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謀娶 白清溪 12462 字 9個月前

月光灑在廂房中,溫凝靠在他胳膊上靜靜地聽,聽他用嘴平靜的語氣,說那些最殘忍的過去。

蕭厲,當今皇上。他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並沒有被選為太子,而是皇子中天資並不算聰穎的那一類,太子文韜武略樣樣領先,是眾望所歸的太子爺,可由於戰亂,太子竟莫名被韃靼刺殺而亡,皇帝傷心之餘生了重病,一個

月後便駕崩了。

蕭厲買通了皇帝跟前的太監,日日守在龍榻前?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終於謀得了皇位。

蕭厲登基之後,舒氏與其他女子都被封了妃,卻沒有立後,因為無人抽中天命簽。

不久後,舒妃卻懷上了子嗣,也是整個後宮第一個懷上子嗣的妃子,皇恩隆寵最盛,風光一時,生下大皇子名為蕭雲辭,字晏和,意為海晏河清,時和歲豐,太平盛世。

可舒妃終究不是抽中天命簽的女子,按照祖宗的規矩,並不能立後,皇帝遲遲未決,此事便暫時擱置。

此後,皇帝廣納官家女子,其中便有一女子,雖家世低微,卻頗對皇帝胃口,特彆是侍寢時,似乎有什麼特殊手段,搶走了幾乎所有妃子的恩寵,成了後宮第一貴妃。

可一過好幾年,她卻久久沒有懷上龍子。

她悄悄與皇帝吹枕邊風,說舒妃善妒,恐怕養不好大皇子,皇帝一怒之下,將大皇子送出宮中讀書。

當時齊府風頭正盛,聘用了不少京中名師,蕭雲辭便借住在了齊府。

這之後又過兩年,太後心中盤算著是舒妃最為沉穩合適,便將代表鳳命的鳳鐲賜給舒妃,並對皇帝反複敲打,一國不可無後,舒妃誕下子嗣,又陪伴皇帝多年,該立舒妃為後。

這卻成了舒妃的催命符。

不過傳出消息數十天,舒妃便毒發身亡,死不瞑目。

皇帝不開口,蕭雲辭無法回宮,他年紀尚小,又被送出宮好幾年,原本安排在宮中的內線都被一一清除,在宮外聽到舒妃薨逝的消息時,他發現自己竟是什麼也做不了,連最後一麵也沒見到,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與母妃說,隻能呆在宮外,絕望無力至極。

直到皇帝立那女子為後,將蕭雲辭交由皇後撫養之時,蕭雲辭才得以回宮,麵對的卻是遠遠葬在皇陵外的母妃冰冷的牌位。

回宮後他便開始探查母妃死因,卻查出許多條線索,紛亂不堪指向各處,蕭雲辭用了所有的計謀,暗暗將那些牽扯進這件事的宮人全都殺了,其中包括一位送毒糕的嬪妃。

他仿佛成了地獄中的殺神,再也沒有了一絲人性,宮中人甚至比懼怕皇帝更為懼怕他的所在,朝中官員也彈劾太子與宮中的慘案有關。

可蕭雲辭把自己從這些事裡摘得一乾二淨。

再加上皇帝看重他的治世之才,皇後偽裝慈母處處護著他,這些事便也不了了之。

蕭雲辭“報了仇”,卻總覺得還未報仇,他能感覺到皇後不對勁,卻找不到證據。

他唯有一次出宮去齊府,可到了齊府門前,卻看到溫凝與齊微明並肩而立,相視而笑。

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他孤寂一人罷了,那日的池塘,唯一撐著他走下去的那個姑娘,也注定是旁人妻子。

……

後續的事,蕭雲辭沒有再多說,他說到母妃薨逝之後,便沒有再說下去,低頭一看,卻見到溫凝朦朧的淚眼。

“你哭什麼。”蕭雲辭淡笑一聲,輕輕抹了抹她的淚,“

不必在意,都過去了。”

溫凝卻並不覺得此事過去了,這件事便像是蕭雲辭心中的傷疤,傷痕一直沒有愈合,時時還在折磨著他。

沒有保護好母親的遺憾與愧疚圍繞著他,難以恢複。

就像她當年看著父親遠去,再也沒回來的遺憾一樣。

溫凝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轉而換了話題,輕聲說,“你準備何時審問徐京奇?”

“明日。”蕭雲辭道。

“我陪你去,好不好?”溫凝輕聲問。

她有些不放心蕭雲辭,舒妃被害一事折磨了他這麼多年,如今終於抓到真凶,她無法保證蕭雲辭會不會有足夠的冷靜。

或者說,他會不會被徐京奇的言語所傷,溫凝十分擔憂。

所以雖然不符合規矩,她還是主動提了。

出乎意料的是,蕭雲辭竟然直接頷首道,“好。”

蕭雲辭垂眸看著她,“我正有此意。”

第二日清早,溫凝披著大氅與蕭雲辭一道前往天牢。

天牢中昏暗可怖,潮濕難言,透出一股陰暗的死氣。

溫凝跟在蕭雲辭身後,鼓足了勇氣,徑直進了天牢最深處,直到看見五花大綁在木樁上,滿身是傷口和血痕的徐京奇,才捂住了唇。

徐京奇哪裡還有之前那般威風八麵的模樣,他如今披頭散發,形狀可怖,身上的血痕稀碎而深,像是被尖刺紮過,又像是被什麼鞭撻,著實嚇人。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著來人,陰沉“咯咯”笑了起來,“狗崽子,竟是上了你的當了。”

