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首領去了東京?”
下午一點, 東京警視廳。
鹿野又明川坐在熟悉的審訊室內,單手捂住手機的話筒,可電話那頭還是爆發出了自家輔佐官一陣不可思議的尖叫。
“不,我明明剛才還看到首領的直屬部隊守在頂層門口……”
中居律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從電梯裡出來, 快步走到首領辦公室門口,剛想確認一下事情的真實性, 卻和cosplay森鷗外的廣津柳浪在走廊上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麵。
短暫的沉默過後, 中居律後退兩步, 麵無表情地回了電梯。
“算了。”他說, “我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是, 我會派人過去接應,在那之前請您務必保證首領的安全。”
鹿野又明川語塞,他隔著扇透明門, 看了眼綁著繃帶的森鷗外, 再轉回來時有些心虛。
“我可以自己送森先生回來的。”
中居律闔眼, 在這方麵十分執著:“首領的護衛隊是由尾崎乾部親自挑選出來的存在, 非戰時狀態下也要以保證首領的安全為第一要務,這是您之前定下的規矩。”
鹿野又:“……”
死定了。這他不死定了嗎。
鹿野又明川瞳孔顫抖, 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回到總部以後要被譴責成什麼樣。
……但那也不是完全都是他的錯吧!他也沒想到森先生根本不躲刀啊!
“假如,我是說假如。”
坐在審訊室裡的乾部小聲, 局促地捏了捏桌角。
“假如森先生現在在警視廳裡, 直屬部隊過來也不方便吧。”
中居律沒回這句。
而就在鹿野又明川以為電梯裡信號不好的時候, 熟悉的聲音卻又再次傳了出來。
“明川把首領送進局子了?”
這是剛出院的乾部之一大佐。
“哦呀, 該不會是克扣他零花錢所以才報了警?”
這是饒有興致,心情不錯的乾部之一尾崎。
“營救策略的話,從A口進入比較方便, 我可以負責暗殺和拖延時間。”
這是閉目養神,繼襲擊英國女王後打算血洗整個警視廳的乾部之一魏爾倫。
鹿野又:“……”
你們三個待在一起都沒發現首領不見了嗎!
“鷗外大人有自己的決定。”
似乎看穿了鹿野又明川的想法,尾崎紅葉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倒是你,明川君,昨天和異能特務科的會議上,那位種田長官倒是又一次提起了你的歸屬問題。”
“倚仗著那位請君勿死,身體的機能又回到了戰前的水平。就算不投靠軍警,以你現在的水準,就算日後要脫離港口黑手黨,大概也沒人拿你有辦法。”
鹿野又明川一愣,他的餘光向外掃去,與愛麗絲對視時招了招手,再轉回頭時抿了抿唇角。
少年深吸一口氣,喉結活動兩下,最後在掛斷電話前說了聲“謝謝”。
“我會處理好的。”
和這句話同時落下的還有門被推開的聲音。
岸穀大和拿著案件記錄走進,看到他把手機塞回口袋,不免挑眉問了一句:“和誰打電話呢?女朋友?”
“是鄰居家的姐姐。”鹿野又明川翻了個白眼,“你怎麼這麼關心我的私人生活,你自己的呢?”
“我可沒時間。”岸穀大和笑道,拉開椅子在鹿野又明川對麵坐下,“那位就是你的監護人?我怎麼沒聽你提過還有一個妹妹?”
愛麗絲是森鷗外的異能——這件事隻有港口黑手黨高層的少部分人知道。
而為了使愛麗絲的身份合法化,中居先生甚至為她憑空捏造了一份檔案。
“也是收養的。”
“我怎麼記得現在□□的手續還挺麻煩的來著。”
岸穀大和若有所思。
“先不談這個——米倉廉現在正在醫院搶救,按那邊醫生的說辭,他大概率是活不下來了。而據現場的警員報告,你的筆錄上關於打碎監控的理由是手滑。”
“……”
“鹿野又啊。”岸穀大和目光真摯,“你說你射擊水平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
“不顧人質的生命安危開槍——就算人質暫時對你不追責,在犯罪分子供認以前,你也彆把人打死啊。”
“我……”
“你什麼你。”
岸穀大和把檔案一拍,佯裝嚴肅。
“醫院那邊都和我說了,雖然傷口受爆/炸影響的確有撕毀痕跡,但部分切緣整齊,一看就是用什麼刀砍的。”
鹿野又明川無助望天。
即使他從小到大的罪行摟起來可能比身高還高,可被人誤會還不能反駁的還隻有這麼一次。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畢竟把你挖過來前我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
更何況他還擅自讓媒體公開了鹿野又的資料——倘若一定要在卑鄙這方麵論個高下,岸穀大和覺得自己也不算個好人。
“這個標誌,眼熟嗎?”
