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趁火打劫 年輕力壯(1 / 2)

匪石 伏淵 9994 字 9個月前

“嘿喲, 你還說起我來了,她這陣子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跟誰待在一起?她網癮這事兒你不該負全責?”唐昶允聽他好意思把黑水往自己身上潑,立馬甩了回去。

宋修筠聞言, 深吸了一口氣,隻能點頭稱是,在餐桌旁坐下。

的確是他掉以輕心在先,當時聽她說起過這個小男生之後, 沒太在意, 誰知道他們轉眼就發展成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打遊戲的關係了, 是他的疏忽。

然而這個念頭將將閃現, 他又再次擰眉, 總覺得這樣的想法不太正常。

唐岫已經二十了,不是十二歲,就算不止是打遊戲, 在大學裡和男生交往也再正常不過,他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替她著急上火, 鹹吃蘿卜淡操心。

更何況他看到過那兩個人站在一起, 男生個子高, 青春陽光, 唐岫小巧一些, 又生得漂亮, 從外表上來說是登對的,他們打遊戲的氛圍聽起來也很開心,吵吵鬨鬨, 完全是小年輕談戀愛的樣子。

……隻是他總覺得不太舒服。

歸根到底,大概是覺得他們不般配。

唐岫是從小嬌生慣養大的,家境優渥, 百年前甚至有個滿姓,是鑲紅旗。老太姑姥姥那輩還住在宮裡,溥儀都得喊一聲皇阿娘。唐曼殊和唐昶允把她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說是掌上明珠金枝玉葉也不為過。

儘管王朝傾覆,在百年後談論這樣的家世太過傖俗,但結論隻有一個,一個錯過了網課,在第一節線下課睡過頭,之後到課上接著睡的毛頭小子,跟她不合適。

宋修筠的思緒有些亂,眼睫壓得濃沉,黑雲翻墨一般。直到唐岫輕快地跨過門檻進來,笑著問“有什麼好吃的”,才抬了抬眼,習慣性地鬆開眉心。

唐昶允看他露出這副神情,倒是詫異。宋修筠他是知道的,遇過的哪個老師不是誇他性子沉穩、能吃苦、脾氣順,想不通唐岫這陣子是給他惹了多少麻煩,才能把他給氣成這樣。

當下大聲清了清嗓子,想著是得敲打敲打這丫頭,免得她把尾巴翹到天上去:“哼,我跟修筠正念叨你呢,一回來就耗子似的鑽房間打遊戲,你打算這國慶七天就這麼過了?虛度光陰啊你這是!”

唐岫聽到這句,在燕窩前坐下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瞄了眼宋修筠,緩緩把屁股貼近凳子,心虛地訕笑:“真稀奇,你們還會聊我呢……”

“可不麼,你看看你師叔,好好一張俏臉都給你氣成什麼樣了。”唐昶允又道,也不知道是在施壓還是在拱火。

宋修筠聽到這句“俏臉”,才擰眉抬了抬頭,餘光收到她探究的眼神,輕咳了聲,道:“你姥爺胡說的,快吃吧。”

他本來就不自在,被唐昶允這麼一捅,在她麵前幾乎無所遁形,隻能否認。

唐岫哪懂他心裡這麼多彎彎繞繞,便以為是她姥爺誇張事實,嘗了口燕窩,討好地衝他一笑:“謝謝,很好喝。”

唐昶允看到這一幕,大聲咳嗽了一下。

宋修筠的神情更窘,耳根也泛起薄紅,低聲提醒她:“是你姥爺做的,不是我。”

“哦、哦哦……”唐岫吃慣了他做的飯,下意識把功勞安到他身上,反應過來後也有點尷尬,一百二十度扭過身子,照葫蘆畫瓢地衝她姥爺討好一笑,“謝謝姥爺,真好喝,我一會兒喝三碗!”

“哼,我的手藝你都喝不出來,道謝還這麼沒誠意,還想喝三碗?美得你!”唐昶允順手拿起身邊的扇子,在她腦門上拍了一下。

唐岫不敢吱聲,端著碗埋頭“咕嚕”。剛才遊戲打到一半把水喝完了,又抽不開身出來倒,確實有點渴了。

一碗喝完,不等姥爺發話,便逃去廚房打第二碗。

再回來時變成了小口飲,拿湯匙一勺一勺舀著,學宋修筠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吃。

“晚上什麼打算?還打遊戲不?”唐昶允問她。

唐岫還打算吃完就回去繼續呢,迂回道:“一會兒打完就不打了,晚上媽媽要回來,我得畫畫。”

