根根細線做成的披風包裹著,隨風而動。更重要的是,這些菌菇的菌托乍一看就像是一張驚恐扭曲的人臉。

沈綏淵和嚴言站住腳,嚴言甚至第一時間呼吸都屏住了。

這層層堆疊的奇異蘑菇將整個洞穴都堵得水泄不通,現在他們要考慮的根本不是什麼前麵還有沒有路,而是要怎麼走。

因為都不需要說,沈霧和嚴言就都知道,這絕對是感染種。

感染種不僅僅是人被感染X病毒後病變出來的“怪物”。

隻要是生命,甚至是單細胞生物,X病毒都不會放過。所以感染種隻是一個囊括的說法,並不特指人類病變後的怪物。

尤其沈綏淵還在腦海裡問沈霧:“寶貝兒,我可以吃麼?”

沈綏淵想吃的,那多半就是感染種沒跑了。

但沈霧抿抿唇:“你吃生的嗎?”

總感覺不乾淨。

沈綏淵無奈:“我的火也燒不熟,可能還會讓它們變得更強。”

沈綏淵那句“至少它們現在還沒有什麼異動,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蘑菇”還沒說出口,身後的嚴言就忽然一動。

嚴言攥著手裡的小刀一擋,將一根細細的紅線擋下,但紅線卻也順勢纏上了他的刀身。

那根線細若魚線,如果不是紅色的,根本看不出來。

但就是這麼細的線,直接將嚴言整個人往前麵斜側方帶出了一大截,還是沈綏淵反應夠快,在沈霧一聲急急地催促下用戴著手套的右手拽住了嚴言,嚴言才沒有直接飛進蘑菇叢裡。

嚴言也感受到了“沈霧”的力氣究竟有多大。兩方角力,痛苦的是他中間這根“繩子”。

嚴言皺起眉,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硬生生被扯斷了,還是沈綏淵將他用力往身後一拽,然後鬆手,借著這個空檔用右手拽住了那紅色的、來自菌環上的菌絲。

嚴言甚至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動作的,就見那根菌絲直接斷裂,他也得到了解救,但重點不是這個,而是……

“沈霧”直接將其送到了嘴裡,咀嚼了下,輕喃著,像是在跟誰說話:“有點甜。”

嚴言搓了一下自己生痛的手臂和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就見數不清的紅色菌絲就像是網一樣朝他們湧過來,不僅僅是空氣中,就連水底都有紅色的菌絲如蛇般湧動,以一種尋常人根本沒有辦法反應的速度衝過來。

而與此同時,沈綏淵摘下了自己右手的手套,他已經逐漸變得長了點、開始泛黑的左手指甲稍用力,劃破了右手手腕。黑紅色,甚至還透了點灰的感覺的血從傷口處流下來,先是第一滴滴進了河水裡,那些隻差分毫就要纏上他們菌絲直接當場在河水裡湮滅。

隨後沈綏淵抬手一揮,血珠四散的同時炸開成血霧彌漫了一片,將整個洞穴填滿,他們的視野也如同覆上了一層黑灰色還帶點紅的薄薄紗網。

那些菌絲全部被侵蝕消失,但蘑菇們隻是在顫抖,並沒有就這樣“退去”,而淒厲的嬰啼聲也在山洞炸開,無形的音波攻擊直衝兩人的天靈蓋而來。

沈綏淵都皺緊了眉頭,還是嚴言拉下了自己的口罩,衝著聲音來源張開嘴厲喝了聲:“閉嘴!”

聲音瞬間戛然而止,沈綏淵和沈霧也看見了嚴言口罩下的模樣。

老實說,嚴言是屬於有點愛豆長相的,但他的嘴巴像是被人橫著劃過一刀,傷口長到貫穿了下頜線的兩頭,然後又留下了縫針的痕跡。

嚴言眉眼低冷,絲毫不在意地將自己的口罩重新拉了上去。

但沈霧注意到了他臉色有些發白:“哥哥,他的病變值應該上升了不少。”

沈綏淵心神稍動,沈霧提醒:“哥哥,你不能故意讓他變成感染種然後吃掉他。”

沈綏淵:“……”

他低哂一聲:“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個形象?”

沈霧誠懇:“是。”

沈綏淵輕嘖:“那你也太不信任自己了吧?”

“在這方麵我確實沒有辦法信任。”沈霧嘟囔:“哥哥你覺醒了異能後,麵對感染種就總是有點拉不住。”

沈綏淵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冤枉的:“我哪次沒有問過你?”

“問我和能拉住是兩個概念。”

“…行。”沈綏淵無奈:“那你說要怎麼樣?”

沈霧認真地跟他約法三章:“不要隨便對異能者下手,尤其是異管局的。大家一起出任務,能幫就幫,哥哥你不要像剛剛那樣非得我開口才動手。”

沈綏淵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如何,沈霧知道。

但他現在覺醒了異能,沈綏淵可以隨意地操縱身體,想要融入這個社會、融入人類,就得成為同伴。

“你多學學我。”

最後沈霧輕聲說:“不要露餡。”

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沈綏淵的存在。

沈綏淵能夠感覺到沈霧想藏著他的意圖,畢竟如果不是這樣,沈霧完全可以告訴所有人他是人格分裂,覺醒異能的是他。

但他對沈霧的做法沒有懷疑,甚至連半點疑問都沒有,沈霧不想讓彆人知道他,那就不知道好了。

他會扮演好沈霧的,反正他本身就是沈霧。

“好。”沈綏淵說:“我在努力了。”

沈綏淵右手的傷口自動愈合,血也一絲都看不見,但他還是記掛著主人格的潔癖,彎腰撈起水洗了下,才偏頭看向眉眼淡漠的嚴言,用沈霧慣用的溫和語調問:“你沒事吧?”

嚴言搖頭,用手勢示意周圍的這些蘑菇。

知道他是問自己這些要怎麼處理,沈綏淵掃了一圈,掩在眼罩下的金色豎瞳閃爍著危險的光,他細長的舌尖掃了下自己的鯊齒。

還不等他動,下一秒,蟄伏在這裡麵的感染種就從蘑菇叢中現出了身形。

它的“頭發”是粉紅色的菌蓋模樣,底下的人臉看上去有些扭曲,不太能辨彆出五官,身軀被蘑菇叢簇擁著,也像是蘑菇叢形成的身體,因此它就像是從黑暗中“坐”起來一樣,那擠在蘑菇叢裡的腦袋驟然出現在沈綏淵他們麵前。

它出現的刹那,沈綏淵的喉結就很明顯地滑動了下。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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