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都在抖。
安連奚不知道薛時野在想什麼,此刻他已經被腿上的刺/痛給轉移走了注意力。
藥膏需要揉開才行,但是安連奚沒有這麼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前方背對著自己的人,默默把藥膏丟遠了些,然後假裝窸窸窣窣一陣後,“我好了。”
薛時野這才回過身。
安連奚心虛地沒敢多看他,“現在我們要去打獵嗎?”
“你想去嗎?”薛時野問他。
安連奚看了眼自己的腿,好疼,他不想走。
薛時野看出他的想法,毫不猶豫便躬身下去,將他一把抱了起來。
安連奚‘啊’了一聲。
薛時野睨他:“不是腿疼嗎?”
雖然不是很想被人圍觀,但跟在身邊的這些都是王府的親衛,薛時野抱著他的樣子都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安連奚稍微能接受一點,於是也就不多問了。
比起這個,眼下打獵更加吸引他。
接著,安連奚就被薛時野抱著走了出去。
然他們剛出大帳,張總管便走了過來,同薛時野道:“王爺,世子爺剛才也過來了,說要與您和王妃一起。”
現在對方已經去附近打獵去了。
雖說沈玦現在入了龍禁衛,但憑著他的身份,並不需要時時跟隨隊伍,特彆是這種時候。
明康帝也給了他特許。
薛時野對此並不在意。
反而是安連奚,聽到沈玦也在,就看了薛時野一眼。
薛時野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想過去?”
安連奚點點頭。
兩人便朝著林中走去,幾名侍衛跟在後方,還沒等他們找到沈玦。剛走出沒多久,沈玦便已從一處林間飛快躥了出來。
安連奚望過去,對方懷裡還抱著一隻雪白雪白的兔子。
看到他們,沈玦臉上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後就朝他們倆跑了過來,他揪起懷中兔子的兩隻耳朵就朝他們晃了晃,興奮道:“看我抓到了什麼?”
沈玦方才林中老遠就看到了這隻兔子,他想著這兔子如此玉雪可愛,可以送給小表哥玩。但又因為擔心自己射出去一箭會把兔子射死,也為了不把這隻兔子弄傷,所以他就親自上陣去抓了這隻兔子。
經過了一番波折這才把兔子抓到手,此時沈玦衣服發絲都略有淩亂。
可是他剛走向二人幾步,就聽薛時野道:“站住。”
沈玦下意識聽話站在原地,而後便一臉不明地看著對方,不明白表哥叫住自己是為什麼。
薛時野叫住對方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安連奚會對貓毛過敏,薛時野不確定兔毛會不會,所以不準對方靠近。
安連奚也有些莫名。
“表哥,有什麼事嗎?”沈玦又把兔子高高舉起,衝安連奚粲笑,“小表哥你看!可不可愛!我特意給你抓的!”
安連奚看著那兔子,有些意動,聞言就朝沈玦也彎了彎唇,接著滿眼都是渴望地轉頭望向薛時野,“王爺……”
薛時野被他看得心頭有些發癢,禁不住抬手在他鼻尖輕點,“你是不是忘
了,你會過敏。”
安連奚聽到這話還懵了一瞬。
看著他帶著點茫然的目光,微微開啟的唇縫間露出一點粉色。薛時野眸光微動,呼吸也跟著沉了沉。
沈玦亦是十分詫異,還有些失落,“啊,原來是這樣。?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他可以說是白忙活了一場。
安連奚終於想起來這茬,有些歉然地看向沈玦,“對不起啊,小表弟。”
沈玦一揮手,他的心態轉變得飛快,眼睛甚至流露出些許垂涎的神態,又掃了眼手上的兔子,“這有什麼,小表哥若是不能摸,稍後烤了也是一樣,能吃就行!”