之前那份被扔到桌子上的檔案打開,岸穀大和抬手,食指按在一張照片上。
爆/炸物處理班的人經對現場初步整理過後,在一塊炸/彈的碎片上找到了一個類似L的圖案。
“三年前,我們在東京繳獲的一批非法軍火裡也有這樣的標誌。”
鹿野又明川抬眼看去,發現岸穀大和緊皺著眉頭,在燈光下一頁一頁地往前翻。
“最開始是十年前的毛絨玩偶,有人把那還完成了放煙花的裝置,再到八年前的自製炸/彈。”
“米倉廉的弟弟是三年前才從東大化學係畢業,年齡明顯對不上,我們合理懷疑,米倉的背後還存在另一位指導犯罪者。”
鹿野又明川不可思議,他指著那張毛絨玩偶問:“放煙花也犯法?”
“這叫犯罪的進化。”
岸穀大和點了點頭。
“他十年前在造煙花,三年前就到賣軍火了,現在還弄出這麼一場挾持人質的恐怖襲擊事件,搜查一課剛剛正式向我們請求了支援。”
不是,他就是那天路過,抓米倉的時候順手給他演示了一下真正的炸/彈是怎麼造的而已——
可惡,米倉那蠢貨用來抱著睡覺都炸不死人的炸/彈也要安在他頭上嗎?
鹿野又明川痛苦麵具,比起白白多了一條協同犯罪的罪名外,現在顯然更在意自己的麵子問題。
“那告訴我是為什麼?”鹿野又明川問。
“東大一年前曾發生過一起實驗室的爆/炸事件。當初是以操作不當為由上報的,但聯係到現在,我們推測那起案件也是米倉弟弟所為。”
“也就是說,在今天以前,米倉的身上就背了至少兩條的人命。”
“其中涉及專業的知識,在來找你以前,我已經給爆/炸物處理班那邊的人看過了報告。”
岸穀大和說到這裡敏銳地眯起眼睛。
“羽毛還是小雞仔來著——”
“鹿野又,聽說你之前的地下室裡也有個類似的裝置?”
鹿野又明川摁了摁手指。
“當然,不管是我還是鬆田他們都沒有要主動懷疑你的意思。”
“隻是把這份報告上交以前,我需要向你確認一點……”
“鹿野又警官,這個問題我隻問一次。”
岸穀大和的嗓音發冷。
“東大的那兩條人命和你有沒有關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歹也是和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周旋了十幾年的人,岸穀大和的眉宇微微地凝著,清醒又冷靜地剖析著麵前的同時的一舉一動。
可鹿野又的唇瓣張開,直視著他的眼睛時,語氣不變地說了聲“沒有”。
“你叫了我警官誒。”
鹿野又甚至還歪了歪腦袋,抓住了一個完全不是重點的地方。
岸穀大和輕笑。
“誰讓你平時那麼不正經,跟個小孩子似的。”他說著就收起資料起身,“看看你的同期,你班長下個月就訂婚了,萩原那小子人緣向來不錯,鬆田雖說毒舌了點,但出任務時就是一副標準的警察樣——你呢?”
鹿野又點頭:“我負責活躍現場氣氛。”
“走吧你。”
岸穀大和踹了他的凳子一腳。
“你的監護人好不容易才來東京一趟,你不請他吃頓飯?”
鹿野又明川起身,跟著悶悶不樂地“哦”了一句。
逛街多危險啊。
都怪當初沒人采納他[把森先生關在辦公室裡24小時工作]的提議,要是有人采納了直屬部隊還會被森先生甩掉嗎!根本不會!
想到這裡的鹿野又明川點頭,頓時有了底氣。
“說完了啊,明川君。我還以為又得給你交保釋金。”
見到他走出來,同樣作為受害人做完筆錄的森鷗外坐在那裡,甚至還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泡了杯茶。
鹿野又的危險雷達動了。
他當著萩原研二的麵啪地一下把那杯茶奪了過來,先是倒了一口,然後原地停頓幾秒,最後麵無表情地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