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春花對於兒媳婦的要求,自然沒有意見,笑眯眯拿了一個背簍,說:“行,那我就等著看有沒有野味吃了。”
謝樹根叮囑道:“注意安全。”
謝溧:“嗯。”
謝家村與壩子村的後山是連接在一起的,走到後麵,山路會彙聚成一條,主要是大家都要去山裡打柴,臨近的山坡,好的柴火已經被打完了,隻能去往更深一點的山。
兩個村子的人,都去那邊的山,常年累月下來,自然會將路彙聚成一條。
走到半山腰時,就可以清楚的看見兩個村莊了,還能看到更遠一點的,至於黑山集市,是看不見的,被幾座山擋著。
謝溧與許秀芳一路上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一點都不覺得時間難過,就這樣,從大早上開始出發,一直走到天快黑了,才來到謝溧大舅公家這邊。
期間,也遇到過好幾個村莊,不過那些村子人丁稀少,最多的一個村莊也就兩百多口人,大部分就是百來十口、幾十口人。
大舅公這個村子,人更少了,老老少少,加上所有的青壯年,隻有21個人。
這邊的耕地麵積很少,大多都是山,且很少有大麵積適合耕地的麵積,這裡的山民,也歸屬與黑山公社管理,不過黑山公社隻是掛個名字,人口多的地方還好,越往山裡去,類似於大舅公家裡這邊的山民,實際上是過的卻是自給自足的生活。
就算公社要征集糧食,也征集不到他們的份上。因為他們的糧食產量,都不夠他們自己吃,就算某一年大豐收了,但山路遙遠,要將那些糧食運出來也是一個問題。
於是——
黑山公社對大深山裡麵的小村子,就沒有硬性的要求與規定了,隻要他們能保證自己的吃喝問題,那就再好不過。
……
山路艱難,終於又翻越了一個山穀,已經可以瞧見前方炊煙嫋嫋了,謝溧停下來,轉向許秀芳,見她臉紅撲撲的,忍不住升起一絲心疼,他輕聲道:“累嗎?下回我就不帶你一起來了。”
許秀芳搖頭:“我不累,我什麼都沒有帶呢。”
謝溧望著她,柔聲道:“已經快要到了。你看到那個地方了嗎?就是那個半山腰的位置,那邊就是大舅公家裡。”
許秀芳抬頭看過去,發現確實很近了,不過要走過去的話,至少也要半個小時。
看了一眼天色,許秀芳笑道:“我們繼續走吧,爭取早點到。”
謝溧趁著四下無人,將她攬過來,緊緊抱住:“秀芳,辛苦你了。”
許秀芳小聲道:“你注意點影響呀。”
謝溧輕笑:“我觀察過了,沒人。”
接著。
他在許秀芳的額頭,落下一個吻,才放開她。
許秀芳摸了摸臉頰,小聲嘟囔一句:“你每天都要親好幾次,都不累嗎?”
謝溧聞言,露出個淺笑,卻是不回答這個明顯有問題的問題。
怎麼會累呢?
怎樣也不會累。
……
兩人抵達了大舅公家,村子就坐落在半山腰上,全部都是木屋,一座座的吊腳樓,看起來十分具有特色。
其實,以前的壩子村與謝家村,也都是住的吊腳樓,後來經過不斷的開荒,耕地麵積也增加了,建築用的材料也更改了,就變成了一棟棟的土坯房。
土坯房比木屋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每年都要像木屋那樣做防潮、防腐爛的防護。
土坯房隻要養護得當,住個幾十年沒問題,木屋卻是不行的,養護不當的話,十幾年就毀了,必須要重新蓋。
兩人才抵達半山腰,沒有走近,就見到一個拾柴火的老頭坐在路邊,年紀估摸著有六十好幾了,對方一看到謝溧與許秀芳,忍不住眼睛一亮,心裡暗暗想這兩個年輕人,長得真是好看。
想了想,對方忽然問:“你……你是不是樹根與春花家的小子?”
謝溧禮貌喊了人,就有些困惑:“老人家,您是?”