張總管也跟著笑了下,“世子爺不若多獵幾隻,免得待會不夠吃。”
沈玦聽完十分讚同,“你說得對,這一隻看著沒幾兩肉的,估計還不夠塞牙縫的。”
安連奚愣愣看著他們,這就開始琢磨上晚餐了啊。
秋獵中所獵得的獵物並非需要儘皆帶回,等到最後一天結算的,中途他們可以自行將之處置,留下皮毛以做最後的點算即可。
否則,半月過去,縱然天氣已然轉涼,屆時也會放壞放臭。
沈玦因為張總管的話,像打了雞血似的,更加賣力,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再度衝進了林中。
安連奚拍了拍還抱著自己的薛時野,“王爺,你也去吧。”
明明是出來打獵的,他也不能讓人這麼一直陪著自己,自己隻需要在這裡等就行了。
薛時野卻沒動。
安連奚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心頭發暖的同時,愈發不想讓人這麼乾巴巴在這裡陪他,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離不得人。”
而且,這裡有這麼多侍衛,“王爺你就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就好。”安連奚繼續說道。
薛時野帶著他往前走去,聲音舒緩,“是我離不得人。”
安連奚正要出口的話猛然一滯,臉頰瞬間緋紅一片。
薛時野在說什麼啊。
身邊還有其他人,安連奚不確定他們有沒有聽到,但是跟在他們身後的張總管肯定是聽到了的。一時之間,他羞得麵目通紅,一下就埋進了薛時野肩頭。
薛時野垂眸,眼底滿是笑意。
他說的都是實話。
跟在二人身後的侍衛們沿路射殺看見了獵物,這是他們今天的晚餐。
直到眾人走回駐地,侍衛們儘皆滿載而歸。
沈玦落後他們不少時間,也是手上拎滿了獵物。他滿林子亂竄,著實捕到不少。
一轉眼,暮色四合。
暗色席卷,駐地上也升起了篝火,驅蟲的藥物撒了一圈,眾人開始忙活晚膳。
這一次狩獵,岐王府的廚子都帶了來,可謂是滿營飄香。
光是嗅著這香氣都讓人食指大動。
但安連奚卻沒那麼開心了。
半天過去,他腿間被磨紅的地方傳來的刺痛似乎愈發清晰,比之先前更加具有存在感,時時折磨著他,讓安連奚
想忘記都難。
薛時野沒有帶著他在外麵等,回來後便抱著人回了帳篷中。
安連奚剛被放下,褻褲就被人撩了起來。
猝不及防間,腿上那一圈紅痕便這麼暴露了出來,比起先前那會兒,此刻那些被磨出來的痕跡更加明顯了,甚至隱隱滲出了血絲,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安連奚也是一驚。
他沒想到薛時野會這麼突然動作,一時之間都沒有來得及阻止。然而,當他看到那塊看起來尤其慘烈的肌膚時,安連奚腦子裡瞬間一空。
下一秒,他愣愣抬頭,不出意外地看見了一張黑沉著的臉。
薛時野的模樣看起來尤為冷,即使是麵對他。
此刻的薛時野,似乎有一股山雨欲來的氣勢,讓安連奚無端便想逃開。
“我……”
“你是怎麼上藥的?”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安連奚說不出話了。
他怎麼敢說自己根本沒有好好上藥。
而無需言明,事實一目了然。
沒有人比薛時野更清楚活血化瘀紫金膏的藥效,先前那些被磨過的地方隻需要塗上去,將藥膏揉散,不多時便可見效。即使不能直接好全,可也不會變得如現在這般,更加嚴重。
安連奚低著頭,不吭聲了。
做了錯事的樣子十分明顯。
但是薛時野什麼也沒說,徑直便拿起了之前他丟在榻上的那管藥膏。
冰涼的膏藥塗抹上來。
安連奚腿無意識地抖了一下。
既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涼意,也是因為疼痛導致。
見狀,薛時野的動作不由放輕了,在看到那些幾乎稱得上是觸目驚心的痕跡時,心臟說不出的難受。
他這般小心地寵著護著,可仍是會讓人受到這些不必要的損傷。
薛時野心中的鬱氣不足為外人道。
此時,看著因沒有好好上藥而變得愈發嚴重的磨傷,薛時野的第一反應不是氣對方的隱瞞,以及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而是在氣他。
薛時野在氣他自己,氣他自己先前為什麼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氣他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更加氣……
他自己為什麼沒好好保護好對方。
安連奚感覺到眼前的人漸漸沉鬱下來的氣息,心裡彆提有多後悔了,即便疼得快掉眼淚了。
明明是他自己的錯。
薛時野是在自責嗎?
為什麼不罵他。
安連奚想說什麼,但是被疼痛和後悔占據的腦子一時之間沒能想到要說什麼。
帳內一時有些安靜,誰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在將過錯往身上攬。
正在這時,薛時野手上的動作一停。
倏地,他仰頭看向身前坐著的人。
此時安連奚臉上已經被疼出了滿臉的淚痕,偏偏一聲也未發出,即便薛
時野的動作已極力放輕了,可那種刺/痛感依舊如影隨形,根本令人無法忽視。
晶瑩的水滴順著麵頰滑落,墜在下巴上,將落未落。
薛時野心下猛然一悸。
“疼?”
安連奚咬著唇,“疼。”
薛時野不敢再動了,緩聲開口,“疼為什麼不說?”
