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光恍然大悟。
所以,之前的一切不是他以為的、記憶所帶來的汙染,而是他所產生的幻覺麼!
也就是說,他因為幻覺,不僅差點傷到了安室透,還逼問了人家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
洞、地洞在哪裡?讓他藏一藏嗚嗚嗚……
神奈光一頭紮到安室透的胸口。
沒有地洞,黑臉貓貓的柔軟大胸也不是不行!(做作的嫌棄臉)
“???”
突然被埋胸的安室透不理解。
安室透很困惑。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歎了口氣,沒再逼問才剛剛平靜下來的黑發偵探。解開綁著他雙手的領帶,小心地幫神奈光挑出殘餘在左手傷口處的碎片。
“痛的話就喊出來吧。”
他說。
“嗚……”
神奈光含含糊糊地抽泣一聲,眼淚和閘門失控的水龍頭一樣浸濕安室透的胸前。
痛倒不是很痛,調查員對疼痛的耐受性良好。隻是過量的恐懼和憤怒褪去後,社死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已經、已經徹底沒臉見安室貓貓、蘇格蘭和衝矢先生了——
但再細想一下,他在安室透麵前社死的次數還少嗎?債多了不愁——才怪啊!
想想他埋這隻黑臉貓貓胸的動作如此熟悉,仔細算算,認識安室透不到一個星期,他已經埋在人家胸前哭了次了!
如果安室透的胸是巧克力吐司麵包,現在估計都被他的眼淚浸泡膨脹了好幾倍!
他嗚咽一聲,徹底不說話了。
一生要強的調查員,還是倒在了黑臉貓貓的廣闊的胸懷裡!
“好了。”
安室透清理完碎片,撕下下擺的衣服,包紮好傷口,終於能騰出手來,熟練地順了順自家炸毛貓貓的長發——
等等,他怎麼也這麼熟練?
安室透沉思片刻,手上順毛的動作倒是沒停,甚至還想拿把頭梳幫忙順毛。
一切都很自然,但他為什麼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呢……?
安室·神奈貓塑晚期感染者·本人完全沒有察覺·透皺著眉繼續順毛,想半天沒想出問題出在哪。
“……”
神奈光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心情卻並不平靜。
好穩定的心率——
每次都是這樣。
第一次親吻,第二次邀(誘)請(拐)他去一起住,還有現在。每一次靠在黑臉貓貓的胸前,他的心率都是這麼穩定。
也就是說,其實安室透並沒有因為他而產生過多的情緒波動。
調查員吸了吸鼻子。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這隻臉黑手黑心也黑的暹羅貓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情報的迎合——既然horap的目標表現出了心動,那順水推舟主動誘拐是很順理成章的事。
安室透並不喜歡他,他隻是想要情報才假裝很喜歡他。
恰好,調查員被魅惑大成功的骰子要挾著,也不得不表現出對安室透的喜愛——最少不能是過於明顯的拒絕,他得尊重一手撕卡率。
目的不同、帶上了麵具的兩人心思各異地一起跳起了一支默契的雙人舞,外人看來甜蜜恩愛,內在各懷鬼胎。
畢竟,有誰會真正愛上自己不得不假裝上喜歡、彆有目的的人呢?
——好像真的有笨蛋貓貓會。
神奈光放鬆身體,整個人軟軟地靠在安室透胸前,閉上雙眼。
在電車上握住他手腕逃跑的安室透、擋在他和蘇格蘭麵前的安室透、在他暈倒後一直陪著他的安室透、主動收留他的安室透……還有現在,第一個找到他、再次耐心安撫他的安室透。
明知道是陷阱,但作為誘餌的蜂蜜實在太過甜蜜誘人,讓貪吃的貓貓嘗到甜頭後、隻想要更多,於是隻能主動地走進陷阱、被惡劣的獵人當場捕獲。
但獵人不喜歡貪吃的貓貓,獵人有自己的人類朋友,獵人隻想拿走貓貓的寶藏。
神奈光不再出聲,止不住的淚水卻徹底浸透了安室透胸口處的襯衣。
怎麼辦啊,他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這隻不懷好意、想把他貓罐頭全部吃光的壞貓貓了。
情報什麼的可以商量,想要貓罐頭也能給你,給我留一半就行,不要丟掉我。
——如果我一直對你有用,你能一直裝著喜歡我嗎?
——或者乾脆舍棄這張卡,趁他還沒有陷得那麼深,舍棄這張卡,逃離黑心貓貓的身邊,重新開始,一切還來得及。
神奈光抱著安室透的手臂收緊,心情複雜。
————
“……?”
