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與蕭雲辭上車之後,張應河便聽到後邊的官員正在麵色嚴肅的說話。
“……即便如此,也是女子,出來恐怕不便,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麼想的。”
“新婚燕爾,哪裡舍得分彆,太子殿下將人帶出來也實屬正常。”
“可也要分場合,宜州水患並不是玩樂,吃不好睡不好,水都沒得喝,哪裡容得這樣柔弱的姑娘家,更何況還是尊貴的太子妃殿下,病了怎麼辦?磕了碰了怎麼辦?……太子殿下怎麼卻犯了這樣的錯誤?”
“我覺得這太子妃並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姑娘家……說到底,畢竟是溫將軍的血脈,興許可以看看再說。”
“唉,拭目以待吧,實在不行,隻能提前將她送
回去。”
張應河若有所思,卻並不擔心什麼,隻淡淡的笑了笑。
車隊很快便抵達了宜州,從驛站過來這一路,溫凝幾乎都在掀開車簾看外邊,脖子都差點僵了。
外頭的形勢實在是不容樂觀。
宜州此地本就湖網眾多,貫江通海,為便於種植,此地多興圩區,圩區內成片都是農田,土地肥沃,乃是富庶之鄉。
圩區本就低窪,極易淹水。
此時,溫凝看到道路兩旁的圩區近乎全部被水淹沒,目光所及之處近乎一片汪洋,裡頭還漂浮著原本已經種下的嫩綠水稻秧苗。
這是多少農民賴以為生的田地?
夏季正是水稻播種的時候,若是這大水依舊泛濫,今年秋收便成了大問題。
“殿下,各地稻米還有存餘嗎?”溫凝小心翼翼問。
“有。”蕭雲辭看向溫凝,聲音沉沉,“但已不多,今年各地水旱災頻發,宜州本就是產糧重地,若是水患遲遲難以解決……”
溫凝蹙眉,明白蕭雲辭的意思。
與韃靼的戰亂耗費了北明太多的積蓄,這些積蓄不僅包含糧食財務,還有人力。
前幾年北明風調雨順,看似有多年戰亂也可以平穩維係,可若是天災人禍頻發……北明日後絕不樂觀。
“不必擔憂。”蕭雲辭看著溫凝苦悶的模樣,反而淡淡笑了笑,“我們來,便是處理這件事的。”
溫凝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此次宜州受災嚴重,全城幾乎都被淹了,如今水已經褪去了些,卻依舊是滿城的泥濘,一股腥臭味四處翻湧。
為方便安排即將抵達的駐軍與後續的糧草,眾人沒有在城中居住,而是駐紮在城外的高地。
這片高地可以安置更多的人,後續便有城中塞不下的災民會被安排到此處。
他們抵達時,高地上已支起了棚帳,用於囤積賑災糧的大棚子也已經搭好,溫凝下了馬車,便與蕭雲辭一道,被知州大人引至最大的那間大棚帳之中。
“殿下,不如還是住在下官宅邸去吧,那兒雖然也被水淹過,下官卻已經差人打掃乾淨了,如今住起來寬敞又舒服,比此處舒適不少。”知州勸道。
蕭雲辭看了一眼溫凝,溫凝趕緊搖頭。
“不必麻煩,就在此處,便於處理公務。”蕭雲辭道,“你府邸內若是還有地方,不如多安置些無家可歸的災民。”
知州趕緊應聲點頭。
宜州一堆事情等著蕭雲辭去下決斷,溫凝不便參與,蕭雲辭便安排了兩名護衛跟隨她,臨行前,他囑咐道,“你可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儘力即可,不必太累。”
溫凝立刻點了點頭,“殿下放心。”
她頓了頓,開口道,“殿下注意身子……彆累著。”
蕭雲辭心中一動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急著要走,卻似乎仍舊不放心,給一旁的護衛遞了個眼神,護衛神經一緊,立刻俯身行禮,蕭雲辭這才匆忙轉身,帶著剩下的護衛離開了此處。
他離開後,溫凝便找了根束帶,將自己寬大的袖袍綁了起來,正準備出門幫忙,卻撞上了正往此處趕來的張應河。
“張叔?”溫凝有些意外,“您沒有跟殿下一道去府衙?”
“沒有,我負責在這高地安置災民。”張應河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四下無人,緩緩道,“寧寧,我有話與你說。”
溫凝點點頭,“張叔請說。”
張應河剛想開口,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他們的大帳裡頭的床榻。
那張床榻比隔壁他們的床榻要大些,但是也僅僅是大了一些,兩個人平躺都覺得有些緊湊。
張應河麵色立刻變了,“誰安排的床?這麼窄兩個人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