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久了,事到如今路煬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準確忽視這人隔三差五的跑火車,當即掠過突如其來的誇讚,瞥他:“你也向往Beta?”
“嗯……”賀止休不知想到什麼,不動聲色地眯了下眼,但這點情緒稍縱即逝,轉瞬又說:“現在的話,比較向往你。”
路煬一怔。
間隔半秒,賀止休才故作大喘氣似得,幽幽補完後半句:“……向往你這種Beta。”
周遭人流不停向前,前後短短一分鐘已然換了一拔又一拔。
手腕上的暖手寶早在入園時就被路煬摘了,他此刻沒由來的有些慶幸,幸好摘下來了,不然現在怕是得一手心的汗。
“玩兒去麼學霸?”賀止休在旁邊開了口,“我還是頭一回來遊樂園,有點稀奇。”
路煬轉頭,罕見地露出一絲意外:“頭一回?”
“驚訝
麼?”賀止休揣著兜,
“??[]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你帶發小為失戀找點刺激,也給沒見過世麵的……同桌,找點刺激唄?”
失戀找刺激二人組就此再添一員猛將,路煬莫名其妙被一路拽去了尖叫區。
時間尚早,園裡人流不少,但大都是大人帶小孩,尖叫區的主力軍大都集中在正午或下午,這會兒一大清早就來給自己找刺激的人並不多,於是一行人幾乎前腳剛踏入隊伍,後腳便成功坐上了設施。
安全杠壓下來時,路煬忽地想起那天在爛尾樓時聽見的話。
“你不是怕高嗎?”他偏頭看向身邊的賀止休。
賀止休“嗯?”了聲,似乎沒料到路煬居然還記得這個。
他扶著哢擦一聲收緊的安全杠,透過縫隙低聲道:“這樣不是才更刺激嗎?”
路煬:“?”
這什麼見鬼的邏輯。
但不等路煬作聲,啟動廣播從頭頂幽幽響起。
隻聽哢噠幾聲微響,身下過山車緩緩朝前駛去。
路煬上次坐過山車還是小學那會兒,身高剛過允許上車的線,被宋達求爺爺告姥姥地哀求了足足一個月,硬是被拉過來的。
結果下來時,興致衝衝的宋達腿軟的像條死狗,硬被拽上來滿臉不情願的路煬冷靜的仿佛隻是從路過的公園長椅上短暫坐了會,神色間還隱隱透著幾分“就這破玩意兒還驚險刺激過山車”的嫌棄感。
時過境遷,當初那座遊樂園早已被拆遷做商業圈,這座遊樂園是新蓋的,專門以驚險刺激的遊玩設施出名,過山車的難度也不言而喻。
一分鐘的攀爬墜落旋轉飛馳中,尖叫聲幾乎沒停過。
下來時失戀找刺激二人組齊齊跪地,什麼失戀被拒的痛苦都在此時煙消雲散,殘留下的隻有差點喊劈了的嗓子與搖搖欲墜的靈魂。
唯一不變的是,路煬依然鎮定筆直。
起身踏上月台時,少年連腿都沒抖一下,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靜,仿佛隻是剛從電影院裡站起來似得。
“我的哥,你怎麼可以沒有一點反應,”周喬橋忍不住問:“你真的一點也不恐懼嗎?”
路煬投去一個冷漠中帶著莫名其妙的眼神:“恐懼什麼?”
周喬橋:“……”
宋達:“……”
“路煬煬,你這還不如不說,”賀止休邁著腳步走了過來,意味深長道:“他們今天可能真的要死磕到底了。”
路煬還沒反應過來死磕什麼,就見二人組原地硬撐起來,揚手一指隔壁的垂直跳樓機:“下一個去那!我今天就不信了!”
周喬橋用力點頭,附和道:“我也不信了!”
倆人一前一後下了月台,路煬也朝前邁了幾步。
這時他仿佛感覺身後的人似乎沒跟上來,不由回頭,接著方才這人在過山車上遺留下的話,難得揶揄道:“刺激麼?”
“是挺刺激,”
話是這麼
說,賀止休臉色看上去毫無變化,仿佛那天的怕高隻是一句空話,等抬步走到路煬身邊時,他忽地小聲問:
“怎麼突然又問我怕高,又問我刺不刺激的?這麼關心我,我要受寵若驚了。”
路煬:“……”
“滾,”他眼中的揶揄消了個空,不自在地凍起臉轉身揚長而去:“怕你嚇死在上邊還要給你收屍。”
“那還不至於,”賀止休緊隨其後,嘴欠道:“不過你都這麼關心我,那我得多坐幾回,免得讓你白瞎了這份體貼。”
路煬頓覺腦門有條青筋在試圖狂奔而出,冷冷道:“坐,坐不完全部我看不上你。”
閘門拉開,下一波乘客湧上,與方才相差無幾的廣播再次響起,吞沒了賀止休最後一句咕噥。
“那我不是更得坐了。”
過山車這玩意兒說刺激是刺激,但其實習慣了前麵兩回,忍住不適,建立起安全心理,就會莫名開始上癮。
如果說最開始是被路煬那副遊刃有餘的態度刺激到了,那麼後麵周喬橋和宋達倆人完全就是玩上頭了,仗著清早區域人少,排隊迅速,一口氣玩完了大半片項目。
從高達六十米的自由落體下來時,倆人甚至還神清氣爽地擊了個掌,模仿著之前路煬的語氣:
“恐懼什麼?!”
“區區六十米罷了!”
“再來一次?”
“走哇!”
倆人結伴同行,還不忘叫上盟友賀止休:“來麼?”
賀止休出奇地慢半拍,反應了下才說:“不了,一個項目做第二次就不夠刺激了。”
他這囂張地態度直接把周喬橋和宋達又刺激到了,倆人對視一眼,毅然決然地將賀止休劃出盟友圈,歸類到路煬的變態區域去。
路煬從第四個過山車下來後就因為覺得沒意思而懶得繼續了,這會兒正倚著欄杆,懶洋洋地瞥著賀止休:“不夠刺激?”
“乾嘛,”賀止休撩著眼皮說,“又關心我呢?”
路煬:“……”
就不該多餘問這一嘴。
他凍著臉正要收回視線,餘光忽地窺見賀止休不同尋常的臉色,不由擰眉問:“你怎麼——”
話音未落,隻見賀止休身體搖晃兩下,傾斜著朝一側栽去。
路煬見狀,近乎是下意識將人朝自己方向一拉。
然而手勁尚未用力,Alpha仿佛預料到一般,氣息已然傾斜著覆蓋下來。
賀止休扶著欄杆,額頭沉沉壓進路煬肩窩,嗅著鼻尖淺淡清冷的檸香,小聲說:“太刺激了,我可能要坐不完全部了,”
他微微吐了口氣,用不確定路煬能不能聽見地音量,咕噥了句意味不明的話:“……有一半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