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麼快!
安連奚驟然抬頭,門口很快傳來溫木和喜婆的交談聲,言及還在沐浴。
“那可要快一些了。”
安連奚匆匆出了浴桶,大紅色的喜服掛在衣桁上,他慢吞吞走過去,待穿戴完整套上鞋襪時,力氣跟被抽乾了似的,他靠坐到了床榻邊。
視線掃到喜袍下擺,又不可控製地想到方才他套上襪子時看到的。
連腳背上都有紅痕……
安連奚悄悄捂住半邊臉。
外間沒再聽見屋內動靜的溫木敲了敲門,“少爺。”
安連奚:“進來。”
溫木進門就看到倚靠在床邊的人,墨發披散,墜了滿身。一雙眼透亮清澈,容色穠麗,此刻頰上有蒸騰水汽染上的淡粉,愈發奪目,道一句人間絕色也不為過。
溫木晃了晃神,進屋。
安連奚先是嗅到一股濃烈的藥味,接著看見溫木手上端了碗熱氣騰騰的藥。
清楚自己的身體,安連奚擰眉,捏著鼻子把藥喝了。
那邊喜婆又過來了,“我的大少爺喲,您再不快些可要誤了吉時了。”
安連奚聞言抬頭。
喜婆頓時啞聲。
唇紅齒白的少年映入眼簾,淡淡朝她瞥來一眼,端的是傾城絕色。喜婆不由想到了那個號稱京城第一美男的安二公子,似乎不及眼前這人多矣。
不過這也不是她該想的,更不是她該看的。
這位可是岐王妃。
想到京中盛傳那位的脾性,喜婆暗道:也不知這神仙似的大公子進了岐王府能撐多久。
餘光中喜婆撇見那擺放在矮幾上的藥碗,身子骨倒是和傳言中一樣,不是很好。所以總待在府中,難怪名聲不顯。
身體不好的安連奚由著溫木給他束發,再被帶著一路出得府門,上了花轎。在此期間,安守義連見他一麵也無。
與此同時。
岐王府張燈結彩,來往的皆是朝中勳貴,臉上俱都帶著合適的笑。
前來賀禮的眾人在管事的照顧下進門,隨從把賀禮遞給門口的小廝,也不在意新郎官沒在府門迎客。
那位要是出來迎客了,那才叫奇怪。
直到花轎過門,堂上新人一個都沒露麵,這下子眾賓客才麵露詫異。
作為王府大總管,張總管適時出麵,“諸位大人,王爺憂心王妃體弱,這才免了拜堂的儀式,稍後王爺再來與眾大人喝上一杯。”
話是這麼說,喝不喝還是兩回事。
在場的都是些人精,哪能不懂。
岐王妃體弱,也不知能撐幾日。
安連奚也在想,自己能不能撐過今天。
他被王府的下人攙扶著下轎,一路被引到了後院,進了新房。
裡,‘安連奚’嫁過來當夜就死了。
原書中是這樣描述的。
【那個男人俊美如天神,
眼神卻犀利如刀,
看過來的那一眼似藏了冰刃,
直割得安連奚心頭淌血。無需靠近,那幾乎令人窒息的煞氣叫人膽寒,當著安連奚的麵,將黑衣刺客一刀封喉,引得他一陣心悸。而後就叫對方氣勢威嚴地朝他一步步逼近,“岐王妃,窩藏刺客,該當何罪?”】
回憶到這段,安連奚的手也不自覺地捂上了心口。
有人今夜會行刺岐王,而那個刺客,此時應該正躲在這間新房子中。
思及此,安連奚隻覺呼吸困難。
他本來就折騰了幾天,加之因昨夜受寒,身體太弱,此時更加大受刺激。一麵想要怎麼樣才能逃過質問,避免一死,一麵又痛斥岐王這個暴戾的家夥,要殺就殺,還要嚇唬他。
安連奚是真的害怕,不想看到死人,也不想死。
另一邊,張總管匆匆行入後院,進到書房。
隻見房內光線大亮,日光透過窗欞鑽了進來,撒在那靠窗而立的挺拔身影上,鍍了一層金色的邊,通身氣度讓人不敢直視。
張總管微微垂眼,“王爺,吉時已過,該去敬酒了。”
薛時野並未回頭。
張總管不敢多說,隻提醒一句就出了書房,主子不在,賓客還是得有人去招呼,不能怠慢了去。
待他一走。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才悠悠然響起,“人找到了嗎?”
話落,房內悄然出現一道半跪著的黑色身影,“稟王爺,崖下儘皆搜過,沒有。”
薛時野沒說話,暗衛蒙在臉上的麵罩隱約被額上不斷低落的汗水打濕,頭又低了幾分。時間緊迫,他們也來不及大肆探查,也以免泄露他們王爺在這出事的消息。
人沒找到。
薛時野心裡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其他。
明明那麼嬌氣,碰一下要哭,用力了也哭。說全身都疼,為什麼還要跑,不在洞裡待著等他回去。
薛時野原準備把人帶回王府,到底是他的第一個人,就算沒有感情,他也不打算虧待了人。
所謂的報恩,也隻是當時無可選擇的情況下順勢而言罷了,他亦非挾恩圖報之輩。
誰知對方根本不要他的補償,趁他不在居然跑了。
本是了卻一樁麻煩事,但薛時野心裡卻似堵了一口氣,一時間心火愈勝。
打發掉暗衛,薛時野踱步,不疾不徐往前廳行去。
前廳中賓客眾多,等了許久才見今天的主角登場,卻沒有一個露出不滿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