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用。”
她清清冷冷地開口喊了句。
唐用手裡握著一個巨大的電球,雨天對於他來說反而有加成buff,畢竟水能導電:“我斷後。”
他是已經動了殺念了,沈霧顯然也覺察到了,他往下一瞥,沒有刻意加大的聲音,按理來說該被這些嘈雜的噪音給淹沒,卻還是清晰地傳到了唐用的腦海裡:“唐用,我說過不許殺人。”
離也聽見了。
隨後就見唐用眼裡燒著的“火”跳動了一下,最終他還是收了那千誠真不一定能擋住的電球,改成了電網。
他想討好沈霧,當然要按照沈霧的要求行事,不然會給沈霧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這樣就得不償失。
然而就是這一瞬的遲疑和切換,就讓唐用錯失了最好的離開的機會。
先是【爆破】用異能直接迎上了唐用丟出來的電網,兩方異能相撞,直接迸發出更大的火花,異管局這邊又有個異能者的異能是【阻隔】,也就是可以將爆炸的餘波擋下,離隻能用冰去擋,致使他們丟失了一瞬的視野。
就是在這一瞬,季酌的異能【鎖鏈】出手,直接纏住了唐用。
他隻是丁級,其實不能拿唐用怎麼樣,可能拖延一秒,對於異管局的其他人來說也足夠了。
在唐用要用電直接反擊季酌時,季酌就先撤回,跟著而來的是黏稠的泥,像是柔軟的鬆緊帶,直接將唐用整個捆住,還有左黎的一個針對唐用的“定”字。
唐用跟千誠是能五五開,偶爾還可以□□,他六,千誠四,畢竟千誠的異能在排行榜上弱唐用不少。
可麵對甲級異能者,尤其左黎這樣的異能者,唐用就沒了辦法。
離撤掉冰牆後看見這一幕,毫不猶豫地就出手,漫天的冰刺凝聚在空中,三米範圍內,被覆蓋得密密麻麻,偏偏這個時候,沈霧頭疼地出聲:“不要弄出人命。”
離頓住,就聽沈霧的話挑不出一點問題:“畢竟是森鑫企業那邊把我們帶進來的,要是弄出人命異管局責怪他們,以後就算他們欠了人情,也不願意幫我們了。”
這話說得沒有任何問題。
離回頭看了沈霧一眼,“沈霧”衝她稍偏了一下頭,一雙眼睛出現了左右不同的神色,離就知道,沈綏淵也“在線”。
回想起出發前先生說的一切聽沈霧的安排,離隻能冷漠地收了手,隻是落了冰棱去幫唐用。
但這根本不起效,青梔他們也知道留沈霧他們所有人是留不住的,不如乾脆抓一個。
青梔的藤蔓衝著唐用而去,既是幫忙擋了一下冰棱,也是封鎖了唐用最後的退路。
楊心雨在直升飛機裡和對麵的左黎對上目光的那一刹那,就有點發怵:“小沈,我們還不走嗎?”
沈霧沒答話,說話的是沈綏淵:“我要控製直升飛機,沒法讓主人格替換位置,隻能放棄他。”
楊心雨愣了下,離最終也改變了攻勢,轉去掩護他們撤離。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沈霧是故意舍棄唐用的。
所以在回到基地後,離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於知:“先生。”
於知輕聲:“我都知道了。”
離頓住,沒說話。
於知給她倒了杯熱茶,這種天氣,其實離儘量少用異能比較好。她在這種天氣用異能,可能會導致她的體溫失衡,因為她每次用異能時,自己的體溫都會下降不少,用得時間過長,體溫就像是死人。
離接過,低聲道謝。
於知又緩緩道:“唐用受了那次傷後,異能就愈發不穩定了,我勸他克製點,他也不太聽得進去…哎,定時炸彈。”
離明白了於知的意思,於知又問她:“你有點難過?”
“……隻是有點生氣。”離實話實說:“因為他在明著戲耍我們。”
於知聽到這話,垂了垂眼,莞爾:“還有吧。”
離稍頓:“雖然唐用是個蠢丨貨,但我和他搭檔了很多年。”
那麼一點朋友的情誼,她也是有的。
於知溫聲道:“離,你和唐用本就不是同路人,以他的行事作風,就算今天不這樣,明天也會掉進另一個坑,現在我們如履薄冰。小霧…他始終還是有些任性,但他是我哥嫂唯一留下來的孩子……”
他流露出悲哀的神色來,叫離的那點情緒瞬間就消散:“先生你就是太溫柔了。”
於知無奈:“是你對我濾鏡太重,我手上也沾過不少血腥。”
離:“可先生那也是為了我們。”
於知笑笑:“那你仔細想想,他今天做的這些事,真的對我們就沒有一點好處嗎?”
