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芳聽了, 笑道:“我自己去找被子,把床鋪起來。”
“嗯。”何翠霞點頭,“我去給你們做飯, 晚上想吃什麼呢?年前還剩下一點臘肉, 咱們移栽茶樹那陣子,還留下了一隻臘兔子, 等下也給你們炒來吃?”
許秀芳想了想,搖頭:“娘,弄簡單點。”
何翠霞笑道:“行,我看著弄。”
何翠霞轉身進了廚房,許秀芳與謝溧兩人把床單、被罩、棉褥子……全部套好了,就沒什麼事情做了。
許秀芳想去廚房幫忙, 被謝溧攔下來:“你肚子不舒服,就躺著休息吧,我來。”
許秀芳臉有點紅:“已經好很多了。”所謂的肚子不舒服,是來月事了,她每次來月事,就特彆怕冷。
謝溧想了想, “要不然, 你去幫著娘燒火添柴吧, 坐在灶台邊上,暖和。飯菜啥的,你不要動手, 我來就好了。”
他說完, 便讓許秀芳去,說:“我先去挑水、劈柴。”
很快。
院子裡就響起謝溧劈柴的聲音,許秀芳看了一眼, 就進了灶房,何翠霞在見到自己女兒時,就有點奇怪了,小聲問:“怎麼了?總感覺蔫噠噠的。”
許秀芳解釋了一句。
何翠霞聽了後,握著鏟勺的指尖一頓,有點著急,小聲道:“你跟阿溧,還沒有信兒呢?”
許秀芳起初沒明白,但略一琢磨,就迅速明白娘在說什麼,她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娘,你怎麼又催生呢?”
何翠霞朝外麵看了一眼,道:“娘沒催你早點生小孩的意思,就是你跟阿溧結婚也有三個月了,村裡的幾個嬸子問我,我都給你打圓場呢。”
許秀芳抬手,揉揉眉心,“我倆心裡有數的。”
何翠霞將鏟勺放下:“你心裡有數就行,就是你跟阿溧商量了,也要跟你公公婆婆說一下,彆叫他們瞎想就行。”
許秀芳笑道:“他們沒瞎想,你瞎想的次數多。”
何翠霞:“……”
何翠霞差點拿起鏟勺,給自己閨女一勺子,想了想,她無奈笑道:“我是你親娘,彆人不著急,我可不就著急了。”
許秀芳小聲:“哎呀,娘,我知道了,你彆老操心。”
何翠霞轉個身,出了灶房。
許秀芳以為自己把老母親給氣出門了,就站起來,自己去拿了鏟勺,給鍋裡的菜翻個麵,就在這時,聽到何翠霞走進來的腳步聲,許秀芳回頭去看——
何翠霞端著一個碗,裡麵裝著一碗黑乎乎的水。
聞著,有一股甜味。
許秀芳很快就明白這是什麼了。
何翠霞道:“你喝一碗紅糖水。”
許秀芳接過,心裡暖暖的,自己娘雖然老是愛操心,但也是真的愛自己,時時記著自己。
許秀芳喝了一口,問:“娘,你怎麼不留著自己喝?”
何翠霞笑道:“有呢。”
拿起鏟勺,何翠霞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立馬扔下,道:“秀芳,你照看著,我去去就回。”
許秀芳問:“娘,你去哪裡?”
何翠霞笑道:“我從你阿杏嬸那邊拔了幾棵益母草,就種在咱們家院子裡,我去摘點過來,給你煎雞蛋吃。”
她是個急脾氣,想到什麼事情,就立馬要去做的那種,丟下話就要走,走之前,還不忘記交代一句:“那菜馬上就可以出鍋了,你彆炒太久。”
“……”許秀芳很是無奈,隻好接手炒菜。
鍋裡是一道清炒紅薯葉,確實不需要炒太久,翻了幾鏟子,許秀芳就裝起來了。
這時,謝溧挑著兩桶水,進了灶房。他將擔子放下,見隻有許秀芳一個人在,就問:“秀芳,娘呢?”
許秀芳無奈笑道:“在院子裡,要給我掐益母草尖,給我煎雞蛋吃呢。”
謝溧一聽,眼睛一亮,問:“對你怕冷這事管用嗎?”
