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謀娶 白清溪 16797 字 9個月前

話音未落,周叔便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妥……

寧寧能夠擺脫和親,便是天大的喜訊。

能夠不去韃靼和親,寧寧嫁給齊微明也罷,嫁給太子也好,性命攸關的事,又怎麼能輕易用“變心”來評判。

隻是溫凝忽然說出“嫁給太子”四個字,實在是有太大的衝擊力,他隻覺得心臟猛地一縮,麵前這可愛至極的、他們看著長大的小寧寧仿佛下一秒便要被狼給叼走了。

齊微明作為寧寧的青梅竹馬未婚夫,雖然名滿京城,是個不錯的翩翩君子,卻也曾被他們挑剔詬病許久。

這麼多年,他們總算是接受了寧寧將要嫁給那個小子的事實,可那拱白菜的豬又突然換了一個!

縱使是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周叔……也難以這麼快就接受現實。

“……”溫凝想要解釋,可還未來得及開口,周叔就已經帶著幾l分愧疚道,“不過叔叔不是這個意思,太子他一表人才,也是不錯的成婚人選,你若是喜歡,嫁給他也不錯。”

“但是……”周叔陡然間話鋒一轉。

“但是溫將軍將你托付給我們,我們便要為你的幸福著想。”周叔還是忍不住想絮叨。

“太子是如何與你說的?你與他感情如何?他可有欺負你誆騙你?他人品如何,對你好不好?可會將他在朝中舞弄權術的心機用來對付你?”

周叔越說,自己內心越是焦慮,越是不放心。

“周叔不必擔憂,我抽中天命簽,準備嫁給太子……這些事,都是我與太子殿下商量好的。”溫凝見他越說越擔憂,趕緊解釋道,“他幫助我脫離險境,我助他一臂之力,這是等價的合作。”

周叔這才反應過來,“他用此來逼你與他成婚?”

“不是。”溫凝趕緊搖頭,趕緊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與周叔解釋了一遍,“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與叔叔們商量,我思前想後,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此事涉及叔叔們,我本無權做決斷,隻是那日事急從權,若是叔叔們不便做那些有助於太子的事情,我可以另想辦法,用彆的方式彌補他……”溫凝說。

“不,不不不……你不用彌補太子,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直接開口便是。”周叔半點也沒有猶豫,“如今你還能用得上我們,是我們的福氣,寧寧,你就像我們的女兒,我們哪裡舍得讓你吃苦。”

溫凝聞言,鼻子一酸。

她又何嘗不是把叔叔們當做父親。

“雖說是假意成婚,可太子……終究是男子,若是把控不住……”周叔咬牙,“罷了,你已做了決定,我便不再多言,總之,成婚之事你千萬小心,彆輕易相信男人的嘴,不願意做的事,千萬要拒絕!”

溫凝明白周叔的意思,重重點了點頭。

“齊微明那邊你打算如何?”周叔問。

“我會告訴他一切,他做什麼選擇,我都接受。”溫凝輕聲說。

“嗯。”周叔點

了點頭,讚同這個做法。

二人又將其他細節說了一遍,互通有無,並將日後聯係的方式定了下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周叔也被寧寧說服,目前隻有相信太子,走一步看一步了。

離開時,周叔滿心沉重擔憂,他慶幸今日是自己來,若是林翰那家夥,恐怕又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

春雨停後,天朗氣清,天邊一絲雲彩也沒有,景和宮佛堂後的小院之中也沒有一絲的風,憋悶非常,四處悠悠飄著一股沉香味。

皇後仍幾l年如一日的坐在樹下抄寫經書,手中的筆卻似乎有些不受控製,寫出來的字筆畫紛亂,哪裡還有半分靜心可言。

皇後放下手中的筆,一抬頭,卻看到蕭雲辭佇立在不遠處,身長玉立,麵容俊美似謫仙,臉上的笑容卻讓皇後的心頓時跌入了冰窟窿。

“母後心情不佳?”蕭雲辭緩緩上前,衣袂翻飛,他直接在皇後麵前坐下,淡笑著拿起那副字,看到上麵淩亂的線條,微微挑眉。

“是有些心事,太子不必費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皇後僵硬著將那佛經拿了回來,嘴邊用力扯出了一絲笑意。

“不費心,父皇便要廢後了。”蕭雲辭聲音平靜,皇後手一抖,手中的佛經一下子嘩啦啦掉落在地。

周圍一下安靜下來,皇後臉色蒼白,手指不斷地撫摸手中的佛珠,顫抖的手指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太子今日來是何意?看本宮笑話?”她聲音不自覺淩厲了些,“本宮處處為你著想,你便是這樣對本宮的?”