安連奚沒說話。
薛時野心臟緊縮。
疼為什麼不說,可是說了又有什麼用,他亦不能代對方承受。
沉默中,是安連奚率先繼續出聲,“對不起。”
是他自己任性,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話落,臉頰就被捧了起來。
安連奚被迫抬起臉,注視著忽而起身的薛時野,眼前被淚水浸透顯得有些朦朧的視野中,對方微微傾身下來。
臉上墜著的淚珠被一道柔/軟/卷走,溫熱的氣息拂麵。
薛時野將他頰上的淚珠一一舔/舐殆儘。
“我的錯。”他說。
是他沒有把人保護好。
安連奚搖頭,也顧不得因為對方剛才的舉動而害羞了,連忙打斷:“不是你的錯,是我的!”
薛時野:“不是小乖的錯。”
安連奚還要再說,唇便被堵/住了,溫柔又強/勢的一吻,有些鹹。
是他剛才落下的眼淚。
安連奚不知道自己怎麼又被薛時野抱起來的,等他再次睜開眼時,麵前的視野又是一變。
親/吻仍未結束。
藥膏在他的失神中已被揉開。
安連奚愣了愣。
薛時野說:“以後都不騎馬了。”
即便墊了再多的軟墊,似乎都不夠。
安連奚沒說話,他看著薛時野,找來絹布把他手上的藥膏擦去,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我們去用膳吧。”
薛時野頷了頷首,把他抱起來時又問了一句,“還疼不疼?”
安連奚點了下頭,唇角便又被碰了碰。
接著,他們就出了營帳。
因為是在野外,他們采用的是聚餐形式,眾人圍坐在一起,和之前的幾次宮宴差不多。
隻是坐在上首的從明康帝變成了薛時野和安連奚。
在二人落座之後。
沈玦就捧了一盤子肉過來了,“小表哥,這是方才那隻兔子。”他用著邀功一般的口吻,既然不能摸到兔子,那就吃吧。
安連奚看了眼,金黃的兔肉上點綴著紅紅的辣椒,辛辣的氣味直往他鼻子裡鑽,他說了一句:“謝謝。”
其實安連奚並不是很愛吃這些,但這是小表弟的一點心意。
沈玦高興地放下了盤子,安連奚轉眼去看薛時野。
不用吃辣,他的嘴早已紅透一片。
沈玦來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點。
薛時野看著他紅豔豔的唇,“小乖不吃辣。”
安連
奚點頭。
他就算想吃也吃不了,身體不允許。
薛時野:“我也不吃。”
安連奚愣了下,他記得薛時野是吃的。
如果薛時野也不吃,那沈玦的一片心意不就浪費了嗎?
薛時野說:“不吃。”
安連奚呆呆問了句:“為什麼?”
薛時野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視線落在他唇上。
安連奚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過了臉。
不過沈玦的心意最終也沒被浪費,中途他吃到一半又過來了,見到桌上的兔肉,“怎麼才吃這麼一點?”
說著,他就十分已然地端走了,“剛好,我還沒吃夠。”不得不說,岐王府的廚子是真的有本事。
安連奚沒好意思說自己根本沒有動,反而是薛時野,帶著吃飽了的安連奚回去的時候還要問他,“小乖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吃?”
安連奚沒說話。
薛時野帶笑的嗓音再度響起,“小乖知道?”
安連奚知道他在逗自己,也知道他要是不得出個結果一定會繼續問下去,於是隻好點頭,含糊說道:“知道吧……”
薛時野果然不再多問,隻是用事實證明了他為什麼不吃。
再次嘗到久彆的果酒的甜味,安連奚整個人都是一軟。
剛才在席間,薛時野喝了果酒。
此時,果酒的味道在安連奚口中蔓延開。
從入帳之後,安連奚就被抱回了榻上。
薛時野稍微放開了些許,“知道的話,能告訴我嗎?”
安連奚沒想到他還能再問。
告訴,要怎麼告訴。
說他知道因為如果對方吃了辣,在他親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會嘗到嗎。
這個安連奚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於是安連奚選擇了不說話,頭都偏到了另一邊,就是不去看薛時野了。
薛時野輕笑一聲,“小乖這是不知道?”
安連奚瞪他了。
薛時野被他瞪了一眼,心情愈發好,又湊過去親他。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因為其他。
安連奚覺得自己好像也被感染了。
隻不過是間接嘗到了一點,他好像也醉了。
薛時野又喊他一聲。
安連奚:“嗯……”
聲音軟綿綿,黏糊糊。
薛時野倏地頓住,看著下方的安連奚,對上後者瑩瑩的目光。
在此之前,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因為果酒而醉。
也許……
讓他醉的不是果酒。
忽然間,薛時野對著人低低喚道。
“小乖。”
安連奚還在看他。
話音也便繼續。
“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