“哼,你也就會在你媽麵前裝裝乖,在我麵前是裝都不裝,”唐昶允話是這麼說,語氣聽不出半點生氣,擺擺手示意她,“這碗喝完差不多了,一會兒還得吃晚飯,打你的遊戲去吧。”

“我知道我知道,姥爺,您彆生氣,我最近是對這個遊戲有點上癮。但是很快了,等我們過完夏天,秋天出完海就差不多玩夠了,我保證好好學習!”唐岫舉起手發誓,這話半點沒摻水,她這個地圖把秋天拉得極長,眼看又要到秋天,的確有點審美疲勞了。

“行行行,玩兒去吧你。”唐昶允道。

宋修筠看著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又分明帶了點狡黠的得逞,動作麻利地把碗收好放回廚房,便穿過餐廳離開,背影十分雀躍。

他動了動手裡的勺子,透潤的白瓷碰上碗沿,發出脆生生的響。心下輕歎一聲,沒說什麼。

算了,就算他們真在一起了,也是她的選擇,他有什麼權利乾涉。

……

唐岫知道自己的課業壓力大,也不是個會放任自己放縱的人,網癮對她來說是可控的,所以說到做到,假期第四天結束遊戲後,她告訴程煊熠:“接下來我可能不能再玩了,這個世界你要是想再登上去看看,我把我的steam賬號發給你。”

“嗯,行。”程煊熠答應下來,他這幾天跟她打了二十八個小時的《饑荒》,後半段在地裡收菜的時候都有點精神恍惚,要不是為了追人,估計早甩手不乾了。

這話對他來說甚至是一種解脫,明天終於能跟寢室裡幾個約著打槍,鬆了口氣,不過還沒有得意忘形,有告訴她:“號就不用了,我們以後想玩的時候再上來玩吧。對了,十月十五號我比賽,你應該會來看吧?”

“會,我到時候叫上我朋友一起去看。”唐岫也知道他這幾天陪玩辛苦,禮尚往來,不答應人家太說不過去。

更何況一萬米比賽,她之前都沒怎麼聽說過,確實想去看看他們是怎麼跑的。

--

宋修筠手下幾個研究生的論文步入正軌,不需要他多費心,學校裡的事鬆快下來,四川那邊的工作便提上議程。

三星堆的考古作業方式是目前國內最為精細和嚴苛的,考古工作者不能像以前那樣在坑裡落地,需要全程趴在升降操作台上工作。一年多下來,坑裡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腰肌勞損和腰椎問題,每天下了班走路都“斯哈斯哈”的。

宋修筠當時負責的四號坑比較小,封坑早,帶的又都是剛畢業的年輕人,工作結束後活動活動,問題倒也不大。他們院另一位教授負責的八號坑就麻煩了,清理完灰燼層,底下青銅器密密麻麻埋了一堆,動輒幾十上百斤,趴在那兒勁都使不上,工作到這個階段已經累倒了好幾個,每天要穿著護腰才能工作。

所以他這陣子閒下來,都是A大考古的人,不去支援說不過去,國慶回來上完周三的課,便又趕飛機出差去了。

唐岫前一天聽到他說“明天我得出門,星期天回來”,開口“啊”了聲,語氣一下子掉了個八度:“又要去四川麼?”

“嗯,這一兩個月那邊的工作比較忙,可能每周都要過去,到十一月封坑了會好一些。”宋修筠回答。

“那你豈不是每周周末都無休……”唐岫看著他,沒想到還不止這一次,得連著一個月出差,頓時跟霜打了的白菜似的。

“算是吧,不過本來周末也要寫報告的,在那邊有高院、趙教授和孫教授,討論起來更方便。再說你一個人在家,沒人管著你拘著你,住起來也自在點。”宋修筠說到這兒,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並沒有被他說動,反而變得更不情不願,沒忍住笑了一下,“怎麼,舍不得我這個廚子啊?”

唐岫的眼睫微顫,被他這麼玩笑地戳破心事,倏地生出一股子憤懣的酸氣,抬眼瞥他:“你又不止是廚子,當然舍不得了。”

他都把話放出來了,她心一橫,沒什麼不好接的,舍不得而已,又沒有說喜歡他。

宋修筠原本隻是想緩和氣氛,想不到她這麼認真,被這樣怨氣十足的眼神一戳,喉結動了動,一下子沒了轍。

最後隻能放輕語氣,換個話題安慰她:“你不是愛吃辣麼,四川那邊全是重口味的,要是有什麼想吃的,我出差回來帶給你。”

唐岫依舊沒好氣,“哼”了聲,半晌後才應:“知道了。”

--

校運動會當天。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