“母後這是說的哪裡話。”蕭雲辭打斷了她的話語,麵容上露出了淡淡的無辜之色,壓迫感卻十足。

“兒臣隻是好意提醒您,父皇確實在考慮立天生鳳命的溫凝為後,您若是再不固寵,這經營多年的局麵,恐怕是要變天了。”

“母後一向聰明,自然明白兒臣的意思。”蕭雲辭淡淡笑了笑,“父皇為您種了滿園的春色,對母後自然有心,可即便再有心,您一心禮佛避寵,父皇也是會漸漸忘記您好處的。”

皇後麵色蒼白,手指尖顫抖,麵上竟是露出一絲驚懼,那情緒稍縱即逝,她便立刻蹙眉恢複了正常神色。

她已長時間未承寵,或者說,她已經成功用靜心禮佛,躲過了無數次恩寵。

蕭雲辭所言,正紮在了她的心上。

她又何嘗不想與皇上琴瑟和鳴,坐穩這皇後之位,可皇上的喜好實在是……實在是驚世駭俗。

“多謝皇兒提醒。”皇後終於平靜下來,仿佛已經考慮清楚。

蕭雲辭眼眸深邃,瞳孔中倒映著她努力隱藏的痛苦神色,嘴角勾起笑意,“母後要注意身子。”

“兒臣告退。”

……

蕭雲辭許下三日之期,三日,極短的時間,溫凝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隻能將晴月派出去四處打探消息。

第一日,不負使命的晴月便帶來外頭的消息。

宮外將溫凝是天生鳳命,抽取天命簽時天降祥瑞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之前百姓們聽聞溫將軍之女要和親的小道消息便覺得憤慨萬千,覺得韃靼人已是故意欺辱到了北明的腦袋上,北明還眼巴巴把臉也送過去給韃靼人踹。

如今聽說這個消息,所有人都慶幸不已,都說溫將軍嫡女乃是天命所歸,若真將天命簽女子送去韃靼,才是真正的亡國之兆。

第二日,傳言皇上主動對皇後噓寒問暖,對另立皇後一事避而不談,轉而開始與皇後娘娘一道操心太子殿下的婚事。

第三日。

一大早,永寧宮門口便傳來刀劍之聲與怒吼聲,像是有什麼人在外頭打起來了。

溫凝猛地一驚……這宮中怎麼會忽然有兵刃之聲?

她蹙眉,正準備出去查看,卻見晴月一臉驚慌的跑了進來,小臉蛋嚇得麵色發白,“必……必格勒王子在外頭,要打進來了!”

“彆慌。”溫凝聽到是必格勒,反而冷靜下來。

必格勒會來實屬溫凝意料之中,蕭雲辭料事如神,此事應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必格勒此時還未衝進來,便說明外頭太子殿下換的那些守衛已經將人攔下了。

更何況周叔之前說過,蕭雲辭還在這永寧宮附近安排了不少暗衛,這些人都會護住她的安全……溫凝頓時心定。

“姑娘,你不會要出去吧?”晴月抓住她的衣袖,“你可不能出去!太危險了,你沒看到必格勒那把刀,鋒利至極,有這麼長,還是彎的!”

晴月努力的朝她比劃,“一刀下來腦袋就沒了!”

正在此時,外頭卻忽然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太子殿下千歲!”

溫凝心中一動,立刻從晴月的手裡抽出了衣袖,提著裙擺小跑出門。

永寧宮外,春風拂麵,天氣晴好,可門前氣氛卻如冰窖一般。

雙方人馬拔刀相向,針鋒相對,必格勒更是滿麵怒容,臉上殺氣凝結,渾身肌肉緊繃,怒意噴薄而出,便像那即將撲人的棕熊一般可怖。

隻是這溫暖的春日,必格勒卻戴著一頂氈帽,帽子上毛茸茸的,看著就熱,還有些滑稽。

溫凝知道,這是他在遮擋那些被火燎過的頭發。

頭發易燃,那日在暖花閣,她雖然沒有將必格勒身上燒損多少,可他那一頭編了辮子的頭發,確實是眼睜睜看著全部燒著了。

“宮中重地,必格勒王子怎麼在此處隨意動刀?”蕭雲辭的聲音隨著他的腳步聲緩緩而來,他手中什麼也沒有,兩手空空,麵上卻輕盈,沒有半點緊張之色,仿佛隻是在有禮有節待客。