怎麼眼淚越來越多了?
安室透有些困擾地看著毛茸茸的腦殼,拍了拍神奈光的後背,希望這隻水龍頭成精的貓貓能趕快止住往無辜金發黑皮身上肆意潑灑眼淚的惡劣無貓德行為。
由於現在是冬天,脫下外套後,他內搭還穿了兩層——現在這兩層已經全部濕透了,甚至胸前也開始有一絲涼意。
嘶,好像真的浸濕到皮膚了——有水正順著肌肉的輪廓往下/流!
安室透微微打了個哆嗦。
還好他帶了外套,否則要是衝矢昴看到……那就滅口吧!
安室透的表情猙獰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心虛地看了看黑發偵探。
還好,他還在很專注地趴在他胸口哭,沒有注意到他一瞬間的表情失控。
安室·陽光開朗大男孩·架子很重·透鬆了口氣。
“……”
他繼續輕聲安撫不安的貓,思緒卻逐漸飄遠。
——失戀後的人最容易被趁虛而入、當然不是指神奈光失戀了,而是他恰好不知道為什麼情緒崩潰——此刻的黑發偵探的心防無疑處在最脆弱的時刻。
而恰好在他身邊陪著他的安室透在神奈光心裡的地位無疑會上升很多,甚至能達到依賴的地步。
——神奈光從小就一個人流浪,幾乎從不與人產生過多的交集。除去神神秘秘的導師,把他叼回家的波本無疑是第一個走到他心裡這麼深處的人。
安室透能感受到,剛剛的某個瞬間,神奈光對他的依賴突然間加深了許多。他現在有把握說,隻要他開口,神奈光會很難拒絕他的請求。
——儘管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不完全取決於時間的長短、而是一起經曆的時間的厚度。
但是……
紫灰色的眼睛裡毫無感情,無焦距地在碎裂的鏡子上遊走。
但還是有拒絕的可能性,不是麼?
依賴愛戀的前提已經達成,接下來隻要稍微冷淡一些、做出要丟掉這隻貓的樣子,這隻貓會自己慌慌張張地、把所有他想要的東西叼到他麵前,軟軟地喵喵叫,隻為了不會被再次拋棄。
——棄貓效應,被丟過的貓再次被撿回來後、因為擔心再被丟棄,會表現地特彆乖巧。剛巧,波本就是精通心理學的大師。而一直一個人流浪、好不容易被叼回家的神奈光就是那隻可憐的流浪貓。
先是主動做飯頻率的降低,再是逐漸減少陪伴的次數、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後一擊是長時間失去聯係的出差。並且在黑貓主動道歉叼來禮物後再度拉扯幾個回合,最終給他想要的糖。
這一套下來,大概這隻黑貓就再也不會拒絕他的任何想法了吧?
波本伸手,捧起神奈光的臉。
——因為一直埋在他的胸口哭,黑發偵探的整張臉濕漉漉的,同樣被濕潤的劉海狼狽地貼在額頭上,亂糟糟的。
金色的眼睛裡滿是水光,結成一縷一縷的纖長睫毛時不時顫抖一下。看得出黑發偵探很慌張,但還是很乖地任由波本仔細打量他,完全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很喜歡他的人正盤算著要怎麼丟掉他。
——怎麼都哭成這樣了,還是這麼漂亮啊?
降穀零暗中歎氣,輕輕撩開他的劉海,吻上他的額頭。
算了,畢竟是他帶回家的流浪貓……如果再被丟掉,恐怕這隻貓就真變成見人就哈氣炸毛的野貓、再也無法相信人類了吧?
而且認了彆人老婆的稱呼,總得儘到應有的責任吧?
降穀零把他按回胸口,又光明正大地歎了口氣。
怎麼蜂蜜陷阱玩著玩著,自己這罐蜂蜜、好像要賠進去了啊?
要是被貝爾摩德那個女人知道波本蜂蜜陷阱不成反被吃了,她能把這件事刻到他的墓碑上、讓所有組織成員和波本的墓誌銘合影!
“咪。”
安室透轉頭看去,是不放心的蘇格蘭偷偷找了過來。
蘇格蘭眼裡寫著“你倆終於沒再把小貓咪當做play道具”的奇怪欣慰,輕輕搖了搖尾巴。
該走了哦,否則赤井秀一要起疑了,zero。
雖然這位精明的FBI搜查官先生應該已經猜到了。
小貓咪歎了口氣。
你倆無縫貼貼能不能考慮下兩瓶無辜假酒的感受?
安室透眼裡重燃怒火,冷笑一聲。
果然還是把那個針織帽混蛋滅口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