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霧在腦海裡的聲音都還有些顫抖:“你為什麼剛剛不出來?”
“損耗有點大——我是指使用異能。”沈綏淵怕他誤會, 解釋的時候還再解釋了下細節:“我現在都是強撐著在用異能。”
沈霧握著刀柄的手稍微鬆了鬆:“外麵那些追我們的、攔我們路的是感染種嗎?”
沈綏淵嗅了下:“是。”
他舔了舔唇:“讓司機開慢點。”
沈霧現在委屈著,甚至還陷在害怕失去沈綏淵的恐懼中,沒心情糾正沈綏淵的話, 甚至都沒注意到:“噢。”
沈綏淵見他沒有和他“爭執”,就知道他還在情緒裡, 不由得又在心裡歎了口氣,同時卻又莫名升起了令他無法理解的點點竊喜。
沈霧跟圖照說了,圖照遲疑著鬆了鬆油門:“你…沒事吧?”
沈綏淵懶得搭話, 在圖照驚恐的視線下降下了車窗, 一把掐住了追上來還要拍窗的感染種。
這個感染種很特殊,長著一張嘴角和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笑臉,但脖子卻斷掉了半截, 沈綏淵再這麼一掐, 最後隻有一個頭被撈進來了。
圖照還沒有什麼反應,沈綏淵就先用兩隻都已經變成金色豎瞳的眼睛冷冷掃了一下他:“閉嘴, 好好開車。”
然後下一秒,沈綏淵直接露出了自己可怖的鯊齒, 一口咬下去。
餓。
現在的沈綏淵, 根本不在意什麼味道又或者什麼口感。從靈魂深處升騰起來的饑餓感, 讓他快要在這一刻瘋魔,恨不得現在直接衝出去吃個痛快。
沈綏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食後, 並沒有感覺到一點飽,但至少他現在不是在壓榨自己使用異能了。
所以沈綏淵直接讓圖照停車。
圖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然而“你確定”都還沒問出來, 就在沈綏淵舔舐自己唇上沾著的一點血漬的動作中咽了回去。
講實話,那一瞬間,圖照是覺得“沈霧”會把自己也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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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凝市某處公寓。
千誠剛鎖好門, 一道紫色的電就衝著他而來,他麵色不改,背後豎起一道泥牆擋住:“唐用。”
他輕嘖:“看樣子你們早就安排好了。”
藏在暗處的唐用撇了下嘴,摘了自己的帽子,那頭紫色的頭發暴露在空氣中:“是啊,你今天不可能出去。”
千誠很清楚,大家同為乙級異能者,誰也不能把誰怎麼樣。所以新人類方的目的很明確,隻是拖住他們,不是要擊殺他們。
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而被攔住的不僅僅是千誠,還有組織了人手要去箱凝市支援的青梔。
察覺到空氣有點緊壓的瞬間,青梔手腕上的藤蔓就立馬形成了一個保護盾將他們護在其中,青梔掃了眼不遠處坐在牆頭上晃著腳的小女孩,瞳孔抖了下——
這張臉,異管局每個人都認識。
她隻有十一歲,但她是異管局的超S級危險通緝人物。
甲級異能者,空。隸屬於新人類,異能【空氣】。在目前已知的所有異能中,是除開十大異能以外排名很靠前的了。
嚴言摘下口罩,一聲嘶啞的“破”出口,卻沒有任何功效。
青梔心頭一緊,是空隔絕掉了聲音嗎?還是……
根據內網資料,隻要能夠看見空,就一定可以看見另一個超S級危險人物——
少年從旁側的柱子後麵轉出來,他戴著口罩和帽子,聲音也用變聲器進行了處理:“青梔,得麻煩你乖乖待著了。”
律,甲級異能者,隸屬於新人類,異能【規則】。
他的異能,可以讓嚴言…甚至是一定範圍內,所有在他等級之下的異能者短暫地失去異能。
“為了攔我派出兩個甲級。”青梔放鬆下來,無奈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你們看得起我。”
律語氣平淡:“畢竟你的實力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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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感染種雖然外表看上去和人很接近,但也因此屬於無等級感染種。沈綏淵殺它們就如同切白菜一樣,可也就是因為這樣,把所有追著他們不放的感染種都吃掉後,沈綏淵依舊沒感覺到半分飽。
不過至少他能夠維持住異能了。
沈綏淵重新打開車門,在圖照驚懼夾雜的目光下掃了眼自己指甲縫裡藏著的血垢,隨口問:“有水麼?”