隻是這客人,手中握著彎刀,一幅要搶人的架勢。

“若是嚇著了宮中的姑娘,可如何是好。”蕭雲辭話語溫柔平靜,眼中卻透出冷意。

“太子,你們北明人卑鄙無恥,不講信用!”必格勒將那大刀橫在蕭雲辭的麵前,刀鋒淩冽,一旁的守衛頓時毛骨悚然,立刻上前護主,蕭雲辭

卻輕輕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動手。

守衛們麵麵相覷,麵露擔憂之色,卻還是聽命退下。

溫凝遠遠看著,站在必格勒看不到的角度,不敢給蕭雲辭添麻煩。

“本王明明在賞花宴挑中了溫凝,為何現在傳來消息,說她不會去和親?”必格勒惡聲惡氣,“怎麼,是把我們大草原上的英雄當猴耍嗎!”

蕭雲辭聞言卻淡淡一笑,那笑容來的突兀,倒是有幾l分嘲諷之意,必格勒頓時被激怒,眼眸通紅,竟是直接朝著蕭雲辭的脖子揮刀。

溫凝的一顆心頓時被提了起來!

她不自覺猛地上前兩步,麵上擔憂之色儘顯。

周圍的守衛們也猛地發力,做足了防備,卻隻見太子殿下躲閃動作極快,輕鬆如風,足以見得武藝絕佳,必格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可正在此時,蕭雲辭眼眸掃過永寧宮裡頭。

一切隻發生在瞬間,蕭雲辭睫毛一顫,動作竟是突兀一滯,在場的所有人便眼睜睜看著,那必格勒的刀刃,竟是硬生生砍進了蕭雲辭的手臂血肉裡。

“殿下!”

“太子殿下!”

周圍傳來驚慌的呼喊聲,守衛們再也忍不住,立刻上前護主,將必格勒與他帶著的手下團團圍住,一時間劍拔弩張,仿若戰場。

必格勒紅著眼看著他,眼眸中殺意沸騰,“你是故意……”

話音還未落,必格勒看見蕭雲辭身形一動,他隻覺得眼前一花,然後便看見了一雙寒意森森、近在咫尺的眼眸。

下一瞬,必格勒隻覺得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不覺發出一聲慘叫,聲音極為痛苦。

溫凝聽到這慘叫聲都不由得覺得疼,她的視線卻追隨著蕭雲辭,卻看見蕭雲辭不知何時已經奪過必格勒手中的大刀,僅用那隻完好的單手便將那半人高的彎刀揮舞出陽光反射的光影,在必格勒慘叫之時,刀光劍影,必格勒頭上的氈帽頓時掉了下來,露出了必格勒被燒糊了的一坨頭發。

必格勒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他的手疼得他兩眼發黑,這種疼痛與無力感令他再次想到了那日在禦花園內,此人單手捏住他命門時那恐怖的力道。

蕭雲辭便悠然將那刀穩穩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必格勒死死捉住自己被掰斷的手腕,他知道自己贏不了,卻還是想要反擊,卻被他身後的韃靼壯士們拽住了身體。

幾l人用韃靼語嘰裡咕嚕的說了些什麼,必格勒麵色難看,死死地盯著蕭雲辭。

“這可是王子殿下您先動的手。”蕭雲辭另一隻手臂上鮮血直流,順著他的手指尖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觸目驚心,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似的,聲音故意顯出些虛弱來,“孤這下,可是被必格勒王子殿下傷得不輕。”

必格勒咬牙想罵人,卻疼得臉色慘白,連開口都艱難。

蕭雲辭下手極狠,自己手上的內傷恐怕比他手臂上刀傷重得多。

可尋常人若是看到他手腕上的傷,卻隻會說是半

點傷痕也沒有!

必格勒知道,自己傷了右手手腕,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拿刀了……這蕭雲辭好狠毒的心思,之前倒是輕看了他!

“太子殿下真以為我們不敢出兵?”必格勒忍著手上的疼痛,死死地盯著蕭雲辭,八尺壯漢,額頭上卻冒出了冷汗,“北明的皇帝都奈何不了我,你又能如何?這溫凝,我一定會帶走!”

“那便請必格勒王子儘快傳信回去。”蕭雲辭淡笑道,“趕緊出兵,不然便來不及趕上孤與溫姑娘的婚事了。”

“什麼!”必格勒猛地瞪大了眼睛,幾l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北明竟然大膽至此,連和親都敢出爾反爾?蕭雲辭此前對他畢恭畢敬,怎麼今日忽然翻臉?

蕭雲辭將手上的彎刀扔給身後的守衛,隨即緩緩側身,看向不遠處滿臉擔憂的溫凝。

“寧寧,過來。”他聲音陡然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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