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萩原研二問了,他還是好好地想了想。
“睡著了吧。”他說,“要麼就是有鑰匙,要麼就是案發的時候,凶手和受害者正巧在一起過夜。”
“當初負責這起案件的警部就是因為這樣,才把嫌疑鎖定到了與受害者的親屬和有過曖昧關係的幾位男性身上。”
諸伏景光合上檔案,說到這裡話鋒一轉。
“不過他們都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關押24小時候就被無罪釋放了。”
鹿野又明川若有所思。
他盯著照片上受害者的貫穿傷看了一會,從第一位到最後一位,凶手的手法明顯越來越熟練。
“為什麼非得是男性?”半晌,鹿野又明川突然問道,“這裡,特意避開了胸骨,要是想著一刀斃命,直接朝著心臟的地方下手更保險吧。”
同樣看出了這點的伊達航讚同:“還有呢?”
鹿野又:“……”
鹿野又:“怎麼可能還有。”
氣氛詭異了幾秒,可能是少年的語氣過於理所當然的緣故,降穀零扶額,耐心地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為什麼?”
起身,走兩步,躺下。
鹿野又明川的動作一氣嗬成,他的眉眼因酒精而多了分醉意,清澈的眼睛眨了眨,聽見這句話無辜地躺在床上朝降穀零看去。
就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一開始的人設一樣,鹿野又明川打了個哈欠。
“我想試試看我這次喝醉了能乾什麼。”
“不用管我。”
鹿野又明川說。
“我好像找到高效率完成任務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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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次喝醉了是在床上假裝自己是一隻毛毛蟲。
計劃失敗的鹿野又明川痛苦麵具,決心在警察發現前把偷出來的原始檔案還回去。
“三年前?你怎麼突然想調查這個?”
警視廳內,正巧來辦事的岸穀大和停下腳步。
他看了眼旁邊的跟屁蟲,為鹿野又竟然主動來找他了解案件這件事感到驚訝。
“改邪歸正了?看來你的那些朋友對你的影響也不是一點也沒有。”
鹿野又明川懶得反駁“改邪歸正”這四個字。
“我和zero打賭了。”
他帶著黑眼圈,麵無表情地說。
“要是我能找到凶手,他就以謀你篡位為第一個小目標。”
岸穀大和:“……”
這種情況要說謝謝嗎?
岸穀大和歎了口氣,心想鹿野又這家夥果然出人預料。
他收回看向對方的視線,進入辦公室時沒有停頓,隻是給旁邊等候的警官看了眼摘下的胸牌。
“你還沒有正式入職,按理說沒有調動檔案的權限。”
岸穀大和低著頭,邊簽文件邊說。
“但給你看也可以。”
鹿野又明川好奇的手被他按住。
作為前[櫻]組的幕後指揮官,岸穀大和在這方麵十分有魄力。
“鹿野又君。”
他微笑著,在鹿野又明川[我就知道]的表情中將簽好的文件推了出去。
“簽了吧。怕你反悔。”
《檔案調動通知》
為了得之不易的誘餌,岸穀大和可謂是煞費苦心。
尤其是得知了目暮十三那邊也下定決心後,岸穀大和已經準備了這份文件很久了。
“或者你想和我坦白上次案件的疑點也行。”
岸穀大和凝視著他。
“雖說你突然跳到車上的行為著實嚇了我一跳,可仔細看過你之前每一次案件的錄像後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你不是單純的運氣好。”
冰冷的視線猶如手術刀,一寸一寸地剖析著人體的構造。
“鹿野又君,你是異能力者吧。”
岸穀大和雙手交叉,嗓音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
“雖說以前警方內部也有異能力者存在,但自從異能特務科組建後,警方內的異能力者就統一劃給了軍方管理。他們之所以還沒找我要人,就說明你也有什麼不為人知隱瞞身份的手段。”
“我今天早上稍微試探了一下,結果消息還沒傳出一步就被立馬截停,看來是我們這裡的高層有人在保你。”
豈止是保他。
真正的高層早就被鹿野又變成了動物園裡的小動物,岸穀大和能聯係到的,想必是他安排進去的手下。
“哇。”
鹿野又明川發出驚歎。
“你知道高層有人保我還這麼做,不怕明天就被開除?”
岸穀大和善意地笑了笑:“可我們是雙贏,你沒有那麼做的理由。”
“你不會滿足於抓那什麼超速的,我們都很清楚這點。你和我一樣希望令那個組織覆滅,兩年後,我猜你的願望甚至會遠超於我。”
“難道還有人比你更完美嗎?”
“……”
鹿野又明川挑了下眉。
“隨便你。”
他說著,簽字的動作乾脆利落。
“但說實話,我並不覺得這種文書有什麼作用。”
墨水流暢地劃過紙麵,岸穀大和沉默地看著填滿字跡的簽名欄。
“……這是什麼?”
“黑色貓貓頭。”
“我是讓你寫名字。”
“你都說我有後台了,你能拿我怎麼辦。”
年齡履曆不同,辦公室內的兩個人卻互相當仁不讓。
岸穀大和皺眉,他有些後悔自己提前拋出底牌的行為,正想再說些什麼,鹿野又卻朝他做了個鬼臉。
岸穀大和:“……你幼不幼稚。”
鹿野又:“有後台。”
岸穀大和:“檔案不要了?”
鹿野又:“都說了有後台。”
岸穀大和:“……”
岸穀大和:“從我的沙發上起來。”
鹿野又明川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甚至還把對方之前掛在架子上的衣服取下來當被子。
兩手一攤,問就是有後台。
官大一級壓死人,沒想到鹿野又的報複心理如此之強的岸穀大和逐漸笑不出來。
“你困了?”
他問。
鹿野又:“沒有。”
鹿野又:“我隻是想惹你生氣。”
岸穀大和頭疼地摁了摁鼻根。
“檔案室第六排。”
他妥協道。
“我發了短信,你自己去拿。”
鹿野又明川立即仰臥起坐。
“你早給我不就好了。”
氣人的黑手黨從桌邊走過,他打開門,下一秒卻像想到什麼似的又退了回來。
“有……”
“行行行!”岸穀大和忍無可忍地把手邊的東西砸過去,“知道你有後台了!行了吧!至於有關那個組織行動的事情……”
“下個星期吧。”
鹿野又明川打斷,想起琴酒今天給他發的郵件。
“我要去。”
拿兩份工資還能搗亂,這麼大的好事他為什麼不乾。
岸穀大和沉默。
“那你剛剛是在做什麼?”
“我就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氣急敗壞。”鹿野又明川點頭,對著麵色鐵青的岸穀大和豎起大拇指,“比我預料的厲害一點,Good Job!”
少年說完就熟練地開溜,他在岸穀大和反悔以前拿著另一部分完整的檔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警視廳。
“殺人案啊……”
翻了幾頁,提不起興趣的鹿野又明川開始犯困。
他這次好好地確認了兩部手機的位置,抬起左手時意外地收到了中居先生的郵件。
那是他幾個星期前拜托對方的事了。
[調查結果出來了]
[加上考察時間門,預測培養一位新成員需要兩年]
[而據線人彙報,警視廳派進那個組織的臥底,恰好是您的朋友諸伏景光]
符合輔佐官一貫乾練的風格,這次的郵件措辭也很簡單。
寥寥幾語,內容卻惹人心驚。
鹿野又明川關掉手機,他啪的合上手裡的檔案,隱約想起對方含笑的嗓音。
【“鹿野又,你可以不用一直等我。”】
啊……那個時候……
鹿野又透過頭上樹葉的罅隙看向天空。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