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我死去哪了。”
晚上六點, 鹿野又明川接到伏特加的電話。
彼時他正坐在客廳裡研究自己的雕刻藝術品,聽見這話不小心把大衛的一條胳膊砍了下來。
“現在是吃飯時間,我當然是在切菜。”
盯著自己的第一個失敗品沉默片刻, 鹿野又明川一邊把蘿卜砍成蘿卜絲, 一邊理直氣壯地做出回應。
伏特加:“……”
伏特加:“內格羅尼。”
鹿野又:“乾嘛。”
伏特加:“你不是說吃飯浪費時間, 讓我們任務期間都打葡萄糖嗎。”
“……”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鹿野又明川實在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句還真有人會執行, 感動之餘後知後覺地說了聲“對哦”。
“回檔!”
伏特加:“……”
伏特加精神分裂:“你以為是什麼存檔製遊戲嗎就回檔!”
要不是大哥還在車上, 他真想一腳油門飆到內格羅尼那裡去把他創死。
自從內格羅尼來了以後,組織的效率雖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但與之相匹配的是成員們每況愈下的精神狀態——
就拿龍舌蘭舉例,那家夥發現自己即使偷偷躲在車上睡覺也會被機關自動彈飛後,每天就背著個降落傘,盯著東京灣喃喃自語為什麼自己沒死。
莫名其妙地還被路過的巡警送進來警局, 據基安蒂所說, 他們去撈他的時候, 那幾個警察還在開導一臉滄桑的龍舌蘭如何開朗地麵對未來。
說得好聽。
警局裡又沒內格羅尼。
想到這裡的伏特加深吸一口氣。
“所以你在哪裡?”
他問道。
“最近人手不夠, 有個任務大哥讓你參加。”
鹿野又明川偷偷瞄了眼背後不遠處的鬆田陣平,他抬手, 落下的長發遮住右邊黑色的耳機,語氣自然地回了一句:
“人手不夠從訓練基地裡找不就好了。”
“什麼東西要練兩年,讓我接手, 我一個月就能把他們練出來。”
伏特加:“……那你怎麼不去?”
鹿野又:“朗姆說要給大家一點對組織未來的期望,不讓我去。”
……朗姆說話你就聽啊!
伏特加表情扭曲,實在不能理解內格羅尼這種生物體存在於地球上的意義。
“發個地址給我。”
不想再受到任何精神打擊,伏特加急匆匆地拋下這句就掛了電話。
“再過兩個小時,我和大哥過來接你。”
鹿野又明川盯著手機上通訊結束的界麵若有所思。
什麼任務阿琴能這麼好心過來接他?不會是打算把他扔到哪個快爆/炸的地方炸死吧?
原來如此。
阿琴也終於快被他逼瘋了——待會他淺淺地把定位定到水族館, 萬一爆/炸他就藏鯊魚肚子裡去。
阿琴想必想不到這一招,他還能結束再跑出來嚇對方一跳。
“朋友嗎?”
萩原研一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鹿野又明川抬頭,察覺到有滴水珠落在了自己的眼角。
像是剛剛洗過澡的樣子,青年用柔軟的毛巾搭在頭頂,漂亮的下垂眼在燈光下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不是。”鹿野又明川收回視線,看到萩原研一拉開椅子,在自己對麵坐下,“我在打擊犯罪分子。”
“誒。”萩原研一短暫地思索一會,“我還以為你會更在意小諸伏他們去哪了。”
諸伏景光是昨天才被正式派到訓練基地的,鹿野又明川打聽過兩次,得知對方現在的名字叫綠川光,主要的競爭對手是一個金毛一個長發。
長發的姑且不說,朗姆給他的資料裡,那個金毛竟然是現在的小組第一。
詭計多端!絕對是詭計多端!朗姆還說什麼作為情報組的人才以後可以派到其他組織當臥底——誰家好人派這麼明顯發色的人去當臥底啊!