圖照顫顫巍巍地從手套箱裡遞出一瓶礦泉水。
沈綏淵接過後,又想起沈霧教的:“多謝。”
他低頭就蹲在路邊洗手,等確定沒一點血了,才喊沈霧:“好了。”
然而沈霧鬨了脾氣,不肯出來:“你用著吧。”
聽出他聲音裡的委屈,沈綏淵有些無奈,低聲哄道:“我錯了,下次怎麼樣我都會應你。”
“……我沒有怪你。”沈霧還全是後怕:“哥哥,我就是害怕。”
沈綏淵看看還受自己掌控的左手:“怕什麼?”
他語調隨意又帶著點慵懶:“我就是你,我不會離開你的。”
“可你現在有了異能。”
沈霧悶悶不樂道:“如果有一天,你的異能解鎖了新的能力,你可以從我這分離出去了…怎麼辦?”
沈綏淵輕哂:“寶貝兒,我覺得你需要明確一點。人格分裂就是靈魂分裂這種說法是你猜的,也隻是理論,沒有證實。我反正是不信你一個靈魂分裂成了兩個靈魂這種說法,我們不僅是一具身體,還是一個靈魂,我不可能和我自己分割。明白了嗎?”
沈霧噢了聲,又嘀咕:“是你說我開光嘴的,說什麼靈什麼,現在又不信了。”
沈綏淵拍板:“就這個不信。”
明明是主人格害怕副人格會獨立出去,可說到最後,就變成沈綏淵用寒涼的語氣警告:“寶貝兒,我什麼都可以依你,但你不能因為我是異能者嫌棄我,想要把我隔出去做回普通人。聽清楚了麼?”
沈霧有被他凶到。他本來想裝下委屈,讓沈綏淵好好說話,可到底還是壓不住那詭異的愉悅和滿足,乖乖點了頭:“嗯。”
沈霧也終於願意出來了,沈綏淵左邊視角缺失的瞬間,他就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左臉,滿意地說了句:“乖孩子。”
沈霧:“?”
他心說真要算其實我比你大。
畢竟沈綏淵是在沈霧六歲時才分裂出來的存在。
沈綏淵起身,漫不經心道:“我聽見了。再說是你自己喊我哥哥的。”
沈霧理直氣壯:“因為當哥哥的要承擔很多。”
“哥哥。”他輕聲:“你要保護我一輩子的。”
“嗯。”
沈綏淵勾勾嘴角:“理所當然的事。”
沈綏淵重新上了車,大概是因為沈綏淵現在周身縈繞的氣息沒有那麼可怖了,所以圖照沒有那麼懼怕了:“我們現在是……?”
沈綏淵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山:“去那。”
圖照發動車子,到底還是沒敢再問為什麼去那。
沈綏淵盯著那座山,舔了下自己的鯊齒。
沈霧嘀咕:“有這麼香嗎?”
沈綏淵:“你餓到不行的時候,聞一個饅頭都是香的。”
倒也是。
車子在山腳下停下來後,沈綏淵沒有第一時間下車。
因為在山路入口,停著一台花轎。農村夜色很濃,今晚又沒有星月,沈霧和圖照都隻能勉強看出來花轎的輪廓還有站在花轎前後負責抬轎子的人形輪廓。
至於要不要掉一下車頭用遠光燈照…嗯,沈霧覺得最好不要。他覺得自己是有點怕這些的。尤其沈綏淵在腦海裡跟他說:“那些不是人。”
沈綏淵說這話時,恰好起了一陣陰風,吹出了呼呼的聲音。沈霧打了個寒顫:“感染種嗎?”
沈綏淵確定是感染種:“嗯。不過長得很奇怪,臉很白,兩邊卻有兩個大紅圓圈……”
沈霧瞬間就有了畫麵:“彆說了!”
沈綏淵:“?”
沈霧嗚咽了聲:“哥哥,這是恐怖片標配畫麵啊!”
沒看過恐怖片的沈綏淵頓了頓:“抱歉。”
他打開車門下車,搶占了右眼的視野,不讓沈霧去看:“交給我。”
然而他才出現,那橫在山路麵前的花轎就瞬間調轉了方向麵對他,一個穿著黑紅色中山裝、麵上兩坨大腮紅的“男人”衝他伸手:“新娘子請上轎。”
沈綏淵:“?”
他輕嗤,伸手就要將它的腦袋擰下來:“喊誰新娘子呢。”
沈綏淵的手伸的速度不慢,帶著破風的勁道,對方就如同僵屍摔一樣猛地往後一仰躲過了他這一招後,後背並未著地,而是腳跟一轉,避開了沈綏淵的手臂站直,嘴裡還是重複著那句機械的話:“新娘子請上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