蕭雲辭麵無表情,接過獄卒手中的器具。

“寧寧,閉眼。”

溫凝立刻閉上了眼睛,卻聽一聲疼入骨髓的慘叫聲,溫凝渾身一顫,卻仍舊忍不住抬頭,看蕭雲辭眼神森冷,嘴角卻勾起笑意,仿佛這慘叫聲給他心中帶來幾分撫慰。

溫凝忽然想起幼時被蕭雲辭所救的場景。

當時他也是如此,眼眸冰寒嘴角帶笑,半點沒有人性,直接擰斷那些人販的脖子。

那時的他恐怕也處於煉獄之中,機關算儘的殺人。

溫凝心中一疼,竟不覺得他有什麼可怕,隻覺得有些想哭。

徐京奇卻“嗬嗬”笑了起來,口中冒出血沫,“你倒是護著她,還會說閉眼,蕭雲辭,你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你當初殺那些被我栽贓的無辜宮人的時候,有沒有閉眼?”

蕭雲辭眸色頓深,眼眸中殺意顯現,剛想對他動手,卻感覺一隻手輕輕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晏和。”溫凝拽住他。

蕭雲辭精神稍緩,看向溫凝,溫聲道,“無妨。”

溫凝卻皺眉看向徐京奇,“徐公公看來是不想活了,但是你死之前,是不是要解釋你與皇後的事情?皇後可是恨極了你,四處告訴旁人是你玷汙她……晏和,太監如何玷汙皇後?那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怎麼會與太監鬼混。”

溫凝裝作疑惑的問蕭雲辭

,實際上抓著蕭雲辭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她也不知這樣做是否是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下意識這麼問,若徐公公真的愛皇後,說這些也許能刺傷他。

蕭雲辭伸手,將她手裹在手心,二人仿佛互相安撫,卻收效不錯。

他們冷靜下來之後,徐京奇卻無法再冷靜,他原本重傷,眼神反而囂張,如今聽到皇後所為,臉色驀然一變,竟像是受了要命的傷一般,雙眸頓時失了神采。

“與太監鬼混……嗬嗬……”徐京奇忽然大吼一聲,“都是我一人之欲,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我妄想輕薄她,可我並未得手,她還是皇後!她永遠都是皇後!”

溫凝被嚇得猛然後退,心中卻震驚。

她昨日聽蕭雲辭所說此事時便震驚於徐京奇居然任由皇後將所有錯處甩在他身上,如今一看,卻發覺他居然是真心愛皇後,而非圖謀什麼利益。

溫凝驚愕的看了蕭雲辭一眼,蕭雲辭將她護在身後,淡淡一笑,“你覺得皇上會信嗎?”

徐京奇緩緩僵住了。

“皇後與你不同,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出了這種事,是皇室的恥辱,你了解皇上,知道他會如何處置她。”蕭雲辭看著徐京奇眼眸中的惶恐,眼神平靜,“皇後終究也與他身邊的所有女子相同,沒了再換就是,至少,她能以皇後的身份葬在皇陵,你也算是提前了了她的心願。”

徐京奇怨恨的眼神死死盯著蕭雲辭,忽然發瘋一般的大吼起來,仿佛在陷阱中掙紮的困獸,在差點掙脫束縛時,被獄卒狠狠打暈了過去。

審訊便這樣草草結束。

蕭雲辭和溫凝便隻能先行回去,待徐京奇精神狀態好一些的時候再審問。

當夜,天黑無月。

天牢中,被五花大綁在草垛中的傷者雙手被反剪在背後,他磨蹭半晌,竟是用指間藏著的利刃,將那麻繩磨斷了。

他隻有一隻手尚完好,另一隻手已經被擰斷,他滿頭是汗,嘴角也有血跡,卻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掙脫了束縛,從背後敲暈了那獄卒,換下了他的衣裳。

今日的天牢防備很鬆,獄卒安排的雖然如往日一般多,可在徐京奇驚人的爆發力之下,居然躲過了那些獄卒的視線,成功的逃離了天牢,在京城中化作一道幽暗的黑影。

深夜,宮中。

皇後已經許久沒有在夜裡睡個好覺了,她時常作惡夢,一會兒夢見皇帝將她殺了,一會兒夢見皇帝廢了她的後位,她努力了半生的位置,卻毀於一旦;一會兒又夢見蕭雲辭在她麵前笑的陰森,口中說,“這些年演得不錯,母妃,不,殺母妃的凶手。”

她還會做一些許久之前的夢,那些夢太過遙遠,那時她還是小官家的女兒,家裡俊俏的幫工少年時常用羞澀地目光看著她,溫柔的喊她“阿瑞”,她少女情竇初開,連連躲開,心情卻像是每天都泡在蜜罐裡。

屋裡忽然有響動。

皇後猛地驚醒,睜眼一看,卻看到當年那個少年滿身是血站在她麵前,眼眸通紅。

徐京奇啞聲說,“阿瑞,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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