嗬。
鹿野又明川冷笑。
也就是他現在沒空去訓練基地搗亂,不然他非得找出那邪惡的金毛的上分手段不可。
“他們不會隨便關機的。既然前幾天還聯係的上,那大概就是為了什麼秘密任務而努力吧。”
說到這裡的鹿野又明川感到欣慰。
“太好了,就算畢業他們也牢記著成為警視總監的目標,真不愧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優秀選手。”
“啊,對了,岸穀警官讓我告訴你,你和陣平兩個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組的工作效率,我建議你們把墨鏡焊在臉上。”
萩原研一眨了眨眼,他的下巴點在手背,看了眼遠處幼馴染的背影,突然產生了點捉弄人的心思。
“小鹿野也一樣?”
“……什麼?”鹿野又明川抬眼。
“平常這個時候你都在加班吧。”萩原研一一臉無辜,“說什麼可以把睡覺的時間省掉,哪裡會特意坐在這裡等飯。”
“是因為小陣平?”
黑色的背影僵住,鬆田陣平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好友是什麼心思,他眯起眼,剛把袖子卷了卷,卻又聽見鹿野又意外坦然的一句“是啊”。
“昨天晚上有人和我說以後一起坐下來聊天的機會說不定就沒有了,所以要好好珍惜。”
鹿野又明川想起尾崎紅葉的話。
當然,紅葉姐說的可能不是這個意思。昨天在場的人裡絕對有異能特務科那邊的線人,畢竟他今天早上想溜走的時候那位種田準確地預判了他出門的時間。
哈,要是被他抓到——
首先排除安吾。
鹿野又明川篤定。
安吾那麼努力,一看就是天生的黑手黨。
他要和安吾搞好關係,從安吾那裡學習一十四小時工作製經驗。
“就算這麼說待會也是你洗碗。”
鬆田陣平垂眼,在鹿野又明川發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那明天就我來做好了。”
萩原研一聳了聳肩。
“小鹿野就算了。”
鹿野又明川震驚:“憑什麼我算了,我會做恐龍火鍋。”
“把垃圾桶都腐蝕掉的火鍋嗎?”
“那是垃圾桶的錯。”鹿野又明川雙手環胸,故作深沉地說,“身為警察要鍛煉鋼鐵般的意誌,我已經嘗試了兩次,現在至少不會毒死人。”
港口黑手黨一次,獵犬一次。
條野采菊當時看著自己融化的叉子頭腦風暴,轉頭就看見末廣鐵腸麵無表情地把碗裡的東西吃了個精光。
……以前當犯罪組織乾部的時候就老碰到鹿野又,現在洗白成軍警的獵犬了還要碰到鹿野又。
被折磨得透心涼的條野小雞也學著麵無表情,他說這世界上肯定不止一個鹿野又,說他肯定是進化成單細胞生物了,有事沒事就分裂繁殖,比細菌增長還快。
莫名其妙就被罵細菌的鹿野又明川滿頭問號,他看看麵前的蛋包飯,又看看旁邊的鬆田陣平。
“吃飯的時候彆轉來轉去。”
鬆田陣平抬眼,習慣性地按住他的腦袋。
鹿野又明川“哦”了聲,他咬了下勺子,知錯就改,餘光卻還是忍不住瞥了對方一眼。
過了幾秒,鬆田陣平聽見他小聲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挺好看的,難怪要電話”。
同樣聽到了這句的萩原研一憋笑,他把“你這拒絕聯誼的家夥也有這一天”幾個字寫在臉上,惹得鬆田陣平磨了磨後槽牙。
可到最後鬆田陣平也沒有生氣。
卷毛警官隻是盯著旁邊逗完人就自顧自地置身事外的同期看了一會,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幾秒後自暴自棄地轉過腦袋。
真是的。
鬆田陣平盯著勺子無語。
他又不喜歡男人,心動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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