許秀芳也不清楚,笑道:“之前聽村裡好幾個嬸嬸說過,管用的,我以前也沒有試過。咱們山裡沒有益母草,那幾顆是阿杏嬸的一個親戚從外地弄過來的。”
“娘說今年發了很多苗,她拔了幾棵過來種。”
謝溧聽到這,輕輕笑了下,說:“那我們今年也種幾棵,種在咱們家後院。”
許秀芳:“好。”
謝溧將扁擔放在一邊,彎腰,提起水桶,將水到進了大水缸裡麵,許秀芳趁機放了幾滴空間潭水進去。
謝溧給她打掩護。
許秀芳做完這一切,就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每一次做這種事,就感覺在做賊似的。”
謝溧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瓜:“那我就是幫凶。”
許秀芳笑得拍了他一下,見他出了不少汗,就將隨身帶的手巾遞過去:“擦擦汗。”
謝溧的皮膚,本身是很白的,但在部隊幾年,常年艱苦訓練,好不容易曬出了一身健康的小麥色,但退伍後,因為並沒有每天訓練了,日照的時間短了,他的那層小麥膚色,也漸漸褪去,變成了冷白皮,謝溧對此很不滿意,每天又自主給自己加了訓練。
然後,皮膚稍微黑了一點點。
現在,穿著短袖,冒著汗的謝溧,儘管看起來依舊顯白,但渾身上下都十分精瘦,每一寸肌肉都十分勻稱,標準的衣架子。
見許秀芳看著自己,謝溧輕聲問:“怎麼了?”
許秀芳笑:“好看。”
謝溧的臉,騰地紅了起來。
然後,他左右看了看,確定丈母娘短時間內不會進來後,立馬在許秀芳的臉頰上飛快的落下一吻,“是你的。”
許秀芳刷地一下,也臉紅了。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謝溧的黑眸,十分溫柔,“好看。”
許秀芳的臉又紅了。
謝溧道:“是我的。”
許秀芳抬手,撫了下臉頰:“我們幫娘燒菜吧,不然她快要忘記燒菜這件事了。”
謝溧輕笑:“好。”
說著。
謝溧將許秀芳摁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坐下,說:“你就在這裡燒火,我來做。”
許秀芳是相信謝溧的廚藝的,就點點頭。
謝溧在灶房裡掃了一圈,大概知道有什麼材料了,也知道自己丈母娘要做什麼菜,就立馬接手過去。
菜板上,放著切片的臘肉,謝溧瞧見水桶裡,正用水泡著兩塊豆腐,他就撿起一塊豆腐,切成片,加了點蒜苗,跟臘肉一起,炒了個臘肉豆腐。
接著。
謝溧又做了一道快手湯,湯是用芋頭做的,清甜又粉糯。
一邊做菜,謝溧一邊煮飯,煮飯的灶台,就在旁邊,一個人完全忙得過來,等那飯煮熟時,不僅軟糯、有嚼勁,還有金黃的鍋巴。
隻是看著,許秀芳就已經忍不住想吃了:“等下你騎自行車,把哥哥從農資社帶回來吃飯吧?”
謝溧看她一直盯著菜跟香噴噴的米飯,就忍不住一笑,然後,他拿了一雙筷子,夾了一塊肉,喂給她。
許秀芳張嘴咬住:“好吃。”
謝溧立馬又夾了一根紅薯苗。
許秀芳搖搖頭:“炒過頭了,有點糊。”
謝溧笑道:“是有點糊了,你試試湯。”
他拿了個湯勺,喂給許秀芳。
許秀芳喝了一口:“好喝。”
就在這時,何翠霞急匆匆跑了進來,在她進來的一瞬間,謝溧立馬就將筷子放下,還朝許秀芳眨眨眼。
許秀芳明白,就假裝剛才啥都沒有發生。
壩子村、謝家村這片山脈裡麵,因為糧食產量不豐,所以都很珍惜糧食,絕對不搞浪費,小孩從記事起,就會被教導一定好愛惜糧食,另外也不能在開飯前偷吃。
尤其是那種家裡十幾口、二十幾口人的大家庭,要是負責做飯的人,整天在灶台偷吃,家裡其他人怎麼辦?所以,家裡人口多的,飯菜做好後,還要分飯,要把家裡壯勞動力的飯菜留出來,才給小孩分。
許秀芳、許誌軍兄妹倆,雖然自小也被爹娘、爺奶教了這種規矩,但爹娘、爺奶都非常疼愛他們,對這方麵要求不嚴格。
何翠霞不知道兩個人偷偷在灶台吃菜了,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見謝溧把飯菜做好了,就有點不好意思:“哎呀,我這記性,老了老了,記憶力都不好了,差點忘記我還在燒菜呢。”
“沒炒糊吧?”何翠霞問,又伸長脖子去看,就見紅薯苗果然炒糊了一些,就忍不住拍了下大腿:“這個彆吃了,等下喂雞,我再去摘一把新鮮的來。”
謝溧忙道:“娘,能吃的,不要去忙活了。”
何翠霞笑道:“沒事兒,現在這個時節新鮮的菜多,不要怕浪費。”
說著。
何翠霞又風風火火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