老人拍了一下手,笑道:“我是你小舅公的鄰居,你喊我一聲盧濤舅公也行。”
他的名字就叫做何濤。留在這個村莊生活的人,全部都是盧姓的。
謝溧也知道,這裡的人,隻要跟大舅公一個輩分的,隻要是叫舅公、舅婆……那就準沒錯的。
謝溧笑著道:“盧濤舅公,我大舅公、大舅婆在家裡嗎?我帶著我媳婦過來看看他們。”
許秀芳也跟著喊了一句:“盧濤舅公。”
小舅公與小舅婆早年已經去世了,家裡還有一個兒子,謝溧要叫做舅舅,去看過大舅公一家後,就會轉去那邊看看舅舅。
老人家盧濤笑著道:“在家呢,估摸著現下已經回家了,你倆趕緊過去吧。”
謝溧想了想,道:“那您背柴火慢點。”
盧濤笑著擺手:“不礙事,我們是常年在這裡生活慣了的,哪裡哪裡都熟悉,不用擔心,你們趕緊過去吧。”
謝溧:“好。”
謝溧就拉著許秀芳,走向大舅公家裡,走了幾分鐘,才到了一座木屋麵前,木屋的屋前屋後,都收拾得很乾淨整潔,門口還擺放著一堆的柴火,隱約間,聽到了狗叫聲。
謝溧輕聲對許秀芳道:“秀芳,大舅公跟大舅婆都是很好的人,你不要緊張,等會兒跟著我叫就行了。”
許秀芳笑道:“我不緊張。”
這邊。
兩人還沒有進門,聽到狗叫聲的大舅公,就背著手出了門,一下子就看到了謝溧,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來:“我就說斑點喊的這麼厲害,肯定是來客人了,你舅婆還不信呢。”斑點就是大舅公養的狗。
“大舅公。”謝溧喊了一句,“我娶了媳婦了,這是秀芳,秀芳,這是咱們大舅公。”
許秀芳趕緊喊人:“大舅公。”
大舅公看著許秀芳,又看看謝溧,便笑道:“好孩子,快進屋吧,剛好要炒菜,我給你們倆做點好吃的。”
謝溧與許秀芳被迎進了屋,家裡養著的狗,看到謝溧後,還蹦跳過來,將腦袋湊過去。
這是一頭土狗,黑黃相間的毛發,尤其是頭頂的毛發,一撮黃一撮黑的,看起來就像一個個斑點,於是就叫做斑點了。
謝溧抬手摸了摸狗頭,笑著道:“秀芳,這狗是咱們家原本那條狗子生的小狗呢,這幾年了,它還記得我。”
許秀芳抬手,也摸了摸,斑點似乎很開心,直接就將腦袋靠過去,還打了一個滾。
大舅公笑著道:“斑點機靈,也特彆通人性呢,村裡人都說斑點好,你那個盧濤舅公還想要過去養,我沒舍得。”
大舅公今年已經將近七十了,身體還是很不錯,照顧自己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還能下地種莊稼。
大舅婆的身體,就要差一點,下地乾活是不行了,不過做做飯洗洗衣裳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這邊,大舅婆見謝溧與許秀芳,就笑著去翻找家裡的東西,最後裝了一個籃子出來,是一堆的乾果,有紅棗,有核桃,還有花生……
“阿溧,秀芳,快吃。”
“這都是今年的新貨,那山棗子彆看個頭小,其實味道甜著呢。”
“吃吧,彆給我們留,我跟你大舅公兩個人又吃不了多少,要不是背不動了,你大舅公都想給你們送過去的。”大舅婆一邊說著,一邊勸兩個人吃,看著兩人時,滿臉都是慈祥的笑。
許秀芳可以感受到老人家那種對家裡晚輩純粹的關愛,也不好讓他們失望,就抓起來吃。
大舅婆見許秀芳吃得秀氣,就伸手抓了一把,塞進了許秀芳的手裡,那隻手已經滿是老人斑與皺褶,看得許秀芳心裡莫名有點難受,人老了,這也是自然現象。
許秀芳朝大舅婆露出笑:“大舅婆,您彆招呼了,我自己吃,您放心,我肯定不跟您客氣。”
大舅婆笑哈哈的,又看了一眼謝溧,趕緊給謝溧也抓了一把,還道:“阿溧,我一看秀芳就喜歡,她是個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對秀芳,知道嗎?”
謝溧笑道:“大舅婆,我會的,我爹娘也是一直這麼叮囑我的。”
接著。
大舅公就問:“你爹娘都好吧?”
謝溧笑道:“都好著呢。他們托我給帶了東西過來。”
說著。
謝溧就把帶過來的背包給解開了,裡麵放著很多東西,七七八八的,都是兩位老人用得上的,最多的就是鹽跟糖,還有一點急用的藥品,是在衛生所特意開的。
大舅公道:“你爹娘有心了,每次都還念著我們。”
謝溧接著將自己工作的事情,跟兩人老人說了下,就道:“大舅公,我以後會經常進山裡來,也會時不時來這邊看看你們,以後缺少什麼,都跟我說,我回頭帶進來。”
兩位老人一聽,忍不住笑道:“那敢情好。咱阿溧退伍轉業回來,也是不錯的,以後你爹娘也不用擔心你了。”
謝溧進入部隊,做的都是危險的工作,雖然謝溧一字沒提,但謝溧每次回家探親,都是因為受傷了才回來,看著謝溧的傷口,謝樹根與盧春花大致能猜測到一點。
盧春花爹娘早就沒了,以前是謝溧大舅公、大舅婆帶大的,因此她心裡有煩悶的事情,隻要進了山裡,就會跟兩人家說一下。
兩個老人家知曉謝溧現在有公職,每個月能吃商品糧,都很高興,是打從心底的高興。
就在謝溧與許秀芳與兩位老人家說話時,有人在門外敲門:“大伯,我聽說是阿溧過來了?”
大舅公一聽這個聲音,便知道是誰了,轉而對謝溧道:“是你大柱舅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