他漫不經心道:“唐用…多少是有點輕狂了。”
想想這段時間唐用和沈霧走得近,但卻被沈霧丟在了箱凝市,這件事要是在他們“白神”間傳開會引起怎麼樣的議論……
離皺眉:“可我不覺得他故意來這一手是為了震懾大家,不讓他們的心浮躁。”
於知稍偏頭,語調溫和,諄諄善誘:“那你覺得他做這些得到了什麼嗎?”
這麼明目張膽地折掉一個唐用,除了猜疑他什麼都得不到。
於知漫不經心道:“再說唐用之前就留過血樣在這兒,小偶可以複製他的異能。我不覺得他不知道。”
離動動唇:“…的確。”
於知彎彎眼:“他其實比你們想象得都要在意新人類的,畢竟當年可是他逐漸將我們的理念定下型,是他給予了實際的支持,讓新人類論不再是空談。隻是小霧他從小就有點惡劣,喜歡惡作劇。”
離沒說話,於知又道:“你這一趟也辛苦了,這些天應該沒有彆的事了,多休息休息吧。”
離說好,於知再示意她:“茶可以喝了。”
離握著茶杯,仰頭喝掉了這杯到這時溫度剛好的茶水,胃都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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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現在肯定在忽悠路青。”
沈霧把楊心雨給寧歸晚送到了實驗室後,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綏淵自他背後出來,環住他的腰身,同時也是伸手摁住了他拿冰箱的牛奶的手:“熱一下喝。”
沈霧嘀咕:“我知道的。”
沈綏淵輕哂:“我不出來你就會故意喝了,然後可憐兮兮地喊胃疼,叫我給你揉。”
沈霧睜大眼:“我哪有!”
“你是沒有,但你是這麼想的。”沈綏淵把牛奶放在灶台上,用自己剛拿過牛奶所以還有點冰的手去捏住了沈霧的下頜線,掐著沈霧的臉,好像在強迫主人格扭頭看他一樣。
沈綏淵對上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看著沈霧滿臉無辜可憐,手上的力道又忍不住重了些,惹得沈霧抿了抿唇,腮肉也往外鼓了下,恰好更加往沈綏淵的虎口送。
沈綏淵終究是按捺不住,在熱牛奶前,先低頭去親他。
他從一開始就吻得很重,但最初的窒息感是因為沈霧的記憶使得他太過緊繃帶來的。幻感出來的鐵鏽味瞬間彌漫,叫沈霧感覺自己鼻腔都充斥著這個味道,還有沈綏淵的氣息。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放在了灶台上坐著,才跟沈綏淵平視,沈綏淵幾乎是追著他吻,又不像之前那樣會將他扣在懷裡,非得把他抵在了牆上,才用一隻手墊在他的腦後,叫他仰起頭,把這個吻加得更深。
他被掃蕩著,沈綏淵就好似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半靈魂,一處都不肯放過。
察覺到他又想用異能,沈霧給了記起不到什麼威脅的精神衝擊,喚醒了沈綏淵的一點理智,也給自己換回了呼吸的空間。
他雙眼茫昧,即便被沈綏淵的陰影籠罩著,泛著水光的眼和多了抹色彩的眼尾還是那麼的蕩魂攝魄,叫沈綏淵嗓子發緊,在空氣中都找不到自己的氧氣,想要再追著沈霧討要他的呼吸。
但沈綏淵終究克製住了,他垂首抵著沈霧的眉心,鼻翼和沈霧的貼著,兩張完全一致的臉就像在照鏡子一樣,隻是神色有所不同。
沈綏淵繼續十分鐘前的話題:“寶貝兒,我就是你,你覺得我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
沈霧抿抿唇,想退,卻無路可退,最後隻能乖乖承認:“因為我知道哥哥你知道所以我才這麼乾的嘛。”
沈綏淵一定會出來阻止他的。
沈綏淵低笑,哪裡不知道沈霧真正的意思,就像他喜歡沈霧主動一樣,沈霧也喜歡他主動,他們是一個人,他們有太多太多的相似點了。
“那要怎麼辦?”
他們都想彼此主動。
沈霧認真地想了想:“那要不哥哥你主動一天,我主動一天?”
沈綏淵被他逗到,心軟得不行,哪怕不是不懷疑這是主人格的計謀,畢竟隻有他知道,他自己切開就是個黑的,可他也依舊要往下跳。
死在裡麵都心甘情願,甚至還覺得甜,覺得光榮。
反正是自己給的,什麼都是好的。
沈綏淵親了親他還紅腫著的唇:“算了。”
他語氣無奈,也全是寵溺:“還是我來吧。”
他撚了撚沈霧的左眼,指腹壓過他細長濃密如鴉羽般的眼睫。
明明他們什麼都是一樣的,可他卻總覺得主人格更好,方方麵麵都更好:“誰讓我那麼愛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