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慫恿在花園看好戲的任成禹提了句,看監控就知道真相了。
他鬼使神差的刪除了‘壞小孩’推人下樓的監控,保留了那段幾個小孩一起拔花,那位坐在地上狼哭鬼嚎地小女孩,有模有樣地指揮其他小孩做這件事。
事情始末一目了然。
再次看到‘壞小孩’是她一個人坐在梧桐樹下發呆,他們的距離很近,他就在小木屋的閣樓上。
一個小孩,竟坐在梧桐樹下發呆。
他當時就在想,一個小女孩,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副樣子,跟她年齡一點都不符合。
再往下看時,她雙手環抱雙膝,小腦袋埋在膝蓋中。
哭了?
他不禁皺眉,趕緊操控監控,放大監控。
發現她在逗弄螞蟻玩兒。
他眉心舒展,他就說嘛,一個麵對大人們的質問,小孩的指責都沒有一點恐懼的‘壞小孩’,怎麼會哭。
三哥看到他擺弄的監控畫麵,淡笑,“那女孩性格太刺了,一點虧都不能吃。”
“上回在,這幾個月來,被她私底下通通都展開了報複,一個小女孩能蟄伏這麼久,心思城府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看著畫麵中將螞蟻‘畫地為牢’的‘壞小孩’,揚唇,“挺有趣的。”
三哥微愣,笑,“難得你說有趣。”這一年多來,是他第一次對一件平常事感興趣。
後來,似乎她玩螞蟻玩上癮了,隔三差五就跑來梧桐樹下逗弄螞蟻。
從‘畫地為牢’,開始用糖水引誘操控螞蟻,擺弄出她想要的形狀,就跟行軍布陣一樣,還在‘螞蟻大軍’中央插了一麵旗子。
那麵旗子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明大小姐】四個字。
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再一次看向她小旗子上,歪歪扭扭的【明大小姐】四個字,就跟她驕傲又傲嬌的性格一樣,很有意思。
他忍不住又是一聲笑了出來,連續笑了好幾聲。
還成了個幼稚鬼。
用琴聲破壞,把茶水倒在梧桐樹葉上,一滴一滴精準地滴在她的大軍團,讓她潰不成軍,洪水泛濫。
她叉著腰,跺著腳,氣呼呼的,奶聲奶氣地凶道,“誰毀我大軍,亂我戰旗,要滅我明大小姐的國。你最好彆讓我逮住,不然你死定了!”
他在樓上讚同地點了點頭。
對,逮住就死定了。
明大小姐是個睚眥必報的‘壞小孩’。
費儘心思跟他鬥智鬥勇。
一次都沒成功。
每每看得她氣得抓狂,小臉紅彤彤的,他無比快樂。
他自己都沒想到,他不
堪的內心,竟被一個記仇又睚眥必報的‘壞小孩’給治愈了。
後來,他回黎海後,任成禹那張嘴巴拉巴拉分享一些四九城的新鮮事。
偶爾也會提到明驚玉。
從小到大沒吃過虧,還有她跟她那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退婚了。
新聞在四九城鬨得很大。
謝傾牧抱著逗趣的心思,連了內陸的網。
也是那次,想要那個‘壞小孩’的念頭,第一次出現在他腦海裡。
有些念頭一旦有了,就如洪水般洶湧,難抑製。
明驚玉憤憤地看著他,“好玩?你是好玩了!我一點都不好玩!”試問她明大小姐從小到大,就這件事上,她栽了跟頭。
謝傾牧湊近明驚玉,在她氣鼓鼓地嘴唇上落了個吻,低聲細語哄著,“謝太太,不生氣好不好。用我全部身家,來幫謝太太招兵買馬如何?”
‘招兵買馬’四個字逗樂了她。
麵上還是氣鼓鼓的,“彆以為我不會要。”她對錢向來沒有抵抗力。
“明白。已經全數放進去了。”謝傾牧笑道。
“這還差不多。”明驚玉彎彎唇,“不對,你怎麼進我的小金庫的?還有彆的鑰匙?還是你複刻了一把鑰匙!”
謝傾牧看著這個小財迷,“謝太太,你可冤枉我了,鑰匙是你自己放主樓房間,沒收起來。”
明驚玉笑著握了握下巴,“這樣啊,那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謝傾牧。
明驚玉晃了晃自己戴婚戒的手指。
謝傾牧握住她細軟的手指,問道,“怎麼了?”
“為什麼是‘明月’?”
謝傾牧考慮一瞬,“想聽真話?”
明驚玉捏了一下他的下顎,“廢話!”
謝傾牧摟著她端坐床頭,“去年初見你時,你向我款步而來,白衣似雪,腦中映出現‘明月’這兩個字。”她款款而來,夾著滿天飛雪,就如天上月清幽明亮,進他心,入他懷。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小時候欺負我上癮。原來是老色批。”見色起意。
謝傾牧握拳唇邊,低頭一笑,“雖說不至於那麼禽獸,也差不多吧。”加之後來的這幾年任成禹在他耳邊念了明驚玉多次,他並沒有答話,卻記在了心裡。
明驚玉低聲笑了笑。
聽到謝傾牧這句話,她怎麼就那麼高興了。
好像他們的關係不是那麼單一。
“你那個時候是在任爺爺家養身體嗎?”明驚玉小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謝傾牧握著她的手,放在心口,“嗯。我在外公家養了兩年。第一年是我身體原因不易挪動,第二年,是需要修身養性。”
明驚玉嘴唇蠕動,什麼都沒說,她不會安慰人,更不想敷衍。
她內心明白,有些東西在一個角落存放著,無論過去多久,是過不去的。
她的視線不經意落在謝傾牧睡袍領口敞開後而露出的胸膛上,手指不由輕輕地描繪他胸口前那道蜿蜒的疤痕,手指最終停留在那鼓起來那處前。
喃喃自語,“真沒有辦法了嗎?”
她不是個感性的人,甚至很冷血。
這一刻,她的心臟很緊,就像被人扼住一般,不好受。
她是在害怕什麼嗎?!